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在這個時候，耳邊響起了警笛聲。他揚起嘴角，對S說:“國際刑警馬上就到，你快走吧。”

　　“你確定這就是結局?”S臉上浮起詭異的笑容，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絲，快步朝歐文走來。

　　歐文心中一緊，佯作從容地站起身，不想忽然天旋地轉，雙腿未及站穩，已被S鎖住了喉嚨。

　　“你別裝了，督導早就監控到你的身體狀況，你如今不過是空有其表罷了。”

　　歐文被他鎖住命門，被他摁在地上動彈不得。他掙扎著要反抗，但體力終究不支。

　　“去死吧，這就是背叛者的下場！”S額頭青筋凸爆、眼露凶光，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一刀插進他的胸膛。

　　鮮紅的血從他的胸口汩汩流出，歐文身體猛地一顫，嘴唇一張一翕發出痛苦的低吟。頃刻間，他眼中的光芒逐漸散去，眼眸中黑漆漆一片，只剩無盡的荒涼。

　　國際刑警一擁而入，S迅速從窗口逃走。

　　歐文耳邊響起警察的話音:“有人受傷，呼叫救護車。”

　　他隻覺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在即將失去意識的一瞬，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奔來。

　　這是夢嗎?還是臨死前出現的幻覺?艾薇伏在自己身旁，緊緊握著他的手，一聲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他扯下脖子上的吊墜，遞到她的手上，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一聲嘶啞的呐喊:“對不起，我愛你！”

　　耳旁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可他已沉沉地閉上了雙眼，再也無法回應。

　　

　　漫長的黑夜即將過去，此時雖然已是黎明時分，天空依然晦暗無光，不但大雨瓢潑，更有無邊無際的濃重烏雲，仿佛將整個世界都籠罩住了，沒有一絲光明的希望。

　　遲明剛剛接到黛西的消息，CIA已經攔截林登發出的所有郵件和信息，及時阻止了“恆”計劃數據的泄露，並在美國與墨西哥的邊境處將他逮捕。

　　幾個月以來的努力總算沒有付之東流，遲明欣慰地長舒了口氣。但當他轉頭望向艾薇時，將將舒緩的心情又頓時跌入谷底。

　　艾薇坐在中心醫院急救室的門口，雙手合十置於額前，埋頭祈禱。她這輩子從來不相信神佛，但此時此刻，能求助的也剩老天爺了。

　　病危通知書已經下了兩次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對老天說，只要他能活過來，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甚至是生命。

　　耳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聲淒厲的哀嚎。

　　艾薇緩緩抬起頭，是莉莉安。她伏倒在急救室的門口，悲痛欲絕的哭聲劃破了夜的死寂。

　　艾薇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她身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你別哭，他一定會沒事的。”

　　一聽到她的聲音，莉莉安猛地望向她，眼中充滿了怨毒。她指著艾薇，咬著後槽牙痛斥道:“是你，是你害了他。”

　　艾薇無可辯駁，也不想辯駁，囁嚅道:“你說的沒錯，是我害了他。”

　　莉莉安一腔怒火盡數傾瀉在她身上，“我告訴過你，你走不進他的世界，他也融不進你的人生。他為了你，一次又一次地以身試險，那次與你一同墜海，他一個人完全可以輕松上岸，偏偏帶著你這個累贅，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他早就沒命了。這次又是為了什麽，為了救你爸爸?要是回到從前，十個S也不是他的對手，可他一心想和你遠走高飛，私下裡停了拮抗藥，身體才會變得如此虛弱。我們早就是籠中困獸，脫離組織只有死路一條，你知道嗎?”

　　艾薇怔怔地聽著，往事點點滴滴浮上心頭。莉莉安的話她似懂非懂，但每一句都如一把刀，生生地肢解著她的心。

　　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了，醫生像是從鬼門關裡走出的使者，摘下手術帽，垂首對艾薇說:“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艾薇隻覺得世界天昏地暗如月無光，身體仿佛墜入無盡的虛空，眼前只剩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