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明無言以對，喉間一陣哽咽，只能勉強說出四個字:“對不起，是我的錯。”

　　艾薇苦笑道:“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穆天……哦不，遲明，如果我爸爸真的做了違背良知和道德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我願意代他承受一切懲罰！”

　　“你別這麽說，這件事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遲明聽了這些話，愈發心痛難耐。

　　胃裡一陣絞痛，艾薇手腳冰涼，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囫圇下咽的食物不可控制地往上翻湧。

　　她捂著嘴，狼狽地朝洗手間跑去。

　　“哇——”剛衝進廁所，肚裡的食物傾瀉而出，喉間一陣火辣辣的感覺。

　　臉上一片濕熱，分不清是淚水還是嘔吐物的殘留。艾薇失神地蹲在馬桶前，腦子裡一片空白。

　　承擔，償還，都是意氣用事的話，這麽深重的罪孽，她怎麽還，拿什麽去還。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掙扎著站起來，用冷水洗了把臉，踉蹌著往外走去。

　　遲明等在洗手間門口。

　　“你沒事吧。”他迎上來，關切地問。

　　艾薇就像沒看見他一樣，徑直往電梯間走去。

　　遲明見她狀態不對，緊跟在她身後。

　　坐電梯下到酒店大堂，遲明以為她要回公寓，可她卻坐上一輛出租車。

　　“艾薇，等等。”遲明沒追上她，連忙招手叫來一輛出租車，跟了上去。

　　車子朝著華美公司的方向駛去，遲明心生不好的預感。追趕中錯過了兩個紅燈，艾薇的車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師傅，麻煩您開快一點，直接去百花路2038號華美大廈。”遲明焦急地說。

　　歐文站在公寓的陽台，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艾薇還沒有回來。他心裡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甩門出了公寓。

　　不知是不是前方出了事故，晚間的道路依然擁堵，車子在車流中慢吞吞地向前移動。

　　車速越慢，車裡的人越焦急。艾薇坐在車上，不停地給爸爸打電話，可他的手機關機，根本打不通。

　　出租車走走停停，終於停在了華美公司門口。艾薇下車朝大門走去，今天必須找爸爸問清楚。

　　“您好，請出示工作證。”門口的保安禮貌地攔下她。

　　“我找人，找艾丙青。”艾薇說道。

　　保安哪裡認識艾丙青，仍舊禮貌地說道:“請您出示證件。”

　　“我沒有證件，我是去找人的。”艾薇著急地說。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您可以明天白天過來，先去登記處登記。”保安禮貌地解釋道。

　　這時，門口開來一輛黑色轎車，魏學健邁著大步從大廈內走了出來。

　　“魏總您慢走。”兩個保安為他開了車門，彎等著他上車。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艾薇怒火攻心，大步朝他衝過去，指著他質問道:“魏學健，你把我朋友藏到哪裡去了?”

　　魏學健腳下一滯，後背一陣發涼，轉頭看著艾薇，心裡琢磨道:她是誰?一點印象都沒有。

　　正在這時，遲明疾步跑了過來，將艾薇拉到自己身後，對魏學健說:“不好意思魏總，我朋友認錯人了。”

　　魏學健一臉疑惑， 上下打量著艾薇。

　　“我沒認錯人，我朋友是被你……。”艾薇執拗地大喊。

　　遲明捂著她的嘴，將她的頭緊緊裹自己懷裡，微笑著對魏學健說:“她是來找我的，喝醉了，您別在意。”

　　魏學健立刻心領神會，心裡暗暗發笑，這個小古板，看來平時的一本正經都是裝出來的。

　　他拍了拍遲明的肩膀，哈哈笑道:“年輕人，就應該活潑一點。”他隨即坐上車，揚長而去。

　　艾薇掙脫遲明的臂膀，瞪著遠去的汽車，轉頭問遲明，“你攔著我做什麽?”

　　遲明無言以對，垂著眼不看她。

　　知覺告訴她，遲明一定知道些什麽。她用近乎乞求的語氣問道:“我最好的朋友現在生死不明，魏學健跟這件事脫不了關系。如果你知道什麽，可不可以告訴我。”

　　遲明沒有想到，她竟然知道吳婉婷的死與魏學健有關。要不要告訴她?他內心一陣糾結、掙扎，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搖頭道:“我不知道。”

　　艾薇盯著他的臉，他此時的表情，與五年前一模一樣。他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副自以為正確、自以為偉大的樣子。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遲明牽著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