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鍾萍忽然咆哮了一聲:“你們明明知道,我坐在那個位置上才是最合適的!鍾曉算什麽東西?為什麽你明明都要死了,都不肯松口!”
鍾萍的聲音很淒厲。
這一刻,她的情緒絕對是真實而瘋狂的。
大護院轉過頭,靜靜的看著鍾萍,一字一頓的說道:“至少鍾曉沒有和沈家的人站在一起,至少鍾曉沒有和蘇銳坐在同一個酒吧聊天。”
“我是為了自保!自保!”鍾萍咬牙。
“你是想要說服我,還是想要說服你自己?”大護院冷冷的笑了一聲:“你自己心裡很清楚,如果你心裡沒有欲望,你根本就不會問出我這個問題!”
鍾萍聞言冷靜了下來。
“如果今天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我,我不會把鍾曉逼到和自己的敵人站在統一戰線的份上。”鍾萍緩緩開口,面色冷酷的說道:“所以不管怎麽說……一切都是鍾曉的錯。”
大護院歎了一口氣,不再去看鍾萍,仿佛對她已經徹底絕望了。
“誰又比誰高尚多少?難道允許鍾曉鏟除異己,就不允許我自保反擊嗎?”鍾曉喃喃自語,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你這不是自保反擊。”大護院背對著她,緩緩說道:“是驅虎吞狼。”
“是飲鴆止渴!”
“就算你能在這次和鍾曉的交鋒中贏得勝利,但你日後,絕對會成為蘇銳的傀儡,甚至更慘。”
“得罪了鍾曉,如果你逃走還有活命的機會,但蘇銳,你逃不掉,也贏不了。”大護院語氣中滿是嘲諷。
“您是現在想勸我回心轉意嗎?”鍾萍問道。
“我只是在感歎,這一次鍾家可能真的要沒了。”大護院搖了搖頭。
他不再理會鍾萍,而是看著小北,輕聲道:“來吧,給我的人生畫上圓滿的句號!”
“你明明有機會活下去的,為什麽要放棄?”小北眯著眼睛看著大護院,輕聲說道:“哪怕你今天口頭答應,明天一早你就跑路,我們不會再去找你。”
有關小北之前提出的那條建議,並不是蘇銳告訴小北的。
而是小北自己的想法。
他之前就這麽問題問過蘇銳,想要看一看大護院在生死之間會如何選擇。
而蘇銳告訴他,大護院肯定不會答應。
小北不能理解。
因為他是殺手,他最熟悉死亡的感覺。
沒有人會不畏懼死亡來臨時的緊迫感,即便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屠夫,也會因為死亡的來臨而渾身戰栗。
當有生存的希望時,他會不顧一切抓住。
可大護院的選擇讓小北有些意外。
鍾家又不是大護院的親族,那裡又沒有他的父母后代,為什麽要為了這樣一個跟自己毫無關系的家族,賠上自己的命?
這就是所謂的武道之人的堅守?
無聊的東西!
小北的眼睛眯了起來。
“因為那樣一來,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鍾家被你們毀掉了。”大護院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
“鍾家又不是你的,值得嗎?”小北輕輕在掌心內拍打著刀身,輕聲問道。
“所以說你這種人,永遠無法理解我的想法。”大護院笑了笑:“拿錢辦事的殺手,怎麽能理解感情這兩個字的分量有多重。”
“即便這兩個字會讓你送命?”小北問道。
“即便會送掉我的命。”大護院點頭。
“我確實無法理解。”小北說道:“我也不想理解,我……給你個痛快吧。”
“蘇銳這個人很厲害啊。”大護院由衷的感歎道:“如果早一點拚了我這條老命去換掉他,或許鍾家現在也不至於被逼到這種地步。”
大護院從第一次和小北交手時,其實就是去殺蘇銳的。
但後來受了重傷之後就一直在養傷,而且他一直認為蘇銳不過是個年輕人,威脅再大能大到哪裡去?
所以那段時間,大護院雖然想殺蘇銳,但卻沒有和他一換一的決心。
直到此時,他才開始後悔。
“你換不掉他。”小北平靜的搖了搖頭:“你覺得我怎麽樣?”
“如果我年輕十歲,你不是我的對手,三分鍾,我就可以壓製你!”大護院看著小北,做出了一個最合理的判斷。
“我老板三招就能贏我。”小北笑著說道。
大護院愣了。
小北的身手是他生平所遇到的,最強的一個年輕一代。
可他說,蘇銳三招就能贏他。
那蘇銳到底該有多恐怖?
超人麽?
“蘇銳……難道他是孫悟空?”大護院忽然笑著問道。
小北揚起刀,說道:“反正,鍾秋月不是如來佛。”
唰!
一場對話,戛然而止。
小北凌空躍起,一刀刺向大護院的脖頸。
他不閃不避,任由匕首刺進他的胸口。
啪!
與此同時,他左臂死死的攬住小北的身體,同時右手緊緊攥住那把無柄短刀。
噗!
他和小北各換了一刀。
刀刃刺進小北的大腿裡。
噗!
狼頭匕首從大護院胸口拔出來,再次刺進他的小腹內。
大護院也拔刀,刺!
兩人宛若機械一般,不停的拔刀、刺!
血液很快在兩人腳下凝聚成團。
短短幾秒,兩個已經各換了十幾刀。
鍾萍看的目瞪口呆。
兩大高手的決戰,最後就像街頭古惑仔在拚刀。
彭!
忽然,一身沉悶的槍聲響起。
大護院身體一顫,他的後腰位置出現一個緩緩冒著煙的槍眼。
這一槍,打在他的脊椎骨上。
他再也站不直了, 噗通一身跌倒在地。
“誰他媽讓你開槍的?”小北渾身是血,皺著衝著旁邊的槍手問道。
“我……我……”槍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小北看了看他,無奈的揮了揮手:“算了!”
其實不用他補槍,大護院也活不成了。
上一次他和小北對決時受的傷至今沒有痊愈,而且他的胸口和小腹多處被捅穿,很多內髒都已經破裂了。
他早該死了,只不過是一股氣支撐著他。
他倒在滿地的血泊裡,目光呆滯的看著天空。
鍾萍沉默了片刻,緩緩邁步走上來。
“別替我收屍……”大護院忽然看向鍾萍,氣短如絲:“你不配,鍾曉……同樣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