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四年七月二十日,決定無數人命運的科舉考試,終於拉開了帷幕。
長安貢院之中。
一隊羽林衛軍,手持著金刀,目光森然,若有若無的殺氣彌漫。
這日一大早,王睿就領著馬周坐著馬車前往長安貢院,王睿是去監考而馬周是去考試。
“賓王兄狀態不錯,此次考試你要參加那一科啊?”王睿問道。
“回郡公,我想參加秀才科。”馬周回答道。
“秀才科?這秀才可是要你治國方略的策文,這涉及到朝廷諸事,已經連續幾年沒人報名了。賓王兄竟然知難而上果然是大才啊!”王睿說道。
“我只是想把我的治國之策寫給陛下看一看。”馬周說道。
“賓王兄你放心,有我在定不會讓你的策文埋沒的。”王睿說道。
“小人在此謝謝郡公了,沒有郡公你就沒有我馬周的今天。”
“哈哈,賓王兄你太客氣了,你也幫了我不少忙,這次祝你金榜題名,咱們好同殿為臣。”
不一會馬車就來到了貢院門口。
王睿與馬周下了馬車。
此時的貢院門口,顯得亂糟糟的。可是王睿一到,場面立即安靜了不少,這時貢院的門打開了。
和以往不同。
從前門一開,大家都會蜂擁而至。
可這一次,卻是出奇的安靜,沒有人毛毛躁躁,所以人都在等。
王睿一看這場面,好吧隻好率先進了貢院,身後那彬彬有禮的書生們,才轉瞬之間,變成了禽獸,一個個嗷嗷叫的朝著貢院的大門衝出,亂做了一團。
王睿走進貢院後徑直先至明倫堂。
照規矩,需先點卯,一進明倫堂就看見十幾個考官,圍著李靖。
當然王睿進來時,這些考官連忙向王睿行禮,王睿回禮後來到來李靖身旁,不一會陳叔達也走了進來,此時三位主考官都已經到齊。
此時的天才剛剛大亮。
緊接著就聽到有人喊道:“吉時到!”這時有差役敲鑼,大呼一聲:“開考。”
刹那間!所有考生聚精會神,坐直端正目光炯炯看著自己的考卷。
馬周因為報考的是秀才科所以不用去著急答卷,他只要把自己治國方略的策文寫出來就行了,所以他不著急去寫,只見馬周閉上眼養神,他在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一刻鍾後他然後猛地睜開眼,開始在自己的卷子上專注的寫了起來。
臨天下者,以人為本。欲令百姓安樂,唯在刺史、縣令……...邊遠之處,用人更輕,其材堪宰位,以德行見稱擢者,十不能一。所以百姓未安,殆由於此。
而此時的明倫堂裡。
李靖正在靜靜的坐在那看著書,而王睿和幾個考官在旁閑坐著。
傍晚的時候。
梆子聲傳出,書吏們開始收卷。
因為每一個考生的卷子都要糊名的,因而考生們將卷子擱在考棚裡,便可以收拾了東西便走了。
馬周站起身,雙手舉的老高,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這坐了三個時辰不動,身子都已經麻木了,將桌上的文房四寶收好,邁步走了出去。
當然他走出大門時看見王睿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賓王兄!考得怎樣?”王睿問道。
“感覺還可以!”馬周說道。
“哈哈,等放榜之後,便知結果了。走走走咱們回家大吃一頓去,坐在這一天累死了。”王睿說道。
王睿是翹班走了,
剩下的考官們開始收卷,這一千多份卷子,先是封存起來,而後,便開始進行點驗,然後還要再一律派專人抄錄一份。 當然也有例外的,馬周的卷子就沒有“糊名”,因為秀才科就他自己一人,“糊名”沒有這個必要。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點點星辰出現在天幕之中,散發著奪目璨光,一輪潔月已經懸浮在九天之上,預示著夜晚的到來。
貢院內,馬周的試卷就在李靖的書桌上,而李靖拿起馬周的試卷看了起來。可這一觀眼睛便再也挪不開,神情開始變得微凝,而卻隨著看的越多,臉色越發的凝重,卻越看目光越是熾熱,竟不知不覺的小聲念了出來。
臨天下者,以人為本。欲令百姓安樂,唯在刺史、縣令.........
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卷子放下,李靖他怎麽也無法相信,這等大作竟是出自一寒門青年之手。
這時李靖招來身邊的一名的考官說道:“拿好!此試卷立刻送進宮去,請陛下觀看,此物十分重要,不可有半點差池,切記!”
“諾!”這個考官趕緊接過密封好的試卷,然後連夜送進宮去了。
而此刻王睿正在家裡與馬周暢飲美酒,時不時聊聊天南地北各路奇事,然後舉杯狂飲,歡暢淋漓!
二人一直喝到深夜,最後都喝醉了,然後被府裡的仆役們給扶回房間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窗外天將魚白,初陽未升。
王睿強忍住頭部的脹痛爬了起來,用涼水狠狠的洗了把臉,使自己清醒了不少。然後在前廳的桌子上抓起兩個包子吃了起來。
這時管家秦德來到王睿身邊說道:“少爺,馬車準備好了。”
王睿連忙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大口,然後就出門去上早朝了。平常王睿是不去上早朝的,可是他現在是今年科考的副主考官,所以今天他要去上早朝。
卯時,皇宮太極殿內,文武大臣們還在議事,此刻殿上群臣還在為科舉之事爭論不休!
此時書案後,李世民端坐於上,面無表情任由下方眾說紛紜,此刻寒門勢力和氏族門閥互相碰撞,是必然會發生的結果,此刻他唯有聽取各方意見,才能好做出最終決斷。
從上朝到現在,整整過去一個多時辰,往常最喜歡找茬懟人的魏征,此刻也站在後方一言不發,可現在卻不一樣!
大殿上李世民將一切都盡收眼底,此次科舉李世民非常想選一些有才能的寒門子弟,用來打壓門閥氏族分化朝堂。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底下的正在爭吵的大臣們突然都安靜了下來,這時李世民從桌子上拿起了馬周的試卷說道:“這是昨夜,李靖派人連夜送進宮的一份試卷,此卷內容甚多,朕就不詳說了,來人將此試卷發給諸位愛卿,逐一觀看!”
房玄齡第一個接過看了一眼,頓時就挪不開了,站在他旁邊的杜如晦見到他的模樣,感到好奇就伸長脖子過來看,一看也挪不開了。
房玄齡看完後站了出來說道:“陛下,此子,乃大才,!”
“這策文足以定為會元!”杜如晦看完也說道。
後面還沒輪到的官員們一聽房玄齡與杜如晦如此推崇這篇策文,一下都好奇也不顧禮儀了紛紛圍了上去。
“這.....此子大才也!”
最後才輪到王睿,當王睿接過試卷看到馬周的名字時笑了,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最終群臣們一致認為此子有大才,足以定為會元!
緊接著就是會試揭榜。
此時貢院之外,早早便是聚集了數百學子,偌大的空地上,已然是人山人海。有不少人,早早的便是趕到此處,等待著朝廷放榜。
對於尋常的學子而言,這無疑是莫大的機會,倘若是榜上有名,不但是能夠獲取功名,更是有機會進宮面聖。這無疑是寒門學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寒窗苦讀十余年, 便是為了一朝能夠步入仕途,成為士族行列。
等待的過程,所有學子的內心皆是揪著的。
“他們來了!”就在這時,人群當中突然爆發出一道驚呼。
這道聲音,如同九天驚雷一般,頓時之間,場上所有人皆是為之一震,只見到,不遠處正是趕來一隊人馬,正是前來揭榜的官員,為首之人,身穿內侍服製,在他的手中,正是捧著幾卷黃榜。
身後跟著幾名侍衛,疾步如飛,朝著這個方向趕過來。
“放榜!”為首的官員,此刻高聲喊道。
雙手捧著黃榜,一路上無人敢阻攔,片刻之後,幾名侍衛便是將黃榜,張貼在南牆之上。只見到,牆上的榜單上,正是記載著密密麻麻的名單,二百人之數皆是記載在上面。
當喊出這兩個字後,整個場地也是徹底沸騰起來。
“我的名字在哪,這次一定中定要中榜!”
“哈哈哈,中了!中了!”
一時之間,場上可謂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中榜天下知,說的正是眼前這場景。
“今年的會元是哪位才俊?”一道聲音問道。
“依我看,肯定又是那些士族閥門家的子弟!”
“不!不是他們!”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還未等到眾人反應過來,又是有人微微顫抖喊道:“竟然是馬周!”
“馬周?”聽到這個名字,眾人皆是微微詫異。
頓時間,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馬周不正是寒門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