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雋做出全息地圖來自然不是為了防止迷路,現下正是它發揮作用之時。
不必她提醒,宗恪已經將神念探入地圖之中,選中青神木領地並將這片區域放大,一道紅色靈力蜿蜒曲折,朝著終點而去。
“我死之前,會毀掉墨陽玉佩。”
靈雋丟下這句話,也不管宗恪的神色有多僵硬,便沿著他探明的安全路線飛掠而去。
“真是個多疑的木靈!”
宗恪暗暗在心中罵了一句,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威脅到了,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全力查探外界陣法變動,實時規劃逃生路線,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GPS導航了。
陣法在發動攻擊之時,禁製中能量流動劇烈,以他洞虛期的神念感知,足以在攻擊降臨之前便讓靈雋避開。
“轟轟轟!”
“嘩嘩嘩……”
虛空之中,一道道流光悍然轟落,一道道鎖鏈緊隨流光之後落下,靈雋穿梭在幾乎密不透風的流星雨中,稍有差池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但她的眼中仍不見半分膽怯,從容得如同正在參加一場沒有任何危險的叢林越野賽。
越是靠近領地邊緣,陣法的攻擊便愈發狂猛,到了最後,整片虛空處處禁製皆有強烈的力量波動,宗恪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如今可只是個殘魂,進行太過細微的感知也是個不小的負荷。
然而他已與靈雋上了一條船,墨陽玉佩也已認主,他沒有反悔的機會。
“我可是下血本了,你要是逃不出去,他們不殺你,我也要殺你!”
宗恪忍不住大罵一聲,透支了一部分殘魂之力,感知變得愈發敏銳,將那些幾乎同一時刻流淌而過的力量印刻在心中,迅速分出那微乎其微的一點時間差,找出了一條稍縱即逝的逃生路線。
靈雋毫不遲疑,按著路線分毫不差地前進,突破重重羅網,順利抵達暗道入口,反手扔出一片正在變化的九影幻神木樹葉,躍入暗道之中消失不見。
“轟!”
陣法的攻擊瞬間淹沒了暗道入口,恐怖的力量洪流湧入暗道之中,但在此之前,它們已將九影幻神木樹葉幻化而出的“靈雋”撕成粉碎。
靈雋的消失讓陣法漸漸平靜下來,但暗道之中,情況卻愈發嚴峻。
“你行不行啊!”宗恪忍不住怪叫道,“我不想死在暗道中!那對陣法師而言簡直是恥辱至極的死法!”
靈雋沒時間理他,狂暴的力量打在傀儡軀體之上,損壞只是時間問題,她強忍著天地昭蘇修複傷勢時的劇烈痛楚,悶頭往暗道出口狂奔。
衝衝衝!
入口近在眼前,靈雋猛地收住狂奔之勢,將傀儡軀體扔在暗道之中,渾身氣息一轉,變得陰冷而冷酷,衝出了暗道。
宗恪看得目瞪口呆,“你們木靈怎麽也有兩副面孔?”
“靈生在世,多個面具多條路。”
靈雋淡定地應了一句,小心地隱匿好身形,環顧四周確定方位之後,立刻便朝元空楚英木的領地飛掠而去。
“你鬧出這麽大動靜,之後還要砍樹,根本瞞不住陣法,你做這些根本毫無意義。”
“有意義。”靈雋唇角微彎,勾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因為此時控制萬靈秘境的人是劉管事。”
按照閑晞的說法和之前的感應,萬靈秘境確實遭遇了莫大的危機,並非是大管事等人在釣魚——他們沒必要,也不會願意這麽做。
在動蕩來臨的那一瞬間,
靈雋確實想過直接先逃出秘境再說,但且不論此時秘境外可能打得昏天暗地,劉管事的動作也確實太快了些。 他是個變態,這是靈雋早就知道的事情。
若控制秘境的人是李管事,他絕不會簡簡單單布下一個帝血秘陣便離開,而是會以絕對的力量壓製住所有木靈,隱晦地警告木靈不要搞事。
劉管事這麽做,也許確實有防止木靈出逃的因素在,但同時卻心懷惡意:他期待看到有木靈跳出來準備逃走,然後在木靈即將成功的時候將他們一切希望打碎——也不知道等事情鬧大了他該怎麽向尊主交代。
靈雋清楚,只要她仍身在陣法之中,那無論怎麽躲藏,都一定會被劉管事發現,她的這些小伎倆,只是在演出一場好戲——迷惑不知在何處關注著秘境的劉管事,讓他以為她正在按照他的預想行動。
變態最喜歡看見的就是玩物拚命掙扎卻仍逃不出他手掌心,最後徹底絕望的那一幕,為此,他們會樂意“縱容”玩物們。
不過,這就不必與宗恪說了。
靈雋抬眼看向前方,元空楚英木已近在眼前。
·
萬靈秘境外。
重雲之上,一道道身影俯瞰下方秘境,最前方一女子緩緩收回手, 滿意一笑,“地階頂級。”
此言一出,她身後的眾人皆忍不住露出驚喜之色,看向自虛空顯露而出的秘境時,目光中充滿了熱烈與貪婪。
“大長老,我感受到了極為強烈的生命氣息,秘境內定有本源秘寶!”一位中年男修喜出望外,“若能奪得此寶,獻與老祖,老祖必將更進一步!”
“這是自然!”大長老眉宇間的喜色亦是難以遮掩,不過須臾便化作冷酷,“在此之前,我們要解決那佔據了秘境的小蟲子。”
話音方落,萬靈秘境內已走出數人,領頭三位正是大管事、李管事與劉管事。
大管事見到雲上那女修之時,臉色微微一變,“揚川靈境大長老李純祐?”
那女修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你認得我?可我卻不認得你,你還是報上名來罷。”
大管事臉色頗為難看,他雖察覺到近來有人在秘境周圍活動,卻沒想到暗中窺伺萬靈秘境的居然是揚川靈境——此地距離揚川靈境甚遠,他們怎麽會千裡迢迢跑來?
李管事下意識便看向劉管事——浮月門正是揚川靈境的附屬宗門,果然這姓劉的做事就是不靠譜,連滅口都滅不乾淨!
劉管事眸中掠過一絲冷意,須臾便又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淡笑著看向雲上揚川靈境眾人。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曉,但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大管事收斂了種種情緒,面無表情,“現在退去,一切好說;若不然,一個靈境而已,真以為山海界無人能治得了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