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戶部~長孫
離開了正堂,戴伯陽並沒有回自己那些妻妾屋裡歇息,一個人回了書房,侍女丫鬟伺候著上了榻。
戴伯陽,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平靜,阿耶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了,恐怕再撐十年都是難題?
整個戴氏今年就要交到自己手裡的,再也不是可以隨便瀟灑的年紀了,如今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要考慮整個戴氏族人的將來,
真真是一點不能馬虎呀,可是怎麽感覺小時候的時光沒有過夠,就成男了呢若是能回到過去,該多好啊,可以無憂無慮的瘋耍,又有阿耶阿娘做靠山,
如今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再也沒有靠山了,反而成了許多人的靠山,這個轉變雖說是所有人都要經歷的,但是戴伯陽還有些準備不足,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想著家族大事,又考慮了朝廷裡自己應該做的,和不該做的,還要防備哪些功利之輩,多親近一些坦蕩君子,不知不覺的,戴伯陽就昏昏睡了過去……
休息了一整夜,戴伯陽再次精神奕奕,起榻梳洗打扮之後,就在正妻的屋裡用過了早食。
臨出府前,戴伯陽還逗弄了自己兩個嫡親兒子,這才出府而去。
府裡的下人,趕著馬車把他送到戶部的總堂門口。
戴伯陽邁著輕快的腳步,去交付差事,熱情的和遇到的每一位同僚打著招呼。
交代了差事的一切手續,正要轉身,登記的郎官,趕緊開口將戴伯陽叫住;
“戴員外且留貴步。”
頓下身形的戴伯陽,溫和的開口說道;
“主薄呼喚我,可有要緊之事?”
“好叫員外知曉,尚書交代,員外回來可去相會,故而叫住。”
戴伯陽輕輕施過了一禮,這才回道;
“多謝兄長告訴,弟這就過去拜見尚書。”
“分內之事,不敢當謝。”
兩人互相做禮,戴伯陽大踏步而去,背後傳來兩位主薄的小聲議論;
“這戴員外當真是人中君子也。”
“可不是嘛,謙恭有禮,對何人都是如此,將來必定成才……”
戴伯陽走著路,心裡感歎,阿耶誠不欺我,所授之事每每應驗,
想想也是如此,與人交好總比四處樹立敵人,自然要強上百倍。
日後定當謹記阿耶的話,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遵照而行,將來的路定是阿耶說的那般,光明正大……
戴伯陽走到了長孫無忌的屋門口,朗聲稟報;
“下官倉部員外郎~戴伯陽求見尚書。”
“進來。”
“是。”
寬大的書房裡,長孫無忌正在和幾個郎中說話,戴伯陽不動聲色的給幾位大員行了禮,退在一旁恭敬的肅手站立。
只聽長孫無忌說道;
“說沒錢就是沒有,他就是來砸了戶部總堂也是沒有,你們不要太過軟弱,咱們戶部,掌管天下錢糧,只有他們求上門的份,還用怕他們胡來?
還有,三個月內一切應酬全部退掉,所有各部的官員都別見,否則你們誰應承下來的,回去拆房子賣梁柱,自己想辦法解決。”
一個四五十歲的郎中,愁眉苦臉的說道;
“可是尚書,這其中有幾件,都是要緊之事,特別是各縣修造義倉的事,
陛下可是下了死命的,天下各縣必須秋收前完成,若是我們戶部卡著銀錢不松手,將來豈不是要成為替罪的羔羊乎?”
長孫無忌滿臉的不以為是;
“你怕什麽,就是替罪羊,也是我長孫無忌在頭裡。
再說了,各憑本事,天天都盼著,看著我戶部的倉庫,那這戶部又該去找誰要錢,難道戶部能屙金尿銀不成?
為了義倉的事,陛下連私庫都搜刮個乾淨,后宮裡又省吃儉用湊出來幾萬貫,我阿妹皇后殿下的衣裙都蓋不住腳面,難道都是一群瞎子聾子,看不見聽不到?
還要來逼迫?告訴他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不必多言,你們都下去吧。
撐過三個月,戶部就給他們全部撥款到位,撐不過去,叫他們自己想辦法。
或舉貸,或墊付,怎麽做都自己想想辦法,還想當官,還要出政績,又不想拿一個大錢做本,天下哪有如此美的差事,都退下此事不複再言。”
三個郎中無奈的退了出去,臨走還和戴伯陽點點頭,戴伯陽趕緊恭敬的做禮相送。
戶部右侍郎高佑成,緊皺著眉頭說道;
“兄長就一定斷定,兩個月內那李大朗能救水火,解燃眉之急?
萬一到時候實現不了,或者所獲銀錢不過些微之數,如之奈何?”
長孫無忌看著自己的表弟,微微一笑,輕松的說道;
“為兄就是擔心他李大朗萬一不成事,所以才與下頭人說三個月期限,即便李大朗弄不成,也能有三四十天空缺,來安排其他的路子。
不過,依我之見,未必不能成事,只要好生計劃,周祥的推進,沒多的還沒有少的?
那些世家門閥,豪門大戶,又不是全是敵人,總會有人看出來這白酒售賣的前景,參與進來的。
到時候咱們戶部進它三五百萬,想來應該不難,就是不夠朝廷使用,至少能解決些問題了,其他的慢慢來,總能一一破解的。”
“兄長,不是小弟埋怨,當初兄長就不該由著陛下的性子,十六衛的兵馬,又不是沒有兵器可用,沒有讓他們拿著木棍去衛戍邊防吧。
一口氣就支出去兩三百萬,那是多巨大的數目啊,這會遇到急處了,那些將軍們,明擺著都沒有用完的,卻一個大錢都不舍得退回來,唉……”
長孫無忌拍拍兄弟的肩膀,好言安慰;
“阿弟莫要灰心喪氣,這不是沒到緊要關頭嗎,再說了,陛下幾個月前說要更換兵器的事,確實是很要緊的,
你想想,咱們的兒郎一刀過去就將賊兵的武器砍斷,第二刀下去就能傷他性命。
這是多好的事情,我如今也不後悔當初的決定,於情於理都是利國利民的大事。”
高佑成無奈的搖搖頭解釋道;
“更換兵器這是大事,我不反對,小弟的意思是,當初兄長應該少給一些,多分幾次,如此也能留著備用,這一口氣拿出兩三百萬,看看如今咱們是難受不上不下。
可那些大將軍們倒是痛快了,笑的合不攏嘴,話說回來了,我從來就沒見過他們那些武將,對咱們戶部的官員那般親熱過呢。”
長孫無忌哈哈大笑曰;
“阿弟你與那些武將接觸不多,是以覺得稀罕,以後經歷的多了就會知道,他們那些大將軍,
大多不藏隔夜仇,你與他方便,立馬就笑臉相迎,你要是為難他,立馬就成了怒目金剛,
習慣了就好,罷啦,你也有公務要處置,我就不留你了,空了多去我府裡坐坐。
咱們兄弟也好話話家常,別總是開口閉口國事為重,就是天天累死在部堂裡,也就那樣,所以這人納,還是心胸豁達一點好。”
長孫無忌陪著表弟一路向外走去,高佑成一路上都在嘟嘟囔囔;
“誰說不是呢,不過兄長也知道我的脾性,但凡有個事不解決,我就寢食難安。
最近為了朝廷的事兒,我都瘦了七八斤開外,我自己府裡的事,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送走了高佑成,長孫無忌這才得空回來與戴伯陽說話;
“賢侄莫要怪罪,這一堆的事兒要處置,可不是我故意怠慢於你。”
戴伯陽這才有空閑上前見禮;
“侄兒拜見叔父,叔父叔母安好。
叔父說的哪裡話來,為了朝廷的事,叔父近來憔悴不堪,眾人皆知。
一眾官員同僚,都在背後感歎,叔父對朝廷的忠心耿耿,侄兒當然理解,怎敢輕怪叔父。”
“好好好,一切都好,有勞賢侄掛念,對了你去藍田一事辦的如何?”
“回叔父的話,一切順利,蕭統劉琪都高興的接了旨,感謝朝廷的重用。李家大朗又留下我吃了晝食,賓主盡歡而散。”
長孫無忌回到案幾後坐下,對著戴伯陽說道;
“別站著呀,找個地方坐下說話也可。”
戴伯陽恭敬的彎下腰,態度十分恭敬,禮節也很是到位;
“謝叔父,叔父當面哪有侄兒的坐,侄兒不敢,站著回話就成。”
長孫無忌故意埋怨道;
“你看看,你這孩子,還跟我見外不是,也罷不強迫你了。
你到是說說,那李家大朗,可提過白酒上的任何事?”
“回叔父的話,中午吃酒的時候,蕭統與劉琪,小聲討論過幾句,侄兒也是撿到的聽了幾句。
聽他們說的,最近兩天就要往咱們那些鋪子拉酒了,說是先拉兩三萬鬥,看看世家門閥和豪門大戶的反應再做定奪。”
長孫無忌聽說要拉酒過來,心裡長處一口氣,總算該來的來了。
若是實在不行,就只能打破計劃,在不破壞以前的基礎上,先多少賣他一些,救救急,再不然真是要急死了都,想到這裡長孫無忌,輕松的微笑著;
“嗯,這就對了,總不能遲遲不行動吧,那還不是雷聲大雨點小,也叫那些……你說什麽?拉多少?”
長孫無忌忽然想起方才戴伯陽的話了,拉兩三萬鬥?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趕緊坐正了身子,從新問了一遍。
戴伯陽也不嫌麻煩,他知道尚書剛才沒在意聽,昨晚自家阿耶聽見了也是嗆的不行,何況更加年輕的長孫尚書。
戴伯陽恭敬的又複述了一遍;
“回叔父的話,那蕭統與劉琪說道,先拉來長安城裡,兩三萬鬥白酒,說是要看看長安城裡,各大世家門閥,豪門大戶的反應,再決定下一步如何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