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見辛無病點頭,知道他也只是暫時不願與己爭論,這個弟弟從小就極有主見,只怕不是那麽容易被說服,只能時時提醒。
兄弟二人出了房間,辛無病便朝著良辛堂走去,辛棄疾當起了監工,看院中工人施工,見這裡一派繁忙之像,不由得感歎,看來辛無病是早就開始謀劃一切,以前看到他的計劃書應該只是管中窺豹而已。
翌日,蔡圭來訪,說是蔡松年有些時日沒見,甚是掛念二人,請兄弟二人去府中做客。
二人當然知道何事,辛無病被太后召見幾次,蔡松年也想知道除了診病,是否還有其他之事。
到蔡府後,蔡松年先是寬慰二人一番,說皇帝不日就要從西京歸來,他定會上書再次提醒皇帝,辛家兄弟遇襲和辛無病科舉中出現的意外之事。
繞了好大一圈,才故作不經意的問道:“無病,你良辛堂醫館的大名如今在這中都城中可是如雷貫耳,據說前些日子連皇太后都請你去診病,可有此事?”
“回相公,確有此事。”辛無病拱手答道。
“太后有提起過甚事沒有?”蔡松年又問。
“相公說笑了,太后就是讓晚輩去診病,事了就派人送晚輩出宮,期間就問了祖父身體和晚輩師承,其他之事未有。”辛無病站起來恭聲答道。
“可有見到其他人?”蔡松年再問道。
辛無病微微一愣後,便答道:“除太后外,其余人等晚輩不識,也無人介紹。”
“哦?除了宦官閹人,婢使宮女,沒有見到其他人?”蔡松年顯然對此事極為上心,追問道。
“嗯……回稟相公,似有一人,晚輩不識,身著甚是富貴,但晚輩在皇太后面前豈敢放肆,隻得專心診病,目不斜視。”
蔡松年這才撫須點頭,思忖一回兒又道:“皇太后非皇帝生母,皇帝孝順,對太后也極為尊崇,不過,嫡母總比不上生母是吧。”說罷微微一笑,提起其他話題。
不多時,二人便從蔡府出來。
“父親,可是有疑慮之處?”蔡圭問道。
“目前看來,尚無可疑之處,方才吾也暗中提醒他們,莫要和太后走近,就是不知道他們能否領悟。”蔡松年輕歎口氣道。
“那父親何不明確告知,這要是二人……”蔡圭有些不解的問道。
蔡松年輕輕一笑,“辛讚這兩個孫兒皆是絕頂聰明之人,豈會不懂,吾也提醒過了,也算仁至義盡。”
……
徒單太后隔四五天便又召辛無病去壽康宮,這次是問問辛無病有無更好辦法,也問詢一下辛無病等近況,彰顯關心之意,再次去時辛無病未見到仆散忽土。
酒樓開張之事已提上日程,若此種高度酒能博得眾人好評,說不定還能引起皇帝的關注,這個計劃他已經與太后商量過多次,一定要等辛無病的酒在中都有了知名度後再進獻皇帝,徒單太后還需沉住氣。
辛無病所購酒樓是現成的,只需要略微裝修一番便可,此處不是長久之地,辛無病沒有花大力氣裝潢的打算,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且辛無病還有秘密武器沒拿出來,那便是味精。
組成味精的主要物質是谷氨酸鈉,華夏的先民早就知道海帶湯能提鮮,只是沒有提純之法,辛無病直接用酸水解法得到谷氨酸,方法更簡單,材料是硫酸、面筋和豆粕,特別是豆粕主要是用來喂馬之物,價格濫賤。
不過製造味精的工藝比較複雜,
辛無病只能先在實驗室裡弄一些,如果要量產還需要建一個作坊,需要在實驗室所得方法進行改性,此時還無法完成。 沒過幾日,一名不速之客到訪,翠景社的錦娘。
這個二十多歲的女子,能在魚龍混雜的酒肆、瓦舍等場所安身立命,養活了翠景社一幫人,確實是有些本事。
見到辛家兩兄弟後,錦娘恭敬無比的深深一福道:“奴家見過二位衙內,奴等是投奔二位來的。”
辛棄疾道:“錦娘,你說哪裡話,我們兄弟可擔不起,你有何事開口便是。”
“大官人,雖說那清澤門瓦地方偏僻,但與你們的酒樓相近,奴等就寄居附近,今日特意來求官人們賞口飯吃。”錦娘十分恭敬的再次一福。
辛無病看了看辛棄疾,衝他努努嘴,意思是你上,辛棄疾白了他一眼道:“錦娘,這產業可是我們家十二郎的,你找他吧。”
“小官人這……”錦娘不知何意。
“哦,我家是我大哥做主,我都聽他的。”辛無病笑笑道,把球又踢了回去。
“自從二位官人留了地址後,奴確實不敢上門叨擾,並非故意不來,怕兩位官人誤會,奴是那輕賤之人,若是官人們因此不喜奴等,奴這就告退。”錦娘垂下頭輕聲道,臉上滿是失望之色,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
“不不不,錦娘你誤會了,十二郎買下此處早就跟我商量過,請你們翠景社入駐此處,剛才都是十二故意逗你的,你莫又想岔了。”辛棄疾見錦娘有些難過,忍不住說道。
錦娘聞言後,面露喜色,遂又問道:“小官人,此話可當真?”她還算聰明,知道問辛無病。
辛無病苦笑一聲道:“我哥哥都已經說了,我聽命便是。”
此時錦娘忍不住抹了抹眼角,不過辛無病看到她的嘴角微微翹了一下。
辛無病不由得再次打量錦娘道:“錦娘,你以前可是學過雜劇和南戲?”
“回小官人,奴粗略會一些,不過歲月無情,恩客們隻喜歡碧玉年華之人,奴就只能為眾人某些其他生計。”錦娘見辛無病問起,有些自怨自艾的答道。
“呵呵……錦娘倒是謙虛,你這演技可不是孔三娘和肖小娘子能比的。”辛無病笑嘻嘻的看著她道。
錦娘聽罷,換上一副笑臉對辛無病道:“小官人要想聽奴唱,奴日日給你唱可好。”說罷走到辛無病目前輕輕一福,然後從袖中拿出一份文書,遞給辛無病。
“奴契?錦娘你這是何意?”辛無病吃驚道。
“奴等願賣身為辛家奴仆,奴聽聞,兩位官人厚待奴仆,如家人般,二位官人又是才華橫溢,少年英才,奴等確實是真心投靠,還望二位官人莫要嫌棄。”錦娘再次福身道,語氣認真懇切,毫無做作之意。
“這……”辛無病看著辛棄疾有些無所適從,倒是辛棄疾不由得露出一絲壞笑,似乎在等著看戲。
“兩位官人,奴等只求能有個安身立命之所,不再受辱,請兩位官人垂憐。”錦娘說著,跪了下來,在這個時代女子是不需要跪的,除了極為少見的幾種情況,對皇帝、祖先和主人。
“錦娘快快請起,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呀,我跟我哥商量一下可好,京中如此多的達官顯貴,你這要找也不必找我們呀?”辛無病說罷看了一樣辛棄疾道。
“錦娘,你快起來吧,此事我等再商量可好,畢竟我們兄弟還有祖父,母親尚在,如此大事定要回稟同意才行,你且寬心,青澤門瓦就交給你打理可好。”辛棄疾上來輕輕扶起錦娘,軟言寬慰道。
錦娘看兩兄弟說得如此認真,站了起來,眼睛微紅道:“二位官人,按說奴等本就是賤籍,隨時都可能被欺凌,與其如此,還不如尋一家可靠人家投奔,官人讓奴等作甚便作甚,絕無二心。”
“那社中其他人?”辛無病猶豫道。
“當然都是隨奴過來,只不過肖小娘子和平兒不是奴籍,只是寄身我社中。”錦娘道。
“哦,好,好的。”辛無病輕輕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