這段時間，殷樂也找出了此前幾人的身份。

　　“宋家。”她這麽對宋玉說。

　　“宋家。”宋玉重複了一遍，隨即點頭，“我知道了。”

　　沒想到，第一個對殷樂下手的，會是宋家。

　　殷樂傳了消息，心情複雜地入眠，翌日便早早起來，出門陪李炩晨讀。

　　只是這一出門，就沒有平日裡那般自在了。

　　殷樂剛結束晨讀，與李炩告別，與幾位同為伴讀的友人在一同研究一本講究農商的書，院外響起一陣喧鬧。

　　隨後，一大群人吵吵鬧鬧，蜂擁而至，來到殷樂身邊。

　　明白這群人是衝殷樂來的，身邊的一個友人頓時起身，撒丫子跑了。另幾人則是站起身來，皺眉看著氣勢洶洶一乾人。

　　“你們做什麽?”其中一人喊。

　　殷樂製止了友人的質問，她慢騰騰從椅子上站起，撚著書冊看向來此的一群人。

　　“你……”她慢騰騰開口，“是嚴成?”

　　來的人，一身青衣裹身，頭戴紫金冠，器宇軒昂。他鼻孔對著殷樂，“哼”了一聲:“青樓的常客，也有資格給王爺當伴讀?”

　　“嚴公子，你說我是嫖客，可我幾乎從未涉足青樓啊?”殷樂很佩服嚴成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她抬頭疑惑道，“莫非，嚴公子常去青樓，把樓裡的某個人當成了我?”

　　“我，你說你從未涉足青樓，那你當日怎麽會出現在七裡橋?”

　　“這個啊。”殷樂誠懇解釋，“那日，是郭小將軍強人所難罷了。”

　　她旋即震驚:“莫非，在七裡橋強搶民女的那位公子，是嚴兄?”

　　“誰和你是兄弟！”嚴成惱羞成怒，結果他這一舉動，頓時讓周圍多了幾分嗤笑之聲。

　　眼見眾人的目光逐漸從殷樂轉向自己，嚴成不肯善罷甘休，當即高聲道:“你不過是個剛來長安城的小娃娃，靠另辟蹊徑才獲取了皇帝的寵愛，推舉你當伴讀。”

　　他咬牙切齒:“可你德不配位，你若是尚有幾分廉恥之心，便自己離開承乾書院。”

　　殷樂小山眉微皺，轉頭大聲問身邊友人:“這位嚴公子如此針對我，是因為什麽?”

　　一旁幾人面面相覷，最終，其中一個人突然嬉皮笑臉地開口了:“殷小友，你不知道，原本秦王的伴讀，可是他的這位表哥。”

　　“原來如此。”身邊其余人也反應過來，開始陰陽怪氣“指責”殷樂，“殷小友，這可就是你不對了，人家信心滿滿想要攀龍附鳳，結果你居然橫刀奪愛。”

　　“快道歉快道歉。”一群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立時開始了瞎起哄。

　　嚴成被氣得臉紅脖子粗，他大聲喝道:“殷樂，你就是德不配位。你小小年紀，論才學、實力，哪個比得上我?你不就是靠著嘩眾取寵，才有了做伴讀的資格！”

　　殷樂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眾人茫然。

　　殷樂含笑輕咳了兩聲:“嚴公子，既然你覺得我德不配位，那你說，我要怎麽做，才能配得上‘秦王伴讀’這個身份?”

　　嚴成沒想到，他火氣十足來找殷樂討說法，結果人家一直是笑面迎人，心平氣和一頓解釋，便將話題丟給了他。

　　一瞬間，嚴成頗有幾分尷尬地站在原地。身後的人大呼小叫，他隻覺得分外尷尬。

　　他轉過頭，衝著身後站著的人怒目而視:“廢物，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他才吼完，身後便又有人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說話你聽……”嚴成扭頭，正要好好教訓那個不懂得看氣氛的人一頓，表情猛地僵住。

　　宋玉正站在他身後，居高臨下俯視著嚴成。此前逃跑的那個小夥伴，此刻也躲在宋玉背後，怯懦地舉手:“先生，就是這個人，他來書院鬧事。”

　　“嚴秀才。”宋玉低頭俯視嚴成，“你來承乾書院，所為何事?”

　　嚴成也抬頭看著宋玉，這個殷樂的老師。二人不知施了什麽妖法，竟雙雙得以來到這個最位高權重的學府。

　　可宋玉雖然是殷樂的老師，卻同樣也是國子監丞，國有國法，即使他有心，也不能包庇殷樂。

　　想到這兒，嚴成扭過身子，大聲喊道:“先生，殷樂此人胸無點墨，卻能進承乾書院，學生不服。”

　　宋玉微微眯起眼睛，嚴成見狀，轉身逼問殷樂:“殷樂，你年方幾何?”

　　殷樂:“十三。”

　　嚴成又問:“可上過私塾。”

　　殷樂一想:“沒有。”

　　嚴成又問:“你夫子多大。”

　　殷樂:“十八。”

　　嚴成冷笑:“你和你夫子學習了幾年?在你夫子前，可還有其他的老師?”

　　殷樂:“學習了一年半載，並未曾與其余老師學習。”

　　“諸位都聽見了?”嚴成轉過身來，衝著周圍大喊，“此人只不過是跟著一個年未弱冠的人學了一年有余，竟覺得自己的才能在我等秀才、舉人之上， 真是可笑。”

　　此言一出，原本正恥笑嚴成的人也突然收住了笑容。

　　的確，若是他們的位置被這樣一個人取代，想必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地離開。

　　而殷樂其人…且不說她沒有功名加身，就她這個學歷，即使是有人有心向皇上推舉，也不好意思拿出手啊……

　　“所以?”殷樂突然笑了，“你想說我不如你?”

　　“正是！”嚴成回轉過身，抑揚頓挫地回答。

　　殷樂看著嚴成許久，忽地，啞然失笑。

　　“你笑什麽?”嚴成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笑，你明明實力極差，卻要做跳梁小醜，嘩眾取寵。”殷樂笑道。

　　她站起身，走到嚴成面前，平視著他:“你覺得我德不配位?你是覺得我若於你，所以不能取代你的位置?”

　　“正是。”嚴成有些心虛，可還是中氣十足地回道。

　　“可以。”殷樂微微頷首，回身向眾人行禮，“諸位兄台，請為我二人做個見證，阿樂與這位嚴兄現在進行比試，若是阿樂比不過他，阿樂立刻離開承乾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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