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無病讓三女見識的秘方就是自己“勾兌”的龍舌酒,其實這酒哪裡是什麽讓龍都要伸舌頭流口水的意思,而是剛配出來的時候那股刺激味道,然辛無病想起了後世的龍舌蘭酒,若不是再加入了些糖漿,恐怕真的難以入喉。
另一個當然就是味精。
幾人回到坊街,正是晚食時刻,辛無病去自己的玻璃實驗室取了些味精和一瓶龍舌酒出來,遂準備同幾人去灶屋,展露一下手藝,結果三人皆不同意,說什麽君子應遠庖廚,辛無病是主家郎君,弄得辛無病很是無語,不過還是拗不過辛無病的堅持。
此時只有富貴人家喜用牛羊油和豬油來做菜,植物油用得最多的是麻油和大豆油,也有香味獨特的荏蓼油。
蔬菜的種類也十分豐富,即便是北地,白頭、黃芽、生菜、菠菜萵苣、蘿卜、茄子、冬瓜、黃瓜、芹菜、茭白、葫蘆、山藥、牛蒡、韭菜包括蔥薑蒜都是十分常見,因此此時人們又稱“蔬亞於谷”。
此時還沒有辣椒,很多時候,特別是葷菜中加入香料用以佐味。
平民之家才多食用豬肉,富貴之家肉食以羊肉為主,雞、鴨、鵝、兔、魚類、海鮮和野味等食之甚廣,其中老鼠和蝙蝠在南方粵地,特別是海南島是一種重要肉食,北方甚少有人食之。
辛無病只需要站著指揮,前世因父母皆是醫生,根本沒時間管他吃飯之事,辛無病便練就一手家常菜的手藝,至今記憶深刻,就是最愛的番茄炒蛋沒有,不道番茄還在哪個犄角旮旯處野蠻生長著。
宋時喜歡把菜切得更碎,覺得容易入味,方便下飯,如果是酒樓的話,如此做法就少了賣相。
今日有萵苣、菠菜、蘿卜、茄子、冬瓜、黃瓜、芹菜等時蔬,葷菜有羊肉和雞鴨,辛無病指揮者三女按前世的做法把菜切得寬一些,長一點,弄了四個清炒萵苣、菠菜、芹菜和茄子,冬瓜燜煮後加入蝦肉放些許澱粉勾芡,涼菜兩個,一個黃瓜,一個蘿卜。
葷菜三樣,加入龍舌酒紅燒羊肉,雞用竹菌燉,鴨和蘿卜燉。
蔬菜皆在起鍋前放入味精,葷菜中除了放味精外,還需加入香料。
一頓指揮下來,眾女按吩咐做完,便把菜肴端到辛無病和辛棄疾二人房中,開始品嘗這些辛無病獨門秘方的菜肴。
“嗯……炒蔬甚為鮮美,涼菜也是。”
“羊肉居然沒有膻味,肉香滿溢。”
“雞湯也是鮮美無比。”
“奴還不知鴨與蘿卜可以放在一起燉湯,居然也有鮮香之味。”
三女一邊細細品嘗,一邊說道,只有辛棄疾一人埋頭大嚼,他也覺得今日的菜可口無比。
“哥,你覺得如何?”
“甚好,鮮香乾味皆有,嗯,不錯,讓我再吃點。”
“這還有我秘製的酒,來,你們都喝喝看。”
“小官人,我不喝酒。”趙思楠有些尷尬的說道。
“哦,沒事,你吃菜,多吃肉。”辛無病看著她笑道。
“錦娘,你看著菜和酒可有獨到之處。”辛無病問道。
“小官人,你今日教奴等所製菜品皆有獨到之處,至少奴家食過中都所有酒家都未有如此鮮美之味,定然會受歡迎,不過,北人飲食講究油、膩、甜,那些富貴之人偶爾來換換口味當屬首選。”
“還有這酒,有些冽喉,即便是加了糖漿也咽之如刀,何不佐以一些甘甜藥材或果脯,也可作為養身飲用,
豈不更好。”錦娘一邊品味一邊細細數道。 辛無病輕輕掉頭,對錦娘的看法甚為認同,而且她不光指出味道的優勢,還提出一個養生的噱頭,看來辛無病讓她做參謀算是選對人了。
“呵呵……十二,你何時學會做菜釀酒的,是在登州看病是認識的當局者(大廚)還是煉丹時發現?”辛棄疾意味深長的看著辛無病笑道。
“嗯……這個嘛,皆有。”辛無病不知如何回答,敷衍道。
“對了,官人,你用以提鮮之物可是此物?”孔媛媛一直在看辛無病用玻璃瓶裝著的味精,由於提純不到位,有些發黃。
“是的,就是此物。”辛無病點點頭道。
“此為何物?”錦娘也好奇問道。
“這……還沒想好名字,要不你給想想名字。”辛無病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後世味精的名字說出來。
“十二,這又是哪裡來的?”辛棄疾問道。
“這可真是我煉藥時發現的,用面筋或豆粕加入酸物所得,就是過程有些複雜,需要發酵一段時間,所量也不多。”辛無病解釋道。
“哦,那倒是不難,如此不就可以不用放鹽了,這可是大買賣呀。”辛棄疾聽後,瞬間想道。
辛無病搖搖頭道:“不行的,哥,此物若無鹽相佐,就沒了鮮味。”
“奴家看此物黃而有晶瑩之光,加入菜中味道鮮美,不如就叫黃晶鮮可好。”錦娘思索片刻道。
“黃晶鮮?”
“哈哈哈……錦娘,這名字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黃金呢,叫鮮黃金也可。”辛棄疾哈哈笑道。
“還不如叫味中仙呢,名字又雅。”孔媛媛道。
“味中仙,味中仙,嗯,這個名字好,就叫味中仙。”辛棄疾輕撫掌,微微笑道。
只有辛無病品了半天臉色有些怪異,味中仙,味中仙,怎麽聽起來像魏忠賢,後世的大宦官,入菜?想到此辛無病不由得一陣惡寒。
……
辛無病聽取了錦娘的建議,在酒中加入大棗、羅漢果、胖大海、甘草、肉桂、黃精、桑椹、枸杞子等物,先把這些中藥洗淨,然後用文火煮數個時辰,藥汁加入酒中,再去除沉澱物,得到的酒是金黃色,此時裡面有了藥香,就稱之為“黃金液”。
數日後,九州樓終於開業,辛棄疾自然是把在京的同學一並請來,還邀請了張春林和蔡圭。
兩位東閣的關系似乎並不融洽。
蔡圭以詩詞辯才見長,有些看不起靠父輩混入仕途的張春林,更是輕視三姓家奴的那位張相公。
黨懷英此次同樣未中,眼中有些悵惘,但見到二位東閣,還是頻頻敬酒,出口成章,甚合蔡圭之好。
今日辛無病也破例喝了點酒,加入中藥後,味道倒變得十分獨特起來,特別是那種甘甜味壓住了入口的凌冽,變得柔和很多,吞入喉中也不那麽灼辣。
“無病,你還真是出人意表,‘黃金液’配上這桌珍饈佳肴,定人引來食客無數啊,若是有歌舞相伴,那就不枉人生一醉了,哈哈哈……”張春林喝得不少,此刻已是微醺,說話也放開了。
“這有何難,今日給諸位兄長介紹一下,我家中剛收的翠景社。”辛無病趁機介紹道。
因為錦娘告訴辛無病,劉寶玉已經查到翠景社投靠了辛家,目前還沒有什麽行動,但錦娘知道劉寶玉的做派,就是一個市井無賴。
今日看張春林和蔡圭都在,辛無病無非是想讓二人帶個話而已。
“哦?翠景社?那可是劉衙內看上的,嘿嘿……坦夫、無病你們兄弟還真行啊。”張春林笑道。
“東閣說笑了,我們可不能跟你比。”辛無病舉起酒杯遙敬張春林道。
“坦夫,歌姬而已,犯不著與韓國公交惡吧。”蔡圭忍不住提醒道。
“哎,正甫兄說哪裡話,劉寶玉此人你還不知道嘛,俗人一個,他哪裡懂甚音樂,不就是看上翠景社中幾位娘子美色,這等事坦夫和無病該當仁不讓,做得對,為兄支持你們。”張春林針鋒相對的說道。
“劉寶玉倒是不敢找東閣麻煩,就怕他來九州樓耍無賴,不知東閣可有好辦法,是殺了還是埋了?”蔡圭反唇相譏道。
“哼,蔡正甫,你這話某可不愛聽了,說得你蔡家還有多勇武似,殺埋之事也敢做”張春林冷哼一聲,加重了語氣。
見二人要吵起來,辛棄疾連忙站起來,端著酒杯對二人道:“二位兄長何必為一外人爭吵,我和無病兄弟倆來中都,虧得二位兄長照拂,今日就用這新釀的黃金液感謝二位兄長,來,幹了。”
辛棄疾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透明的玻璃酒杯被燭光照登剔透無比。
等辛棄疾說完,辛無病也端著酒走到二人面前道:“二位東閣,小弟要說的話,我哥哥都已說了,言謝顯得多余,今日小弟準備了一份薄利還請二位不要嫌棄,這酒小弟先幹了。”
等辛無病乾完杯中酒後,對身邊的錦娘道:“錦娘,你去讓人把禮物帶上來,也讓三娘和楠兒來為幾位兄長助興一番。”
錦娘福身應是退了下去。
一開始辛無病是不願意雇酒姬侍女的,但錦娘堅持要雇,還言道,如果沒有,這九州樓的檔次就淪為尋常酒肆一般,如果辛無病真的是要賺錢,這些人還得雇。
辛無病隻得同意,所用之人,皆是錦娘尋來,工錢每人每月五貫,管吃管住。
同時,錦娘還尋了好幾家劇社,可在酒樓和麗澤門瓦中演出,這都是有抽傭的,一般都是五五分帳,當然錦娘讓辛無病隻抽三成也算是為同行多謀些利。
辛無病當然知道,這又著了錦娘的道。
不多時,錦娘、孔媛媛和趙思楠帶著幾名酒姬各捧著一套玻璃器皿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