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前方似有異樣。”探馬神情凝重的向霍成稟報。
“怎麽回事?”霍成臉色一沉。
“卑職探了探前方河流,水中已為人下了鴆毒。”
過了這長城代郡,前方就是原先的代國地界。霍成立在原地,頭皮微微發麻,脊背也漸漸發涼,看來太子已經被人盯上了。
“霍將軍,前方可是出了什麽事情?”扶蘇控著馬走到霍成幾人跟前。
霍成臉色一緊,低著頭道,“沒什麽,不過是小小瘟疫,汙染了河流。還請殿下寬心。”
扶蘇頓時來了興致,“瘟疫,什麽樣的瘟疫?”
“這……”撒了一個慌,接著便要用無數個謊去圓。霍成是個老實人,撒了一個慌就已經目光遊離,扶蘇怎麽能看不出端倪。
“本宮知道,霍將軍身負保護本太子安全返回鹹陽的重任,不過,若是霍將軍連本宮即將面臨的危險都不願意告知,那麽本宮又如何配合霍將軍呢。”
扶蘇已然都這麽說了,霍成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告訴了扶蘇。
看來,有人已經迫不及待要請自己過去吃個飯了。
“代郡,趙嘉;武陽,舊燕。”扶蘇縱身下了馬,將韁繩遞給屬官,卻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唉……這人家有意要對本宮動手,那本宮該如何呢。”
霍成聽了,面色發青,半跪道,“殿下放心,有末將在,殿下絕不會出事。”
該出事的是代國。
原先扶蘇還在遲疑,自己究竟該是往北還是往南走,現下倒好,趙嘉主動邀請,他自然是卻之不恭。
只是——
扶蘇服侍著比自己高出一個半個頭、面容冷峻、身材魁梧的霍成,這貨,恐怕不會那麽輕易同意就跟著自己去代國搞事情。不過,現下看霍成這副戰戰兢兢的模樣,顯然他極為看重自己的安危。
“先起來說話。不知霍將軍可聽過一句話?”
“還請殿下賜教。”
“以進為退,以攻為守。”
霍成本就是隨軍都尉,戰時手下掌管萬人,且作戰經驗豐富,自然明白扶蘇說的這兩句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還是有些不相信,難不成殿下要違抗王上的命令,霍成惶惶不安問道,“殿下難道是想要主動出擊代國?”
“正是,人家都將毒下到本太子鼻子跟前了,顯然是想要本宮的命。霍將軍,平周之事,你也在場,樊於期臨死前所說的合縱之局,可並不好處理。更何況,趙代二地才剛剛攻下不久。你以為,沒了兩萬大軍,我們就真的能安全回去。”
“殿下所言,句句屬實。可這也正是王上催促殿下速歸的根由,一則趙魏之地還需鎮壓安撫,隱患尚未全部清除,二則,農家的勢力分布在東郡一帶,何況,最近羅網傳來消息,墨家的人也開始和燕丹有了接觸。”
“這麽快!”扶蘇有些驚愕,連連搖頭,“不行,墨家該是大秦的,不是他燕丹的。不行,決不能讓他拉攏到墨家。”
“不過,殿下放心就好,天羅地網,無孔不入,並非浪得虛名,至於途徑舊地,殿下身邊有三千精銳在側,定然無虞。末將已經制定好了此次返回路程,殿下三千騎兵分成兩隊,分別置於前後,太子夾雜其間,扮做商旅模樣,由末將親自護衛,如此便可萬無一失。何況,還有羅網的高手……”
“霍將軍,其實你沒聽明白本宮的意思,本宮方才其實是在給將軍指一條立功的路。
” 霍成何嘗不知扶蘇話外之意,殿下想去代國,為的自然是捉了趙嘉。可是殿下手中只有三千精銳,兵力雖精悍,但還是太少,攻代,自己曾粗略估計過,起碼需要兩萬以上的兵力。兵力少,倒還是次要的。最要命的是,去攻代,對於太子而言,最多為大王訓斥幾句,可是對於自己而言,抗命不遵,那就是殺頭的大罪。
霍成雙膝下跪,伏在地上,哀求道,“還請殿下聽王上的話,速速回鹹陽吧。”
扶蘇臉色一沉。看來,軟的不行,那自然是要來硬的了。
山高嬴政遠,此時回去, 自己日後就再難出來了。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乾脆你我就開門見山吧。代國,本宮去定了,至於你,要不要跟著本宮,決定權在你手裡。”扶蘇說著,突然就地盤腿坐了下來,板著臉厲聲道,“不過,還請霍將軍不要忘記一件事情。虎賁軍,乃是王室親衛中的精銳部隊,說白了,虎賁軍的指揮權在本太子手中,這一點,你可清楚。”
從自己被立為太子起,無疑是已經確定了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嬴政是大秦第一,那我贏扶蘇自然是大秦第二的存在。你霍成敢不聽本太子的話?
霍成聽了這話,徹底放棄了,兀自起了身,哀淒道,“看來,殿下是早就計劃好了,等出了武陽城,就對末將來個卸磨殺驢。”
見霍成放棄了抵抗,扶蘇拍了拍霍成的肩膀,安撫道,“父王那邊你不用擔心,此次攻代,本宮有十成的把握……”
莫不是一路北上被風吹壞了耳朵,太子要去攻代?
不是隻捉個趙嘉嗎,怎麽變成攻代了。
霍成看著眼前的殿下紅口白牙裡吐露出的竟然全是些妄想之談,霍成試探性的探出自己的手摸了摸扶蘇的額頭,而後又摸了摸自己的,“太子不是燒壞了腦袋呀。”
此時,幾隻黑烏鴉從扶蘇頭頂略過,正和扶蘇內心寫照。
“看來本宮是對牛彈琴,白費唇舌了。”
扶蘇話音剛落,霍成又語出驚人,“殿下難不成是被趙括附了身?”
霍成你個王八蛋,說這話不是在本宮嘴裡塞了一把野水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