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蕭然挑眉問道:“季瑩你幾班的?”
“跟你一樣啊,臨床二班。”季瑩回道。
景蕭然身子一滯,“你也是二班?”
他重新打量了季瑩一眼,努力在腦海裡搜尋關於她的記憶。
“不對啊,她怎麽會是二班的?”景蕭然喃喃道。
他腦海裡沒有一絲關於季瑩的記憶,他敢肯定,自己前世根本不認識季瑩。
與前世相比,季瑩的生活軌跡已經發生了改變,變成了和自己一個班級。
“這……是因為我嗎?”景蕭然看著正在和沈曉蓉對話的季瑩,確認她的確是臨床二班的。
“難道因為我的出現,所以對她的生活軌跡產生了影響?”
如果沒有景蕭然,或許季瑩都趕不上火車,更別說被張濤帶到了圖書館,還發生了之後的突發事件。
景蕭然明白一點,因為他的出現,現世正一點點的脫離前世的軌道。
“景蕭然,我已經登記完了。”季瑩道,“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景蕭然回過神,拋去了腦中的雜念。
“先順路激活電話卡,然後回寢室。”景蕭然道。
“哦。”
……
激活完電話卡,景蕭然帶著季瑩來到女生寢室樓下。
“這裡就是你們女生寢室的四號樓。”景蕭然道,“我就先走了。”
季瑩點點頭:“景蕭然,今天太感謝你了。”
“不客氣。”
景蕭然正欲離去,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電話鈴聲。
“又是一個安靜的晚上
一個人窩在搖椅裡乘涼
我承認這樣真的很安詳
和樓下老爺爺一樣……”
季瑩接起了電話,語氣極為不耐煩,景蕭然可以想象出她面色惱怒的樣子。
“爸!我自己一個人已經報道完了,不需要你!你不用來學校找我!”
不由對面分說,季瑩就掛了電話。
“唉……”景蕭然輕歎一聲,搖搖頭就離開了。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
為什麽季瑩能和萍水相逢的人談笑風生,卻不能笑著面對自己的父親呢?
為什麽人總是要把笑臉留給陌生人,而把冷臉留給自己至親的人?
這就是被偏愛的有持無恐?
……
來到男生寢室樓下,寢室大門口擺放著一個方形桌子。
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坐在桌前,她身材臃腫,臉又圓又大,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臉上的肉堆得像“油團”。
她正是這一棟的宿管阿姨。
雖說景蕭然叫不上她的名字,但是他對這位宿管阿姨的印象深刻。
因為這位宿管阿姨經常去每個寢室檢查違規電器,他的熱水壺、小型電熱鍋被沒收了很多次。
每次和這位宿管阿姨說些好話,她便挨不過軟磨硬泡,就把違規電器歸還了。
“阿姨好,我是新生來登記的。”景蕭然笑道。
宿管阿姨點了點頭,臉上的橫肉一抖,道:“同學,你先交一張1寸照片,然後在表裡填上你的信息。”
“好的。”
“我看看還有哪個寢室空著的,你來得太晚了,沒剩下幾個空床位。”
其實報道時間從昨天就開始了,一共有三天,大部分的新生選擇第一天報道。
為了避開人流高峰,景蕭然一行人才選擇了今天報道。
宿管阿姨在住宿登記表中找了半天,
“有了,6樓602寢室,還空著一張床,你就去這兒吧。” “聽您安排。”景蕭然道。
6樓602號寢室嗎?
這正是他前世的寢室房間號,景蕭然的思緒又回到了前世的大學時光。
602號寢室,包括他一共有四個人,四個人都是報道來晚了,屬於不同的班級,最後被分到了同一寢室。
說起他們的602寢室,其實算得是一個很神奇或者說是很奇葩的宿舍。
一個人被學校勸退,一個人輟學在淘寶開網店,另一個畢業後直接回了家長縣城工作。
前世的景蕭然就是在這種環境下,考研考上了全華夏最著名的醫學院校之一。
拿著宿管阿姨給的寢室鑰匙,景蕭然提著行李箱走上寢室6樓。
這一棟寢室樓絕大部分都是新生,樓道裡堆滿了被清理出來的垃圾,景蕭然邁著扭曲的步子走到602號寢室門口。
門沒上鎖,輕輕推開門。
景蕭然看見了一個熟悉而又稍顯陌生的男生坐在桌前。
另外兩個床位已經鋪好了,有行李箱放在地上,但是沒有人在。
一個中年婦女正在幫男生打掃衛生、整理床鋪。
“同學你好,我也是這個寢室的,今年臨床專業的新生。”景蕭然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呼。
男生轉過頭看著景蕭然,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我叫景蕭然,臨床二班。”景蕭然主動道。
“唉呀,同學你是二班的啊。”那個中年婦女操著一口濃厚的外地口音,熱情的說道,“我家這個娃是臨床一班的。”
“我叫毛建,臨床一班。 ”男生這才輕聲道,臉上露出一絲靦腆的笑容。
景蕭然看清了毛建的模樣,他和自己記憶中的樣子慢慢重合。
他就是被學校勸退的那一個室友。
毛健身材瘦小,額頭的劉海很長,遮住了半邊眼睛,另一邊眼睛則有濃厚的黑眼圈。可以想象被遮住的那隻眼睛是同樣的黑。
看到這濃厚的黑眼圈,景蕭然的心情突然變得有幾分沉重。
毛建現在的黑眼圈,是因為高三挑燈夜戰的學習。
可是上了大學後,他的黑眼圈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濃厚,因為他染上了網癮。
毛建每個月僅有的一點兒生活費都用來上網了,平時的生活還需要其他的室友接濟。
後來毛建因為連續在網吧通宵了兩個星期,沒有去上課,被學校勸退。
自那以後,毛建和幾個室友的聯系變得很少了。後來景蕭然偶然聽同學說,他去網吧當了網管,心裡是一陣唏噓。
其實知道了一個人未來的命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件。
因為預知了未來並不意味著你有能力去改變。
就比如毛健。他的家庭並不富裕,自從他染上了網癮,他的父母,辛勞了一輩子的兩個中年人,來學校找了他很多次,哭著喊著哀求他,就差給他下跪了。
班級的輔導員多次來寢室找他談話,教育開導他。
這些他都沒有理會,依然我行我素。
生活給了毛建無數次機會,他都放棄了。
最後破罐子破摔,在網吧連續待了兩個星期,被學校勸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