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志忠。

　這個名字讓沈建南久久無言。

　五月份之前，敢走出家鄉大門，敢走出縣城、省城做生意的人，那都是真正豪傑。

　但是誰敢走出省城、走遍全國甚至走到老大哥家裡去皮草換飛機?

　唯有這位牟志忠。

　八十年代末就敢開公司，八十年代末就敢獨自到蘇聯闖蕩用東西跟人家換圖客機，甚至聯合俄羅斯航天信息公司共同經營航向1號、航向2號衛星，進入了航天信息和太空衛星領域。

　什麽概念?

　如果合作順利，掌握了關鍵核心技術，甚至可以改變影響一個時代。

　但奈何在這個龍蛇並起的年代，永遠不會缺少小人。

　因為揭發販賣護照身份遭到一些小人惡意舉報，這位攪動一個時代風雲的絕頂人物，在擬赴美商談衛星抵押融資業務時，被限制處境，持有的股份也不得不轉讓給國際衛星組織。

　從此，氣勢如虹的人物成為了末路頹勢的代言人。

　拿起一支香煙點燃，沈建南的眸子不斷閃爍著幽幽色彩。

　英雄還是梟雄暫且不論。

　但這位，無疑是一個時代最絕頂的人物，如果能夠與其合作進入衛星領域，那就等於有了自己掌控的通訊渠道。

　不說開拓電信業務，想要在這個輝煌的時代攻守兼備，衛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

　論奸詐和狡猾，彭三深知自己比不上沈建南。

　但這個機會，有讓他非常心動，如果真能換到飛機，那想想就足以讓人心動。

　大飛機啊。

　“建南。你說那老哥說的事靠譜不。”

　彭三一臉希冀問道。

　沈建南吐出口中的煙霧，饒有情趣反問起來。

　“你覺得呢。”

　這是一個考驗題目。

　如果想要和牟志忠合作，政治風險必然會特別大。

　以第一資本如今的勢力和影響力，和牟志忠不方便切入太深，但彭三不同，只要換了國籍，可以輕而易舉避開不確定的任何因素。

　問題是，彭三能不能接下這個潛在的盤。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也算是跨過洋，出過國，走遍半個世界，如今的彭三早已非吳下阿蒙。

　意識到沈建南的考量，他沉吟了片刻。

　“那老哥的談吐氣質不凡，一身行頭也價值不菲。能夠入住沃爾霍夫公爵酒店，還能帶保鏢，應該不是全部吹大氣。”

　“你說對了。這個牟志忠我其實了解一點，說的話是真的，前兩年就換了四架圖系列飛機，賺了一個億。”

　彭三目瞪口呆。

　兩年前，他還在每天磕巴著學校發的那點津貼過日子呢。

　“這麽牛逼?”

　“確實很牛逼。不過，你如果想和他合作，有一點得想好了。他在八十年代就從銀行拿到了兩百多萬貸款，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

　彭三有不傻，怎麽可能不明白。

　一瞬間，眉頭不由皺了皺。

　“那我以第二聯合主席的身份跟他合作，會不會好一點。”

　啪！

　沈建南打了個讚許的響指。

　香港第二聯合下，有二十多家財務公司，牽涉到方方面面，以聯合主席身份跟牟志忠這種人合作，無疑是最適當的身份。

　按滅手裡抽了兩口的香煙，沈建南笑著拍了拍彭三的肩膀。

　“行啊，老彭。腦子長進不少。”

　“嘿嘿。咱好歹也是走遍半個世界的人，能不長進麽?”

　“說你胖你就喘是吧。”

　“哈哈。沈總，人家那些老板都有自己的私人飛機跟遊輪，你看是不是也搞一架私人飛機。”

　“老彭啊。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些花花腸子。”

　“404”

　彭三說的是真的。

　正經生意的錢終究沒那麽好賺，要按周發薪，還要顧及到平均工資水平，轉型的壓力就體現了出來。

　作為聯合會主席，彭三的壓力可想而知，一張張口，還有拖家帶口，都要吃飯的。這次他帶人過來，旅遊觀光是其次，主要就是想看看有什麽好路子能走。

　現在，總算是確定了一條路子。

　沈建南對此心知肚明。

　私人飛機......蘇霍伊客機出身於軍工，從質量上來說，其實比波音的安全系數要高的多。

　“行了。少給我訴苦，昨天找兩個毛妹一起玩的時候，怎麽就沒見你說苦。”

　“......”

　彭三一臉黑線。

　這特麽是一回事麽。

　“我這不是心裡苦才抒發一下心中的鬱結。”

　“得。回頭我讓新月給第二聯合下訂單，行了吧。”

　“怎麽也得十架吧。”

　“滾。你當我是印鈔機會印錢啊。”

　“......”

　”......“

　“晚上我在獅苑安排了活動，你到時候也去，把人帶過去，也好商談。”

　“......”

　風雪，早已經停止。

　但對於聖彼得堡大多數人來說，初春的寒冷似乎比冬日更加嚴寒。

　物價放開的頭三個月，收效還算明顯，可沒過多久，物價扶搖直上，相比於之前，工業品批發價格上漲十四倍，企業紛紛壓縮生產，無數普通職工因此而失去了工作，斷絕了經濟來源。

　年前，能夠有五萬盧布就是一筆巨款，現在，五萬盧布甚至沒辦法堅持上一年。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商場裡，貨架空的嚇人，買雞蛋的時候，五盤，只有五盤，就告磬。想要買香煙，也都只能夠一根一根的買。

　涅瓦大街。

　作為聖彼得堡舉世聞名的街道，這裡遍布外國領事館、跨國公司、銀行和其他業務據點。泛歐建築整齊劃一，匯聚了皇宮、廣場、教堂、劇院、餐館、商店，以及名人故居等聖彼得堡數不勝數的壯美建築和名勝古跡。

　自然，這裡就成了聖彼得堡最大的書店、食品店、百貨商店和全球連鎖購物中心。

　街頭車水馬龍，帥哥美女老少青年雲集，熙熙攘攘的人流，在俄這個地廣人稀的國度， 也只有少數類似於涅瓦大街的地方才能看到。

　街道一處不算偏僻的地方，有一名金色頭髮的青年叼著香煙，拿著一個牌子。

　牌子上。

　俄語和英語分別寫著幾個字。

　換匯。

　一美元換四百八十盧布。

　忽然，街上熙攘的人群氣氛為之一變，不少人臉上都出現驚慌失措的表情。

　許多做著換匯生意的人，臉上更是惶恐不安，匆忙擦掉紙牌上的字，把匯率修改成:一個美元換兩千盧布。

　盧布徹底崩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