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沒有危險也沒有伏擊,整整走了五公裡,什麽情況都沒有發生。
然而雷炎心中的不安並沒有因為這段路的安全而散去,反而越發濃重。
沒有危險靠近,但似乎正在一步步靠近深淵。
身旁的戰友們漸漸放松下來,原本緊緊握在手裡的槍也挎在肩頭,眼睛也更加注意腳下,而不是周圍的動靜。
“走了這麽遠,你說的危險在哪兒呢?”阿泰回過頭瞥了眼雷炎,嘴角都快翹上天了。
雷炎沒理他,眉頭緊皺,似乎想找到那種不安的來源,但無論是自己還是深邃的叢林,都沒有任何反饋的信息。
“哼,膽小鬼成不了大事!”阿泰哼了一聲,臉上寫滿了高傲和自負,同時也有對雷炎的譏笑和嘲諷。
老炮都聽不下去了,無奈的搖搖頭,轉身拍拍雷炎的肩膀,“別理他!”
雷炎只是輕笑了一下,便繼續往前走,壓根沒放在心上,沒必要和不長腦子的人較勁。
沒走多遠,前方地形出現變化,看起來像個山谷,兩側是山坡,中間一條三四米寬的林帶,如果不想翻山的話,只能走中間的林帶。
阿泰根本就沒想那麽多,哪裡好走走哪裡,一個人在前面直接就進了林帶。
雷炎左右看了看兩側的山峰,這可不是個好地方,不僅到處都能隱藏狙擊手,而且還有條件設下各種陷阱。
還好只是集訓選拔,如果是戰爭,這種地方說什麽也不能進。
往前走了一百米左右,並沒有危險出現,雷炎的心也跟著輕松了一點,可就在這時,前面的阿泰忽然停住腳步,直定定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怎麽了?”緊跟在後面的陳排連忙上前。
“我,好像踩到什麽東西了!”阿泰額頭冒出了冷汗,指了指腳下。
陳排趴下一看,差點驚掉下巴,一枚綠色的反步兵地雷被他結結實實的踩在腳下。
“這下完了!”陳排站起身,腦袋上的汗立馬就流了下來,玩的也太大了吧,不怕出人命嗎?
聽到陳排的話,阿泰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右腿忍不住輕輕顫動。
“別特麽抖,如果引信夠敏感,抖動也會引起爆炸。”陳排心中焦急忍不住吼了一句。
“怎麽辦?排長,我是不是沒救了?”阿泰聲音微顫,沒有人能在死亡面前保持鎮定,只要是人,只要還有思想,就會有恐懼。
“現在知道怕了,剛才不是挺牛的嗎?”老炮在邊上嘟囔一句。
“誰說我怕了,不就是死嗎,有什麽了不起的,腦袋大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我還是一條好漢,人生自古……”
“行了,別在那吹了,閉嘴吧你!”
陳排沒好氣打斷他的豪言壯語,這只是選拔,你死不了,可一旦引爆,淘汰是肯定的。
還是陳排最先反應過來,這肯定是特種部隊設下的陷阱,絕不會真的把人炸死。
沉默了一會,雖然明白不會炸死人,但一樣會引爆,誰都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
連特戰基地的大門還沒看到就要被淘汰,阿泰鬱悶的像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連呼吸都覺得艱難,還不如直接炸死,起碼還能痛快一下,這麽整實在太憋屈了。
“排長,你們先走吧,我這次可能真的完蛋了。”
最終阿泰隻好選擇認命,他扭頭看向雷炎,用極度不甘的語氣道:“雖然我特別不想承認,
但你確實比我強那麽一點。” 雷炎哼了一聲,揮揮手打斷他的話,“大家都知道的事兒,就不用了在重複了。”
“混蛋,信不信我跟你同歸於盡!”說著話阿泰作勢要抬腳。
“喂,你瘋啦!”邊上的戰友紛紛後退閃避,口中大罵。
“看把你們嚇得,說你們膽小鬼一點都沒錯。”阿泰笑笑。
“你特麽倒是膽大,死的也最快!”楚雄在邊上吐了口唾沫,怒道。
“都把嘴閉上!”陳排扭頭看了眼老炮,眼中帶著詢問。
老炮明顯有一絲不情願,不過最終還是點了下頭。
來到阿泰面前,老炮正色道:“從現在開始,閉上你的嘴,保持呼吸,千萬不能動!”
老炮說完不等他詢問便蹲下身,慢慢趴在地上,從腰間抽出軍刀。
“大家後腿,注意腳下,別再踩雷了。”陳排揮揮手,示意大家離得遠點。
“你要幹什麽?”阿泰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閉嘴,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淘汰。”老婆沉聲說道。
阿泰不敢動了,明白老炮是要拆雷,雖然內心充滿恐懼,但同樣也充滿感動,排雷就是生死一線的事兒,老炮能這麽做,顯然已經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準備。
阿泰自知自己和老炮之間遠遠達不到這種情誼,然而老炮卻依然選擇冒著被淘汰的風險替他排雷,這讓阿泰感到愧疚,同時也明白了一些原本不在意的道理。
“老炮還會乾這個?”雷炎驚訝的問陳排。
“不是特別專業,但排這顆雷應該夠了。”陳排嘴裡這麽說,其實也沒太大的把握,畢竟沒親眼看過老炮的排雷技術。
特戰基地,監控室的屏幕前,站著兩個人。
“這小子會排雷?不簡單啊!”一位個子不高,身材微胖的戰士道。
“他們都是來自各個偵查分隊最優秀的戰士,身懷絕技的多的是,有這個本事也正常!”
說話的正是特戰基地的高中隊,代號野狼。而微胖的戰士是他的軍士長,代號灰狼。
“如果他真的能拆掉這顆雷,對我們來說可是件好事,白撿了個排爆專家啊!”灰狼笑道。
“那要看他綜合素質過不過關,特種兵可不只是排排雷那麽簡單!”
野狼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拿起桌上的對講機命令道:“立刻開始行動。”
老炮趴在地上,歪戴著帽子,用軍刀一點點將阿泰的鞋底割開,然後用刀身死死壓住松發引信。
“慢慢把腳抽出去!動作一定要慢!”老炮低聲說道。
阿泰吸了口氣,緩緩解開鞋帶,不敢直接往外抽,先放松整條腿,將身體的重心一點點移到左腿上,看到沒有爆炸,這才慢慢抽出右腿。
直到整條腿抽出來,阿泰長出一口氣,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地,心頭狂跳,額頭的冷汗順著鼻尖滴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