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秋月盯著蘇銳的眼睛,足足十幾秒之後,她徑直的站起身來。
“看來是我太看重自己了,今天的事沒有我,也可以解決的很好。”鍾秋月聲音聽不出喜怒,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郭書記,蘇先生,我小看你們兩位了。”
“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是很難得的品質。”蘇銳微笑著一攤手。
“我可以走了嗎?”鍾秋月面無表情的衝著郭選軍問道。
“請便。”郭選軍笑眯眯的說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麻煩您這麽長時間。”
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道別語,但鍾秋月聽出了郭選軍話語中的真實含義。
“市委領導的位置四年一換,您在這個位置上還要坐很長時間。”鍾秋月轉過頭,眯著眼睛冷冷的說道:“時間會驗證你今天的選擇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郭選軍聞言,聲音也變了:“鍾老板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做法,讓我……”鍾秋月猛然抬起頭,冷聲道:“很生氣。”
“你威脅我?”郭選軍愣了一下,然後口氣極度不可置信的問道。
“如果你這麽認為的話。”鍾秋月邁步向外面走去,同時丟下一句話:“倒也沒錯。”
聽著鍾秋月這如此放肆且不留情面的話,郭選軍被氣的呼吸急促。
“囂張,你太囂張了!”
“是嗎?我更囂張的時候你還沒有見過。”鍾秋月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未來的延市,像今天的這種事絕對不是個例,靜靜的等著吧!”
說罷,她頭也不回的向大廳走去。
而林家濤而腳步遲緩了幾分,在走到蘇銳身旁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皺眉問道:“我家裡的那封信,是你送過去的吧?”
“什麽信?”蘇銳笑著問道。
“你騙不過我!那種事只有你能想到!”林家濤壓低了聲音,衝著蘇銳低聲吼道。
“就這麽跟我對話,很容易讓鍾老板懷疑你的……”蘇銳嘴角掛著輕松的笑意,然後拍了拍林家濤的肩膀說道:“回去好好想想,再來回復我!”
林家濤臉色陰沉,聽完這句話之後也沒有繼續和蘇銳對話,邁步跟著鍾秋月走了出去。
大門外,衛震早早的拉開車門,兩人坐上車之後,揚長而去。
市委大樓內。
蘇銳看著鍾秋月遠去的背影,輕笑了一聲衝著郭選軍說道:“郭書記,今天的事也算有驚無險!該抓的人抓了,該辦的事也辦了。”
“是啊……”郭選軍歎了口氣,然後又意味深長的說道:“但是鍾秋月最後說的話讓我很擔心啊。”
鍾秋月說像今天的這種事絕對不是個例。
她有那個能力,隨時可以把延市搞的一團亂麻。
“郭書記,我說一句話……鍾秋月有隨時把延市搞亂的能力,而您坐在那個位置上,卻處處遭到她的遏製,長久以此,會形成惡性循環。”蘇銳的語氣很認真的說道:“鍾秋月,是整個延市的毒瘤!這句話您認同嗎?”
郭選軍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豪門大族的確算是上層管理中的一大難題,就像鍾秋月這種人,即便上層有大變動,也需要提前考慮她的意見。
否則,就要搞出像今天的這種事來。
“如果說有能力搞亂延市的人,恐怕不單單是鍾秋月一個吧……”郭選軍看著蘇銳和沈南嶽,像是不經意間呵呵笑了兩聲。
“呵呵,郭書記,我今天的態度您也看到了。”蘇銳笑眯眯的說道:“說句實話,就算今天延市亂成一鍋粥,死上幾百號人,跟我和沈老板又有什麽關系?首先殺人的不是我們的人,所以這件事就算鬧到全國皆知,我們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對嗎?”
郭選軍聞言,點了點頭。
從一開始鍾秋月逼郭選軍表態時,其實沈南嶽和蘇銳只要當場拿出出租車司機死亡的真實錄像就可以脫身。
之後延市的亂象鬧的再凶,他們兩家也可以優哉遊哉的回去睡覺,而隻留下郭選軍自己發愁。
但蘇銳沒有,他積極的幫助平定亂象,找出真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蘇銳完全是在獻愛心,乾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
郭選軍摸了摸下巴的胡茬,他久經官場,自然知道蘇銳做這件事是有其他目的的,可能是為了搶奪鍾秋月在延市的市場,可能是為了借上層的力扳倒鍾秋月。
但無論如何,蘇銳到底還是解決了他的一塊心病。
而這塊心病,是鍾秋月造成的!
這就足夠了!
“蘇先生是什麽意思?”郭選軍聲音平靜的問道。
“鍾家在延市太久了,羽翼太豐滿,爪牙也伸的太遠……”蘇銳端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微笑道:“如果不希望今天的事再次發生,我們合作,乾掉鍾家如何?”
郭選軍聽著蘇銳的話,眉眼間的光芒陡然變得銳利了起來。
……
從市委大樓返程的路上,沈南嶽看著窗外的景色,歎息了一聲:“真沒想到,郭選軍居然能同意我們的要求。”
“他沒辦法不同意。”蘇銳笑了笑說道:“他身居高位,卻要被鍾秋月處處掌握主動權,沒人能長期受得了這種屈辱。”
“我現在終於明白,你之前為什麽要我幫忙把動亂的聲勢搞大了。 ”
“動亂之前有多大,我們平定動亂之後,就證明我們的能力有多大。”蘇銳用手托著下巴,眯著眼睛看著窗外街道上、商鋪中的一片狼藉:“但是我們和郭選軍合作,也不能全然相信他。”
“……”沈南嶽愣了一下。
“他是上位者,應該很懂“屠龍者終將變成惡龍”這句話的含義。”蘇銳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你是說,他怕和我們一起鏟除鍾家之後,我們會變成下一個鍾家?”沈南嶽問道。
“不,鍾家如果沒了……整個延市會只有我們一家的聲音,我們會變得比鍾家更可怕。”蘇銳笑眯眯的說道:“你說說,這樣的一個家族,郭選軍會不會更加忌憚呢?”
“我們是想借力打力,但在郭選軍看來和我們合作乾掉鍾家,不過是驅虎吞狼的計策。”
“到了最後關頭,他應該也會想一起乾掉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