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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殷樂來說,至此,殷家二房諸事塵埃落定。
晨光正好,前幾日剛下過雨,揚州城洗去了十幾日來積累的纖塵,整個兒煥然一新。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開市之後,吆喝聲在城中四處響起。
殷樂趴在櫃台前,客棧門外掛著宋玉上元節當日所寫的對聯。
自從被宋玉點出喬裝的不足後,殷樂的男裝愈發規矩。此刻,雖然她的臉上沒有塗抹藥粉,但身形已經做足了功夫,看不出任何女子的曲線。
“樂娘子到這兒來,所謂何事?”柳安的手伸進桌下,摸到了殷樂的對聯,打算這位娘子一撒潑就趕緊換上。
殷樂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顯得乖巧可人:“柳先生,我想學把脈。”
柳安握著對聯的手一松,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你說什麽?”
“我說。”殷樂重複了一遍,“我想和你學切脈。”
“我不是想學什麽冷熱草藥,對點穴術沒什麽興趣,我只是想通過柳先生來了解,我此後遇到的人是得病、是中毒、是重傷垂死,還是已經回天乏術。”
“你想學這個?”柳安慢條斯理地回答道,“切脈之術,你沒必要找我啊。放眼整個揚州城,哪個老中醫不會?”
“柳先生。”殷樂義正言辭,“我可是特地問過即墨,揚州城郎中百千,卻是先生您最為出色。眼下我時間不多,又想學精,不來找閣主,我還能找誰?”
柳安一想,明白殷樂指的是她要前赴長安的事,便問道:“你打算多久學成。”
殷樂的回答差點兒沒讓柳安翻白眼:“約莫半月。”
“樂娘子,不是我說你。”柳安徹底被氣笑了,“半月能學出個什麽名堂?哪怕你已經將范圍縮短到了切脈,可哪怕僅僅失血一例,脈象的盈虛也各有不同。更何況其間的差別微乎其微,你如何判斷。”
“這個先生您就不必擔心。”殷樂笑著回答,“我夫子說了,我天賦異稟,過目即成誦。只要先生願意教,我就能學好。”
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柳安差點兒沒有吹胡子瞪眼睛,在看看殷樂那俏麗的臉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長得好看,即使是強詞奪理,也是一副讓人不忍斥責的模樣。
他歎了口氣:“把手伸出來,為師先給你把把脈。”
“不是師父。”殷樂糾正,“我的夫子,是您上面的那位先生,我只是來閣主這兒蹭個技能罷了。”
柳安:“……”
……
……
正月轉瞬而過,到二月出,春意盎然,花朝節將至。
大周朝有風俗,於花朝節結伴踏青。此時節日未到,長安城的姑娘們卻已經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談論著計劃。
郭采練雖初到長安,但長安城卻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如此一傳,長安城的姑娘們都想見一見這位有才情的姑娘。
這一日,便是由榮國公白家的姑娘舉辦了賞文會,趁機將郭姑娘請了過來。
郭采練初到文會時,尚還有幾分緊張,但等相處片刻後,本人也逐漸放開起來。
長安城的姑娘們不比揚州嚴家,各個富有靈氣,亦不死板、墨守成規,郭采練看著為首的姑娘,竟看出了幾分殷樂的影子。
“郭姑娘,聽聞你擅長詩賦,不如你來對著下聯?”一位官家小姐正提筆寫下上聯,自以為極妙地點點頭,眼珠子一轉,就鎖在了安靜吃茶的郭采練身上。
旁邊有人推她:“你這首詩,我都能壓過你,你別丟人了。”
寫詩的娘子丟了筆,轉身邊和拆她台的人打成一片。等兩人分開後,周圍人早就聚在了郭采練所寫出的下聯旁,嘖嘖稱奇。
“誰知綠滴簷,我喜歡這句。”說話的是白家二老爺的女兒白晚璞,也是這場賞文會的舉辦者,她道,“不過沒想到,郭姑娘詩好,字也是極好。”
郭采練眉毛微挑,衝白晚璞笑了笑,感謝她帶來的機會,然後緩緩開腔:“我的字並不算好,我還在揚州時,曾遇見一人的作品。那人字跡龍飛鳳舞,如黑雲騰白晝,諸位但凡見了她的字,那才知道什麽是‘極好’。”
詩詞、畫作,郭采練不敢胡吹,可殷樂的字,郭采練是見過的,那是實打實的好看,漂亮得像極了寫意畫。
她這一提,便有人起了興趣,一人連連問道:“那人是誰?可會到長安來?”
郭采練假意思襯片刻,回答:“此人姓殷,名樂。我只見了她的畫作,並未見其人,但采練聽說,她也有到長安一遊的想法。”
至於那時的殷樂是男裝,還是女裝,郭采練就不知道了。
聽到有奇人將臨,問話的姑娘不禁滿目憧憬。正當此時,卻有一人緩緩開口:“不用高興得太早,此等人必然粗俗不堪,上不得台面。”
郭采練忍不住皺眉,朝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穿金戴銀的姑娘正坐在離白晚璞極近的位置上,顯然有些身份。
那姑娘郭采練認得, 是禦史大夫女兒王婉。
她撥弄著手上的水晶珠鏈,挑釁地看著郭采練:“郭姐姐,我說得對還是不對?”
“姑娘此言差矣。”郭采練回道,“采練聽聞,那殷樂禮教是極好,姑娘怕不是管中窺豹,自己的理念有瑕疵,才有了如此誤解。”
王婉冷笑幾聲,全然不顧白晚璞警告的眼神:“是我錯了,我沒想到郭姑娘竟然會捧一個如此優秀的人出來。郭姑娘,你該不會是真心想要誇讚那位殷樂吧?她有什麽齷齪之事,我先替你說出來,不好嗎?”
“明明有意暗諷別人,斷別人的後路,卻偏偏一副高雅的姿態。郭姑娘不愧是文壇大家之女,才情驚人。”
郭采練明白了,感情這位姑娘以為自己欲抑先揚,想先把殷樂捧高,再讓她摔下來。
她心裡暗暗一驚,忍不住暗自責怪。王婉說得也不無道理,自己怎麽就沒點分寸,把殷樂說太好了,萬一有失偏頗,豈不是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