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明引領著警車和救護車陸續到達,他跑進集裝箱,見魏學健捂著肩膀滿地打滾,幾個粗壯的男人也面容扭曲呻吟不止。
他又上前幾步,見歐文單腿跪地守在艾薇身邊,焦心地問道:“她怎麽了?”
“萬幸,只是被打了麻醉針。”歐文略松了口氣。突然,肺腑間襲來一陣絞痛,一股熱流湧上喉間,他不可抑製地“哇”地一下,竟吐出一口鮮血。
遲明以為他是在打鬥中受傷了,趕緊掏出手帕遞給他,關心道:“你沒事吧,我去叫醫生。”
歐文一手捂著嘴,一手攔下了他,“我沒事。”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問題,身體本就不停地內耗,剛才又嚴重透支,更是雪上加霜。
他深深吸了口氣,穩住心神,對遲明說:“告訴醫生,她有低血糖,麻醉不容易恢復,要住院多觀察幾天。”說完,他單手撐地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遲明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麽不陪她去醫院?”
“如果你想為她好,就別在她面前提起我。”歐文說完,趁警察沒來之際,捂著胸口匆匆離去。
警察和醫護一擁而入,醫護人員用擔架將艾薇抬上救護車,警察看著倒在地上的幾個人,驚訝地面面相覷。
“他們是被誰打成這樣的?”一個警察問遲明。
遲明稍一遲疑,“是……我的朋友。我先陪傷者去醫院,有什麽問題稍後再說。”
不到二十四小時,珠澳市警方就破獲了一起出口違禁藥、殺人和綁架大案,華美基因管理層悉數落網,一個佔據國內生物科學半壁江山的龐然大物,就此轟然倒塌。
艾薇在醫院昏睡了兩天兩夜,終於在第三天的早晨悠悠轉醒。睜開眼睛後,她本能地朝亮光處望去。
病房的窗戶半開著,和煦的陽光透過淡黃色的紗簾,鋪灑進來。微風將紗簾吹得輕輕鼓起,又緩緩落下。
房間裡一片寧靜,仿佛任何驚心動魄的事都沒發生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裡,也記不清之前發生了什麽。此時此刻,腦海中唯一記得、唯一掛念的,是歐文。
想他,好想立刻見到他,這念頭有如一顆種子,在一片空白的腦海中生根、發芽、瞬間長成一株參天大樹。
可不知為什麽,這念頭越是滋長,心中卻越是生出隱隱的痛。她努力地回想、再回想。
哦,對了。記憶如洪水般排山倒海而來:他欺騙了我、辜負了我,他根本不曾愛過我。
她蜷縮著身子,胸口如針刺刀剜般地痛,可想見他的念頭,並未有一絲一毫地減弱。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恍惚間,她看見歐文走了進來。可她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卻不是他。
“你醒了?”遲明驚喜地朝她走來,手裡捧著一束鮮花。
她胃裡一陣抽搐,喉間泛起一絲絲血腥味。
“感覺怎麽樣?醫生交代過,你醒來覺得餓的話,可以喝一點米湯。”遲明將鮮花插進花瓶,坐在病床邊,仔細地觀察著她。
跟歐文判斷的一樣,她被注射了相當於全麻手術劑量的麻醉藥,又因為體質較差,醫生診斷她至少要昏睡48個小時。
遲明搖動病床的手把,升起床板讓她坐起來,將一杯溫水遞到她手邊。
“我怎麽會在醫院?”艾薇抬眼看了看床前的吊瓶,啞著嗓子問。
遲明怕她再受刺激,本想等她身體恢復得差不多後,再慢慢跟她解釋。但見她迫不及待地望著自己,隻好將綁架的經過告訴了她。
“我被綁架了?”艾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感到心有余悸。
腦海中還殘存了零星的印象,幾個男人粗暴地抓著她,她被堵住嘴,一左一右架著上了一輛車,再往後她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後來呢?我怎麽被救出來的?”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