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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的旗幟》第二百四十章 驕虜尚寬天討
“狗屎!”“該死的!”並波悉林又連聲罵道。
 在他大聲痛罵的時候,站在周圍的侍衛都一聲不吭,甚至像是聽不到他的罵聲一樣。
 並波悉林每次憤怒之極的時候,都會像這樣在帳篷裡痛罵;他為維護形象,每當這種時候能留在帳篷裡的都是他非常信任、絕對不會對旁人‘胡說’的侍衛,而且輕易不會換人。換而言之,這些侍衛已經看過多次並波悉林痛罵,早已習慣,自然不會有甚反應。
 尤其是站在帳篷門簾旁的阿貝德。他今年不到三十歲,但十年前就成為並波悉林的侍衛;並波悉林生氣的時候雖然不多,每年也有那麽兩三次,阿貝德當然也看過很多次;他甚至能將並波悉林每次罵人的詞按照順序說出來。
 所以他此時站在門簾旁,十分無聊。慣常用來打發時間的手段都用過了,他悄悄看了並波悉林一眼,甚至在心裡想著:‘總督能換一換詞就好了,聽起來還新鮮一些。其實罵人的詞挺多的。’
 他正想著,忽然守在帳篷外面的一名侍衛掀開門簾,走進來附在阿貝德耳旁說了一句。阿貝德讓他出去等著,自己走到並波悉林身旁,輕聲說道:“總督,齊亞德·本·薩利赫將軍與賽義德·本·侯梅德將軍想要求見您。”
 “齊亞德與賽義德?”並波悉林這時正好罵的口乾、拿起水杯喝水,聽到阿貝德的話反問:“他們說了因為什麽事情求見了麽?”
 “沒有,二位將軍沒說有什麽事要對您說。”
 “算了不問了,這個時候求見,一定與剛剛結束的交戰有關。”並波悉林自言自語一句,抬起頭對阿貝德道:“你去將他們兩個叫進來。”
 “是。”阿貝德答應一聲,轉身去通知。很快,薩利赫與侯梅德走進來,首先行禮道:“願主賜安寧與你,我的總督。”
 “願主賜安寧與你們。”並波悉林見禮完畢後立刻問道:“你們有什麽事?”
 “總督,剛才所有將領從您的帳篷裡離開後,納賽爾在交接軍隊指揮權前,想要處罰法裡斯·何,被我阻止了。”薩利赫說道。
 “你做得對。”並波悉林略微過一下腦子,點頭說道。
 納賽爾要處罰何普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唐軍將士假扮他統領的‘哈迪’軍偷襲他的指揮所,導致他不得不從指揮所逃走,進而導致各軍因為趕來救援他而損失慘重、輸掉戰役。
 雖然何普其實沒有任何責任,完全是納賽爾和他的護衛沒有想到唐軍會假扮‘哈迪’軍;但納賽爾心裡憋悶,又不能找別的大食將領的麻煩,只能衝何普發火,誰讓何普不是大食人呢。
 “但是,以後對於‘哈迪’軍的管理需要更加嚴格。”並波悉林頓了頓卻說道:
 “秦那人的語言和大食語的差別太大,文化也差別極大,秦那人的長相在大食人看來卻又沒太大區別,在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讓所有將領學會如何甄別一個秦那人到底是‘哈迪’軍士兵還是秦那國家軍隊士兵假扮的。”
 “如果對‘哈迪’軍的管理仍然松散,秦那軍就能反覆利用這個漏洞進行偷襲,所以必須嚴格起來。”
 “其實,不如將‘哈迪’軍解散算了。”並波悉林想想又道:“將所有士兵拆散分到各軍中擔任翻譯,長時間的相處後各軍將領和士兵應當能夠分辨出本軍的翻譯,不會再被秦那軍士兵假扮也無法發現。”
 “總督,不能這樣做。”聽到這番話,薩利赫立刻說道:“只有允許本地士兵單獨組成一支軍隊,他們才會認為將來在國家中,至少在國家這一片土地的地方政府中佔有一席之地。”
 “若解散‘哈迪’軍,他們就會認為自己永遠都是大食人的仆從,進而導致那些有能力、有理想的人不願意為我國效力,心懷秦那國甚至與秦那國安西大都護府私底下有聯系,進而導致我國始終不能穩固統治這片土地。”
 “秦那國政府也沒有允許這片土地上人口眾多的突厥人單獨見建立軍隊。”並波悉林道。
 “秦那國政府與我國政府的組建形式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而且秦那國也沒有強迫所有突厥人完全聽從政府統治,允許許多突厥部族存在;而且這些部族只需要按時繳納一定賦稅,就可以不遵從秦那國的法律。”薩利赫立刻回應。
 “你說得對。”並波悉林承認自己犯了錯誤,又出言道:“確實不能解散‘哈迪’軍;但管理一定要嚴格起來。”
 “讓法裡斯·何指定兩名秦那人士兵為專職傳令兵,我再指派兩名懂得秦那語的大食士兵也去擔任傳令兵;如果‘哈迪’軍要與其他軍隊溝通但法裡斯·何自己又沒有時間,只能派這四名傳令兵進行溝通,不能安排其他人。”
 “這四人身上要攜帶信物,還要知道口令;每次出動至少兩人,而且一名秦那人一名大食人,不可違背。”
 “‘哈迪’軍士兵不能隨意在不同宅院中行走,只能在安排他們住的宅院;督促‘哈迪’軍士兵學習大食語,每天至少要學習三個小時,盡快熟練掌握。……”
 並波悉林一連說出許多對‘哈迪’軍的限制。
 聽到這幾段話,薩利赫不由得皺了皺眉。這些限制簡直將‘哈迪’軍當成‘犯人軍’,看管的不比犯人輕,一定會引起包括何普在內大多數‘哈迪’軍將領士兵的反感。
 但這些限制條款又不能說沒有道理。大食人與秦那人的區別太大了,甚至超過與印度人的區別,要想防范秦那政府軍士兵假扮‘哈迪’軍帶來危害,似乎只能這樣做。薩利赫也隻好默不作聲。
 “書記官,”說完限制條款,並波悉林按照習慣要叫書記官記錄下來。但他話才出口就想起書記官都被他趕出帳篷,還沒叫回來,又回頭對薩利赫吩咐道:“齊亞德,只能麻煩你記錄了。”
 “我從前也做過總督的書記官,今日正好回味一下當時的情景。”薩利赫笑著說了一句,走過去開始記錄。
 這時並波悉林看了侯梅德幾眼。他和薩利赫一起進入帳篷,但進來後一直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賽義德,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事?”並波悉林出言問道:“你也是因為‘哈迪’軍的事情來找我的嗎?”
 “不,我求見總督不是因為有關‘哈迪’軍的事情;實際上,我只是與齊亞德偶然碰到,並不是一起來的。”侯梅德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然後沉聲說道:“我來,是想請求總督,從嗢鹿州撤兵!”
 “從嗢鹿州撤兵?”並波悉林下意識重複一遍,然後厲聲說道:“賽義德,你瘋了嗎!”
 “仗已經打到現在這種程度,數萬士兵戰死,已經佔領全城五分之四的土地,秦那軍也已經損失巨大,再加把勁就能奪取整座城,這個時候你勸我撤兵?”
 “而且我記得半年多以前正是你說,應當加快速度攻打嗢鹿州、在秦那人將更多與我國沒有仇恨的人教育成痛恨我國的人之前,打敗他們,消滅以曾被俘的人為主組成的軍隊。”
 “也是你說,退讓不能帶來和平。秦那人使用的制度會使秦那官員只能順著士兵的想法做出決定,一旦違背士兵意願就會反噬自身。如果秦那官員與我國停戰,憤怒的士兵會殺死官員,推舉願意帶領他們報仇的人為官,繼續與我軍交戰。”
 “可現在,你卻勸我撤兵?你是在樹上摘桃子的猴子嗎,變化這麽大!”
 “總督,那些話確實是我過去說的,但我現在的想法已經發生改變。”侯梅德說道:“我預料到了秦那軍抵抗會非常激烈,但完全沒有想到會激烈到這種地步,也完全沒有想到他們會采用巷戰這種作戰方式。”
 “巷戰對我軍限制太大了。在街道的限制下,我軍的優勢幾乎被完全抵消,而秦那軍的優勢被放大,這使得我軍一直難以完全控制整座城,而且在可預見的未來也不可能控制。”
 “總督,齊亞德,你們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指的不僅是地面,也包括地下。我軍能夠佔領地面,但不可能佔領地下。僅憑‘哈迪’軍,根本不可能佔領地下。”
 “而只要不能佔領地下,就不能算作完全控制嗢鹿州城,大軍也會被拖在這裡,一直拖到他們的援兵趕到為止,然後我軍被打敗,狼狽撤出嗢鹿州。”
 “既然一定不能奪取嗢鹿州,早晚會撤走,還不如在我軍仍擁有主動權的時候撤走。”
 “至於之後,我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秦那國會與我國議和,放棄碎葉城及周邊地區;秦那軍一定會進攻碎葉城。但那時,戰爭局勢就會發生變化,變成我軍防守,秦那軍進攻。”
 “交戰地點,我認為應當放在伊麗河谷谷口。那裡地形崎嶇,是防守的好地方,只要士兵充足,一定能夠守住,並給與秦那軍重大殺傷。”
 侯梅德對於這場自己預想的防守戰沒有細說、一筆帶過,繼續說道:
 “秦那軍進攻戰失敗後,將領與士兵一定都會變得清醒一些;而且在戰爭中打頭陣的一定是從碎葉城逃出來的、與我國有血海深仇的人,他們也會因為進攻失敗而損失慘重,剩下的人會更加清醒。”
 “秦那人這時仍然不會放棄奪回碎葉城的想法,會采用新的進攻方式,比如利用士氣高昂的優勢派出小股軍隊潛入碎葉城附近。”
 “我軍需要反覆消滅這些小股軍隊,一直到秦那人承受不了這種損失的時候,就會求和;而我國也就能在控制碎葉城的情況下與秦那國維持和平。”侯梅德最後說道。
 他說完後,好一陣帳篷裡除了人呼吸的聲音外沒有其他任何聲響。又過了一會兒,並波悉林的聲音響起:“也就是說,放棄嗢鹿州後,我軍還要與秦那國進行很長一段時間的戰爭,才能和談並且隻控制碎葉城?”
 “是的,總督。”侯梅德答道。
 “賽義德,”並波悉林深吸了一口氣才避免自己大聲斥責侯梅德。“我不說你想法的可行性,隻說一點:在嗢鹿州城中戰死了這麽多士兵,最後竟然不能控制這座城,你覺得將領與士兵們會答應嗎?”
 “他們一定不願意答應,所以需要總督您的勸導。”侯梅德說道:“有您的勸導,大家即使不願答應,也會答應。”
 “但因此損失的是什麽,你應該明白!我不會采納你的想法!”並波悉林不再與侯梅德廢話,直接說道。
 “賽義德,你的想法根本不成。”正低頭寫字的薩利赫也抬起頭來,對他說道。
 不討論侯梅德想法的可行性,單說並波悉林勸說將領與士兵從嗢鹿州城撤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並波悉林現在能做到這一點,但他的威望也會因此大為受損,而威望,又是他指揮軍隊、維持對國家統治的重要因素。
 他的威望受損,會導致他指揮軍隊不再這麽靈便,會導致他對國家的統治不再穩固。在他本人看來,付出威望受損的代價,即使打敗秦那人也是非常不合算的;更別提在侯梅德的構想中只能控制碎葉城。
 他絕對不能接受這個建議。
 聽到他們的話,侯梅德一時沒有說話。他當然不傻,明白為什麽並波悉林不接受他的建議。
 “總督,如果不立刻撤出嗢鹿州城,將來恐怕連碎葉城都不能守住。”過了一會兒,侯梅德慢慢說道。
 “首先,你這是危言聳聽,怎麽也不至於連碎葉城也守不住;第二,即使你說的是真的,那也不能這時就從嗢鹿州城撤兵。”並波悉林又道。
 ‘總督,你為了一己之私,就要讓這麽多士兵白白丟掉他們的生命!而且已經有很多人丟掉生命了,再讓許多士兵白白喪命,會動搖整個國家的根基!您就連國家都不顧了嗎!’
 侯梅德很想將這段話說出來,但在嘴邊轉幾圈,最終還是咽了下去。這段話一旦出口,他被剝奪指揮權事小,導致以後再也沒有人在總督身旁勸諫事大。為了以後再有合適時機勸諫,不能徹底讓總督厭惡他。
 想到這裡,侯梅德忽然自嘲地一笑。他自己不也為了個人利益而不願為大食國利益獻出一切?他自己都不願,如何又能盼望著總督願意?
 “賽義德,你不要再琢磨撤兵這件事了。我任命你為總指揮,替代納賽爾負責攻打地面仍被秦那人控制的宅院,同時探索地道。”
 “不過我不會給你安排時間表,設定必須奪取所有宅院、控制地道的時限。認真思考的話,在控制地道前奪取所有地面宅院未必是好事,留下幾座還能分散秦那軍士兵。”
 “齊亞德,有關‘哈迪’軍的限制條款寫完了嗎?”並波悉林又側頭問薩利赫道。
 “稟報總督,已經寫完了。”
 “既然已經寫完,那我也不怕打擾你了。為防備可能存在的秦那援兵,從城中撤出六千士兵,駐守營寨,由你指揮。”
 “你接管營寨後,再向谷口派出一千士兵。理由嘛,就是‘受秦那國指揮的突厥部族攻擊我國後勤路線’。命這一千士兵一定要仔細探查谷口丘陵的地形地貌,發現每一條道路,並繪製地圖。”
 “是,總督。”薩利赫立刻答應道。
 “總督,屬下接受命令。”侯梅德也說道,而且表情變得比剛才好了些。並波悉林雖說沒有完全接受他的建議,但從這幾道命令就能看出,他其實也在為從嗢鹿州撤退做準備,其實部分接受了建議。
 ‘我就說總督不會完全看不出現在的局勢險惡。雖然由於不願降低威望的原因不能立刻提出撤退,但也為戰敗準備後路。’侯梅德又這樣想著。
 “你們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這就離開吧。盡快交接,防止納賽爾又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並波悉林最後說道。
 “是,屬下告退。”薩利赫與侯梅德都彎腰行禮,轉身離開帳篷。
 “你說我的決定,是對是錯?”他們兩個離開後,並波悉林忽然歎了口氣,問侍衛阿貝德道。
 “總督,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阿貝德一臉懵逼地回答。
 “我的決定是對的,一旦我失去威望無法繼續統治國家,這個國家一定會分裂,我大不了退回呼羅珊,西邊兩河流域與敘利亞一定會爆發戰爭,我的做法對一般居民有好處,所以是對的。”並波悉林卻喃喃自語道,根本沒在意阿貝德的回答。
 “阿貝德,你從昨晚開始也值守了很長時間,快去換班吧。”他抬起頭又吩咐道。
 “是。”阿貝德答應一聲,帶著一腦門子問號離開這裡。
 ……
 ……
 “賽義德,總督的做法是對的,你不能苛刻的要求總督付出一切。”離開帳篷後,薩利赫怕侯梅德仍想不開,又出言勸道。
 “齊亞德你放心,我早就想明白了。”侯梅德道。
 “你想明白就好。而且,”薩利赫頓了頓又道:“秦那人也未必有援兵,至少短時間內未必有;咱們也未必不能控制地道。”
 “我說的不單是‘哈迪’軍。許多軍隊都在試探著進入地道,探索地道。根據極少數俘虜的供詞可以得知,秦那人從淺層地道進入地面挖了很多出入口,但從淺層地道至深層地道只有幾個洞口。”
 “確實使他們面對‘哈迪’軍時能有效防止‘哈迪’軍進入深層地道做出更大破壞,但也導致只要咱們能控制淺層地道、再封堵住那幾個洞口,秦那軍就再也無法來到地面,等於控制了嗢鹿州城。”
 “所以,賽義德,你之後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繼續探索地道,控制淺層地道。”
 ‘總督之所以不願意退兵,除了擔心威望受損,恐怕也像齊亞德一樣仍然心懷僥幸,覺得存在奪取嗢鹿州城的可能吧。 如果確定必定失敗、沒有任何獲勝可能,總督多半也會同意撤兵。’聽懂薩利赫這番話,侯梅德在心中想著。
 他頓時湧現出一股故意懈怠使得探索淺層地道毫無進展、從而徹底打消總督的僥幸心理的想法。不過他立刻將這個想法拋到腦後。並波悉林不是傻子,一定會發現,進而懷疑他所有的話,反而會弄巧成拙。
 “賽義德,和你說話呢,你聽到了嗎?”見他沒有反應,薩利赫又道。
 “我聽到了,我之後指揮會重點探索淺層地道。”侯梅德立刻回應道。
 “‘哈迪’軍也要繼續使用,不過如何使用就得多想想了。你指揮打仗不比我差,我也就不替你思考了。”薩利赫笑道。
 “‘哈迪’軍麽?”侯梅德輕聲說了這四個字。在他看來,‘哈迪’軍的士兵都是碎葉城附近的人,根本不應該將這支軍隊調到嗢鹿州打仗;如果這支軍隊損失太大,會嚴重影響大食國在碎葉城的統治。
 ‘過幾天得再找個機會,勸說總督將這支軍隊調回碎葉城,必須保全這支軍隊的大多數將領和士兵生命,尤其是何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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