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靈感寺步行街工程
王平安笑道:“門下省是個清閑的衙門,一天到晚也沒啥公務。(起航小說~網看小說)外甥見沒啥事兒,為了不浪費時間,所以也就下值了,打算去街上找個地方,吃點喝點。舅父大人,你要不要一起去啊?由外甥作東,咱們好好喝幾盅。”
長孫無忌氣道:“什麽叫不浪費時間,所以下值?難道坐在衙門裡是浪費時間麽?”
王平安忙道:“不是,外甥不是這個意思。在衙門裡沒事,還不如去街上了解一下民生,了解一下百姓們的生活狀況,這不比乾坐著要強麽舅父大人要是沒有時間,那外甥就一個人去了。唉,了解民生很是辛苦啊,還要聽百姓們述苦,還要為百姓們排憂解難,光想一想,都感覺辛苦啊,可誰讓外甥心系百姓呢,所以辛苦一些,也就隻好認了”
長孫無忌哈地樂了出來,道:“狡辯,你去街上吃喝玩樂,竟然成了辛苦之事,那要不然咱們倆換換,你……”
說到這裡,他感覺還是別說了,萬一王平安“孝心”發作,真要攬些公務去忙乎,那自己豈不是對門下省的控制減弱了麽,還是讓他去街上辛苦吧
長孫無忌擺手道:“算了,你這小子頑劣不堪,怎麽說你都是白說的,你去街上玩耍吧,記得穿便裝,更加不要招搖過市,引起百姓圍觀”
王平安嘿嘿笑了兩聲,道:“其實外甥還真挺喜歡穿著官服上街的,去酒館吃飯,店家必會少要酒錢”說罷,他衝長孫無忌抱了抱拳,告辭離開。
他人一走,長孫無忌便忍不住了,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自言自語地道:“治兒想讓我代他閱兵?哎呀呀,他還真是個孝順孩子啊這可是大事,我得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長孫無忌大聲道:“來人啊,去叫褚大人和房大人來老夫這裡”
王平安繞出後院,走到大堂前的天井裡,正要走去,卻見廂房裡小跑出一人,竟是許敬宗。
許敬宗叫道:“王相,王相,好久不見,您老人家一向可好啊?”顫抖著一身的肥肉,連跑帶顛地過來,給王平安行禮。
王平安一見他就樂了,道:“這不是老許嗎,你怎麽又胖了許多,這肚子可真夠大的”說著,他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許敬宗的肚子。
許敬宗被他戳得呵呵笑了起來,道:“王相,前日您的手下去了我哪裡,說要給感業寺裡送紅利去,下官照辦,錢都已經準備好了,您說什麽時候送去,咱就什麽時候送去。”
王平安嗯了聲,道:“以後每月的初一,你把錢送去吧,這事相當重要,皇上是親自過問的,所以萬不能克扣,明白嗎?”
許敬宗笑道:“不但不會克扣,下官還想多給她們一些,讓她們能多個賺錢的機會。”他回頭向廂房那裡看了眼,道:“王相,下官還有事沒辦完,您要是不忙,待會一起喝兩盅如何?好久沒和王相一起喝酒了。”
王平安道:“好,正巧今天輕閑,你去辦事吧,我去外面街上望望風景,順便等你。”
許敬宗忙道:“下官馬上就出來,片刻就會辦完手頭的事。”他又顫著大肚子,跑回了廂房。
王平安慢慢走出尚書省,在門口等著許敬宗,只等了一小會兒,許敬宗便呼哧呼哧跑了出來,道:“好了好了,辦完了,勞王相久等了”
王平安笑道:“哪有久等,不過是腳前腳後罷了。對了,你有什麽事要來尚書省辦的?”
許敬宗揮了揮手上的一個信封,道:“是要個批文,明天靈感寺打算舉辦場廟會,由玄奘大師主講,想請尚書省派個戶部的官員去參加,到時好算稅啊,免得又說下官不肯交稅了。”
王平安奇道:“廟會?這種事怎麽跟交稅扯到一塊了?”
許敬宗笑道:“開廟會不也得做做生意啥的嘛,這事咱們上車說吧”
王平安叫侍衛牽了白龍馬在後跟隨,他則和許敬宗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許敬宗一邊擦汗,一邊道:“下官是這麽打算的,明天的廟會要賣些佛門中的小物件,先請玄奘大師給小物件加持法力,然後加價賣出去。象什麽小葫蘆啊,小念珠什麽的,要是在街上小攤買,才兩文錢一個,可要是讓玄奘大師加持了法力,那一個賣到兩貫錢,百姓都得瘋搶呢”
哦了聲,王平安心想:“這可真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了。”他問道:“這種賺錢法,玄奘大師認同嗎?他竟然肯和你一同做生意,這可真是奇了”
許敬宗搖頭道:“對下官來講是生意,可對玄奘大師來講就不是了。建造通天浮屠,所需財物著實不少,而且隨著規模越來越大,佔地也是越來越大,錢需要的就更多了,不想辦法籌集不行啊,所以玄奘大師也願意做法事辦廟會,這樣不是也能讓更多的百姓成為佛門弟子麽”
王平安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明天的廟會以什麽為題目?就是單純的讓玄奘大師開講麽?”
許敬宗道:“不是。下官想出來個點子,通天浮屠每建好一層,就開一場大廟會。想了個新詞兒,叫做讓百姓見證通天浮屠的建成,百姓們可以提提意見,說說通天浮屠怎麽造,更能顯示出天下第一塔的風采來”
王平安很是吃驚,這許敬宗還真是個做生意的天材啊,連互動的方法他都想出來了他問道:“建造通天浮屠的圖紙不是早就打好的嗎?難不成你還真的要根據百姓的建議,臨時修改不成?”
許敬宗嘿嘿乾笑幾聲,道:“那當然不會,反正百姓隻管提建議,下官隻管收集整理,然後對外公布,就說采納了大多數人的建議,所以下一層要這麽修,還是按著圖紙修唄,反正別人又不知道,還真以為那塔是按著多數人的建議修的呢”
王平安也嘿了聲,笑道:“做生意做到你這樣,不敢說後無來者,但前無古人是肯定的了。對了,剛才你說讓感業寺的尼姑們有個賺錢的機會,是什麽意思,也讓她們給小物件加持些法力?”
許敬宗一拍大腿,笑道:“了得,王相就是王相,果然了得,下官還沒說呢,您就猜到了,下官確實是這麽打算的。王相您想啊,一個小物件要是由玄奘大師加持了法力,但卻是由感業寺的神尼們親手製做的,那價格還不得被飆到天上去麽,這可是好生意啊”
王平安皺起眉頭,道:“你不會想讓那些曾經的嬪妃娘娘們做手工吧?她們可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怕是做不來?啊,明白了,只是借個名頭罷了,你這不是騙人麽”
許敬宗忙道:“王相說笑了,下官為人最是誠實,哪可能騙人呢王相你想啊,做一個小物件,由工匠們做就成了。比方說念珠,只要由那些神尼們穿到繩上,不就得了麽,這也叫製作,而且還是最後一道程序,最關鍵的程序了”
“怎麽都有你說的”王平安道。忽聽車外歐陽利問話。
歐陽利道:“主人,咱們這是要去靈感寺嗎?是向那個方向走的”
王平安往車外看了眼,見果然是往靈感寺方向去的,他道:“也好,就去靈感寺吧,好久沒有看見玄奘大師了,正好去拜訪一下。”
過不多時,馬車到了靈感寺。王平安下了馬車,就見靈感寺已然大變樣了,舊的寺院已被拆除,新的通天浮屠正在修建,工地上熱火朝天,除了工匠之外,竟還有些善男信女在焚香禱告,每棵大樹下,都圍著一堆人。
王平安指著通天浮屠,問道:“前些日子好象聽人提起過,說這塔已經建的差不多了,怎麽現在看上去,才建了一層啊,這可不是差不多,而是差太多了。”
許敬宗笑道:“啥時候別人問起,下官都會說差不多的,這樣才能引起關注啊咱們長安城裡的百姓知道進度,可外地人不知道啊,他們聽說這塔快建好了,自然進京來看看。他們一來看,咱們這兒不就又多了筆收入麽”
這是把生意經念到了極處,無所不用其極
王平安道:“建這座塔,估計一年產生的稅收,比整個京畿地區的糧稅都要高出不少吧?”
許敬宗道:“隻兩個月的時間,就超過京畿地區的糧稅了。要按年算,那可是幾倍不止啊。以前從沒想到,建塔這種花錢的事,竟能變成賺錢的事,真真的想不到”
兩個人說著話,走到了一棵大樹邊上,因為工地那邊塵土太大,他們就沒再往跟前走,只是遠遠的看著。
忽然,樹下有人叫道:“平安小神醫,是平安小神醫吧?”
王平安轉頭看去,就見大樹底下跪著一群人,樹下擺著個小供桌,桌上有香爐,看樣子這些人是在焚香禱告。喊話的人是個年輕後生,他身邊還有兩個老人,看上去象是一家三口。
年輕後生趴在香爐前,看樣子剛剛是在祈求什麽,而他身邊的兩位老人都很憔悴,看樣子是生病了。
王平安一望便知,這年輕人是帶了父母,在向神佛祈禱,想治好父母的病。他當即上前,道:“不錯,我正是王平安。怎麽了,你家中可是有病人,可是這二老?”
他身穿紫色官服,一望便是高官,如果他不應聲過來,那麽普通老百姓是不敢靠近他的。可一見他搭話,並且走了過來,樹下的百姓一起圍了上來,都眼巴巴地看著王平安。
圍過來的人大概有二三十個,幾乎個個戴著文士巾,都是讀書人,而年輕後生和那兩位老人,雖然穿的衣服料子不是很好,但卻也乾淨體面,都有點大唐文化人的模樣。
王平安衝著他們拱了拱手,走到香案的跟前,看向兩位老人。這老位老人表情差不多,都很驚訝,但卻都不出聲,只是跪在地上,衝王平安行禮。
年輕後生又驚又喜,他是長安本地人,當然知道王平安是誰,但以前王平安只是個應考的書生,那時求他看病倒是挺容易的,只要排隊就成。可後來王平安平步青雲,一直當到了宰相,別說再求他看病了,想見他一面都難。
他剛才不過是因為猛地認出王平安,所以才叫喊出來,沒成想王平安依舊是那麽平易近人,絲毫沒有大唐宰相就要高人一等,不和百姓說話的作派。
年輕後生跪在王平安的跟前,道:“小人姓鞠,家父以教書為生,家母操勞家務,不想半個月前,雙雙染病,四處求醫無果,隻好來靈感寺裡祈福,不想遇見了王相爺,還請王相爺垂憐,替學生的父母看看病吧”說著,他連連給王平安磕頭。
王平安道:“不必如此,誰家父母生了病,誰不心疼著急呢?我既然碰上了,自然要替他們看一看。”
身邊那些書生一起道謝,看來他們都是鞠老先生的學生。
王平安到了鞠氏夫婦的跟前,蹲下身子,道:“兩位老人家,不要跪著,坐下說話吧”
許敬宗在後面叫道:“快,給王相拿個馬扎來。”
馬扎胡凳是有錢人出門的必備物品, 車夫立即搬下來兩個,一個給許敬宗,一個給王平安。
王平安接過馬扎,自己並不坐,而是給了鞠老太太,許敬宗很是知趣,立即把自己的給了鞠老先生。
王平安道:“有段時間沒給人看病了,也不知醫術有沒有生疏。朝中事情太忙,以至於耽誤了醫術的鑽研啊”
鞠家後生忙道:“王相爺坐鎮東台,是醫國,給人看病是醫人,國與人相比,還是國家更重要些”
王平安看了他一眼,道:“以人為本,國家也是由百姓組成的,沒有百姓,哪來的國家?”他擺了擺手,不讓鞠家後生再說別的,問道:“先不診脈,先說說怎麽得的病吧”
鞠家後生應了聲,道:“前些日子,家父家母在家洗衣服,都得了病。恰巧學生那幾日不在家中,家父家母以為只是小毛病,沒有及時去看醫生,結果現在病得重了。”
王平安哦了聲,沒等他說話,許敬宗卻道:“洗衣服?洗衣服也能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