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武媚娘做了尼姑
對於皇家尼姑庵裡的尼姑,怎麽會愛財一事,歐陽兄弟們誰也搞不清,但聽說這是習慣,所以大家也就都不刨根問底兒了。
見武媚娘被扶進了山門,歐陽利道:“這事關系重大,我得親自去查,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回。”說著,他緊緊了腰帶,繞開山門,從寺牆跳進,潛伏到了房頂上,觀察裡面的事態展。
大殿之內,燈火通明,差不多整個寺裡的尼姑都在這裡了。事實上,感業寺裡的尼姑,絕大多數都不是好事之人,但此時正好趕上晚課,這才不少人都在殿內。
尼姑們將武媚娘扶進大殿,讓她坐在蒲團上,有的尼姑還給她端來熱水,給她拿了被子來。尼姑們都圍在武媚娘的身邊,看著她,卻是沒有誰說話。
主持老尼皺著眉頭,先看看了那些被撿起來的金條,又看了看武媚娘,念了聲阿彌陀佛,這才問道:“這位女施主,你是何人,剛才送你來的那些人,又是什麽人,聽他們的口音,不似我中原百姓。”
武媚娘喝了口熱水,穩了穩心神,這才述說起來。她說的話,都是路上想好的,也有幾句是王平安點撥的,但大多數還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故事很簡單,她是一個中原富商的女兒,隨父親行商時,被突厥的一個小部落搶去,給一個小汗當了王妃。可她天生命硬,竟把小汗給克死了,部落裡的巫師用烏龜殼算了一卦,說不能殺了她,而必須出家當尼姑,讓別的尼姑餓死她才成,並且由於她是中原人,所以得讓中原最大的尼姑庵裡的尼姑餓死她,這樣才能消除她給這個部落帶來的災難,不會再把小汗的繼承者給克死。
至於是哪個突厥部落,武媚娘卻說不清楚,隻說自己成天被關在帳篷裡,並不認識誰,沒法說明白。
尼姑們聽到這個離奇的故事,出人意料地,至少出乎房頂上偷聽的歐陽利的意料,竟然有一大半的尼姑,並不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反而大加同情,甚至有些尼姑臉上竟然還露出某種表情,似乎是在把自己想象成女主角
一個中原的嬌嬌小姐,被粗狂豪邁的突厥汗王掠奪了去,成為王妃,而汗王對她百依百順,正當嬌嬌小姐開始對年青的汗王,產生了好感時,災難降臨了,年青英俊的汗王在遠征時,不幸陣亡。
而邪惡的巫師,一直在暗戀著嬌嬌小姐,想要趁汗王死後,霸佔嬌嬌小姐,但嬌嬌小姐寧死不從。於是邪惡的巫師由愛生恨,想出了一個惡毒的辦法,想要折磨死嬌嬌小姐,卻被一群汗王的顧命大臣們阻止了,因為那些大臣們,也都暗戀著嬌嬌小姐,他們阻止了巫師的惡毒計劃,把嬌嬌小姐送回了中原,所幸被一群尼姑救了……
這樣曲折離奇的故事,要是生在自己的身上,那該有多好啊……雖然結局差了點兒,但頂多也就是當尼姑,現在大家不都在當著尼姑麽,又有啥了不起的。不管怎麽說汗王曾經愛過我,滿朝文武愛過我,還有邪惡的巫師也愛過我,這就足夠了
很讓歐陽利難以理解地,這幫尼姑真是不知她們在想些什麽,竟然一起同情起武媚娘來,而且主持老尼竟然眼中含淚,道:“原來如此,想必這些金條是那些忠於你的突厥臣子給你的吧,怕我們真的將你餓死?”
武媚娘一愣,心想:“什麽忠於我的突厥臣子,我也沒說過這樣的話啊,她想到哪裡去了?”她點頭道:“正是如此。不過小女子已然無家可歸,要這些身外之物也是沒有用處的,想把這些金條獻給寺裡。小女子別無他求,只求主持師太慈悲,就收了小女子吧,小女子願落為尼,長伴青燈”
主持老尼長誦佛號,念了好幾聲阿彌陀佛,道:“善哉善哉,女施主身世可憐,從中原去了突厥,又從突厥回了中原,來到我感業寺,這便是有緣人,佛渡有緣,便收了你做我寺中弟子,又能如何”
尼姑們齊聲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房上的歐陽利目瞪口呆,幾乎有從房頂上掉下去的架勢,在他看來,收下武媚娘應該是件挺不容易的事,就算象主人說的那樣,主持老尼愛財,那也得假惺惺地“考察”一番吧,總得過個兩三天,經武媚娘再三懇求,才肯收她為弟子。可萬沒成想,一個故事說出去,就這麽收下了
歐陽利心想:“要是我以後混不下去了,沒地方吃飯,不如就去找和尚廟吧,跟裡面的主持說,我被一個突厥的女小汗劫了去,當了壓部夫君,結果克妻……”
又偷看了一會兒,直到尼姑們把武媚娘安排進了禪房,他才離開。匯合了兄弟們,他把剛才的事一說,兄弟們無不驚訝,都感女人心海底針,實難琢磨,而尼姑的心更是不能用海底針來形容,連琢磨都沒法琢磨,更別提難不難了
歐陽利留下兩名兄弟守在這裡,隨時觀察情況,他則帶著其余的人,在附近找了家客店落腳。他們必須要等武媚娘正式出家,而且還得把史愛國那裡擺平後,才能返回慶州。
第二天一早,歐陽利便去了東宮,求見史愛國,史愛國親自接見了他,兩人一見面,便一起捶胸頓足,說那個女人怎麽被害了呢,如何如何,互相表演一番,力圖證明,此事與自己無關。
證明完後,史愛國又說太子李治因為傷心,已然生了病,正在床上躺著呢,並打歐陽利,讓他早點回去,太子因為傷心過度,就不寫信了,給王平安帶個口信兒就好。歐陽利自然答應,離了東宮,又去了感業寺。
感業寺的事情倒不是太順利,因為主持老尼收弟子,是要選吉日的,一直等了五天,才等到黃道吉日,收了武媚娘為弟子,取法號為了空。
儀式結束之後,歐陽利潛入寺裡,和武媚娘見了一面,把該說的都說了,這才離開了京城,返回慶州。
慶州。
這些日子,王平安再也沒有去找過李恪,現在李恪處在“非常時期”,他可不敢去招惹,武媚娘那裡的事還不知怎麽解決呢,他哪敢再去攙和李恪的事,怕累不死自己麽?
王平安不去找李恪,李恪卻想著找王平安,因為高句麗那邊有消息傳來了,一隊高句麗的強盜闖入了營州地界,亂搶亂燒一通,在唐軍到來之前,便逃走了。
之所以是高句麗的強盜,而不是軍隊,那是因為一派軍隊過境,就要爆戰爭了,那樣李恪就沒機會去營州,無法在哪裡繼續折騰了。
這個消息已經報進長安,就等著朝廷做決定了,而由於李恪事先讓王平安寫的那封信,早就送到了長孫無忌那裡,所以估計著,改封的事,再過小半個月,就能敲定,不出一個月,李恪就要啟程了。
李恪急於想和王平安見一面,從他嘴裡探聽點兒消息,可每次派人去,都找不到王平安。王平安躲到各縣去了,而且每次都比李恪派去的人早走一步,那寸勁兒感的,就好象專門有人給他報信一樣。
李恪也知道王平安是在躲著自己,可他又不能親自去找,那樣未免也表現得太過猴急了,無可奈何,隻好接著等。
於此同時,長安。
長孫無忌坐在尚營州送來的文書,倒不是什麽緊急的事情,隻說從高句麗流竄過來一小夥強盜,打劫當地百姓,已經被官軍剿滅了。這種事情算是剿匪,小事一樁,不需要報給尚書省的,但由於是高句麗強盜,剿滅了這種強盜,功勞翻倍,這才報進京來。
把文書收進袖中,長孫無忌心想:“該是我出手的時候了,上次在皇上面前,誇了李恪,說他辦事勤勉,又開始鑽研高句麗的國情,想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為朝廷分憂,滅掉高句麗這個虎狼之國,皇上還誇了他。這回,是時候派他去營州那裡轉轉了。小樣兒的,和老夫玩陽謀,老夫還怕你不成”
長孫無忌進了皇宮,求見皇上李世民。李世民這段時間病情好轉,已經不怎麽犯病了,聽史忠臣說長孫無忌來了,當即召見。
長孫無忌進了甘露殿,把那份文書呈給李世民,說了營州的事情。李世民看罷了文書之後,勃然大怒,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高句麗人,但卻又無法將其滅掉,他不去征討高句麗就不錯了,高句麗的強盜竟敢流竄進大唐作案,這還了得,必須要懲罰,反攻過去
李世民將文:“高句麗,糞土之邦也,屢犯我天朝上國,實是再不可忍。朕決意東征,無忌你認為呢?”
長孫無忌從來都不讚成李世民親征,以前身體還湊合時,他都不讚成,何況現在皇帝有了病,而且還只是維持著,他更不讚成親征了。
他搖頭道:“皇上,東征乃是大事,不能草率決定。而且就算您要東征,也不能在現在東征,否則我大唐百姓們會怎麽想,番邦臣屬又會怎麽想?”
李世民怒道:“他們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天子行事,還要子民和藩屬們同意嗎”怒氣衝衝地拍桌子,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但是,怒歸怒,李世民卻明白長孫無忌話裡的意思,就算要征討高句麗,也不能現在去征討。要不然真會被別人笑話的,說不定還得記入史書當中,李世民最怕史書裡亂寫他的事情。
高句麗的一夥強盜,跑到大唐境內攪和一番,然後竟然引得大唐天子禦駕親征……皇帝陛下也太不值錢了吧,幾個小強盜就能支使得動他,讓他大老遠地往遼東跑一趟,這也太丟人了
長孫無忌默不作聲,等著李世民了一通脾氣,等火氣小了些,他才道:“皇上,就算要征討高句麗,就算是您要親自出戰,那也不是今年就能做的事情,出征事宜,至少也得準備一年,糧草的運輸,軍隊的集結,這些事情都不是幾個月能夠辦完的呀”
李世民呼呼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平穩下來,道:“這個朕也清楚,但是高句麗人太過可惡,朕實在等不及明年再懲罰他們了,恨不得現在就去。”
長孫無忌當即點頭,道:“確實,小小高句麗竟然屢犯天威,必須是要懲罰的。但是,老臣以為,如果大動乾戈,卻是沒有必要的,倒顯得咱們欺負他們了,怕是會引起別的屬國的猜忌,認為我大唐如此對待高句麗,會不會以後也會那樣對待他們,這點不可不防。”
李世民頹然往後一靠,道:“你說得也對,確實是這麽回事,那麽你可有應對之法?”
長孫無忌假裝想了想,道:“不如我們用一招鈍刀子割肉,慢慢地割,把高句麗割得疼了,實力大損,這差不多就得一年時間,那時我們東征的各項事宜也都準備好了,可以一舉滅此朝食”
李世民哦了聲,腰又挺直了,道:“無忌你是說的鈍刀子割肉,可是派人去高句麗那裡騷擾?”
長孫無忌點頭道:“正是,老臣正是這個意思。那些高句麗的強盜,說不定就是高句麗的小朝廷派來的呢,而我們為什麽不能同樣派人過去呢,他們派來十個,我們派過去一百個,看看誰的人多”
李世民呵呵笑了兩聲,道:“好啊,這個主意不錯。此時臨近春耕,如果咱們派了大批的強盜過去,可以弄得高句麗人無法播種,他們今年沒收成,明年咱們打過去,可以事半功倍”
長孫無忌陪笑道:“是啊,老臣就是這麽想的。不過,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得派一個熟悉高句麗的人去才行,可朝中似乎沒有太熟悉高句麗的人,大家都看不起高句麗,不屑了解這個糞土之國啊”
李世民嗯了聲,想了一下,道:“上次,無忌你說恪兒正在研究高句麗的風土人情,你說派他去合適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