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約翰遜感覺到了思維的遲滯，感覺到了思考的緩慢。但是他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問題，而認為是正常現象。

這也是正常的，畢竟無論是誰，被艾倫那麽一刀斬下來，斬的筋骨碎裂，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哪怕是刨除刀斬肉身、心斬靈魂的雙重攻擊，就是那麽嚴重的肉體傷勢，也不是好受的。

靈魂肉身，一體兩面，看似獨立，但是卻又密切相關，同為生命本源的外在體現。

靈魂的傷勢會影響肉身的情況，而肉身的損傷也會影響靈魂的狀況。

白銀階的靈魂雖然強大，但顯然還沒有強大到能夠獨立於肉體之外，自成體系的地步。

所以，因著這麽嚴重的傷勢，約翰遜的精神衰弱，思維轉速減緩，這都是很正常的。

這也是為什麽他之前一個恍惚，並沒有太過在意的份上。

但是，就在剛才，他收斂心神的那一瞬間，他忽然發現，自己的靈魂在衰弱，以一種極為緩慢但是極為堅決的速度在進行衰頹。

這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

沒有人能夠永遠處於鼎盛狀態，所以無論是身體狀況還是靈魂狀況都有著低谷和高潮。

但只要大致還處於一定的范圍之內，那就沒有什麽大問題。

可是，約翰遜現在卻發現，自己的靈魂力量並不只是虛弱，更是一種本質的退化。

沒有波動，沒有回彈，只有著直觸底線，甚至打破底線的降低。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讓他恐懼，怎麽可能不讓他憤怒。

“你既然打破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那麽自然也需要付出代價，這是很公平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看著對方那種竭力壓抑著恐懼，表達出憤怒的猙獰面孔，艾倫笑了起來，語氣很是平淡，卻帶著些說不出的嘲諷。

“你這樣做，不怕受到處罰嗎?”

約翰遜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艾倫，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過，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

情緒太過衝動，讓他表現的有些幼稚了。

果然，艾倫冷漠的開口回答道:“我從來不是喜歡被動挨打的人，既然你們已經出招了，我又怎麽能不給出一份豐厚的回報。”

“既然敢伸手，就要做好斷手的準備。”

“如果我無法給予最有力的回擊，那麽接下來迎接我的，只能是無休止的試探。”

說道這裡，艾倫看著臉色鐵青的約翰遜，眼神鋒利如刀。

“處罰，那是什麽東西?”

言語鋒利如刀，語氣凜冽如冰，帶著肆意咆哮的殺氣，威壓這這個原本來勢洶洶的仇敵。

艾倫的身材並不高大，但是這時候，右手持刀，單壓於對方頭頂，卻自有一股生殺在握的磅礴氣勢，直駭的人頭皮發麻。

哪怕是周圍旁觀的地中海、國字臉和精瘦男等三人，感知到這樣的氣勢，也不由得面色微變。

他們驚訝的，並不只是艾倫的殺意和決絕。

畢竟，對於超凡者而言，哪怕是黑鐵階的超凡者，只要在國家部門中任職，進的是戰鬥部門，那手上沒點人命都不正常。

這種程度的殺氣，的確駭人，但是也不算太過。

不說其他，基本上能夠達到白銀階的，那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如果他們將全部的氣勢展露出來，並不會比的艾倫遜色。

但問題是，艾倫所展現出來的氣勢，太強勢了。

氣衝霄漢，威壓一方。

說真的，他們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了，這麽多年來，強者天驕，就沒有少見過，但從頭算到尾，就沒有見過這麽磅礴的氣勢。

哪怕是那些曾經接觸過的白銀巔峰，與之相比差了一籌。

這種衝擊來的太過突然，直接將這些還沒有見過黃金階出手的脆弱心靈攪得一塌糊塗。

甚至於，他們那比起常人更明白黃金階偉力究竟是意味著什麽的腦袋，也不由得產生了艾倫這股子威勢可以和黃金階比擬的錯覺。

雖然這錯覺只是一閃即逝，瞬間就被他們的理智打散。

但是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他們身上那豁然乍起的汗毛和不自覺繃緊的肌肉，可比他們更早意識到了危險。

而另一旁，雷納德和特洛普兩人倒還好，對於這一幕表現的極為淡定，並沒有如同旁邊的三人一般失態。

畢竟，連黃金階出手的大場面都見過了，艾倫弄出來的這聲勢只能算是小兒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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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們又不是沒有見過艾倫全力出手。

真要說的話，還是當初在鏡像世界裡斬碎虛空的那一刀來的震撼。

哪怕從視覺效果，從威勢方面這兩次看起來差不多。

但當初的艾倫，真的是燃燒了生命在揮刀。

那種決絕的意志，那種貫徹了信念的無畏，才是真的強大，真的震撼。

……

擂台上，聽到艾倫的回答，臉色本就陰沉如水的約翰遜，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的確，就如同艾倫所說，就算是處罰，又能夠拿他怎麽樣?

都不說大家都是白銀……喔不，好像艾倫還不是白銀。

可能夠擁有白銀階巔峰甚至超過這個層次的戰力，就已經可以忽略這種小問題了。

兩個白銀階的戰鬥，在不涉及大是大非的情況下，在自願上了擂台的情況下，只要最後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那麽最終的結果一般也就是大家扯皮。

既然如此，艾倫還有什麽要怕的呢?

你約翰遜背後有人，但艾倫也不是沒有背景。

事情到了這一步，原本的起因是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背後勢力的交鋒。

而這，顯然不是一個短時間可以得出的結果。

甚至於，哪怕得出了結果，也不過是象征性的處罰一下，並不可能撕破臉皮。

畢竟在沒有取得徹底的優勢，或者說抓住另一方的把柄的情況下，大家也只能進行試探性的交鋒。

雖然約翰遜可以肯定自己在之前的戰鬥中吃了暗虧，甚至於這個虧還不小。

但那又有什麽問題。

只要你下擂台的時候情況還好，那麽後來發生了什麽就算不到艾倫身上。

對於這一點，艾倫還是有著自信的。

白銀階，只不過是超凡的初始，雖然對於空間和靈魂有了初步的了解，但想要解決約翰遜身上的問題，就差的太多了。

而黃金階，雖然已經有了質的蛻變，有著【聖域】【神聖】【不朽】【行走的天災】等一系列的形容，對於靈魂的了解和洞察也大幅度提高。

但是，在如今魔潮初起的時代，帝都之中的黃金也不超過一掌之數。

有塑能系的炮台法師，有指導未來的命運窺測者，也有一劍斬破星辰的劍聖。

但其中，沒有一個是專精於靈魂這方面的。

雖然他們的本質極高，境界非凡，高屋建瓴之下對於其他方面也有著非同一般的洞察力，遠遠超出了此道的白銀階強者。

但要在短時間內破解艾倫的手段，還真不一定。

畢竟，這是艾倫以幾乎走到了黃金盡頭的【大師級長刀技巧】為基礎，以幾乎超出了白銀階極限的心神意志為核心施展出的非凡手段。

雖然從力量等級方面而言，沒有足夠素質支撐的這一刀還無法觸及黃金階。

但光從技巧奧妙而言，在黃金階之中也是非同一般。

當然，艾倫也很清醒，他並沒有奢望借助這個手段直接將對方徹底消滅。

他的這個小手段，只會持續24個小時，然後就會自動消散。

24個小時，是一個極為安全的時間點。

那些人既無法破解，也無法證明約翰遜身上發生的一切和他有關。

而二十四小時之後，對方的靈魂本質也會被強行消磨到初入白銀階的地步。

這種眼睜睜的看著“折磨”的發生，但卻無法阻止，無法擺脫的恐懼，足夠對方吃一壺了。

約翰遜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一回，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呵。”

艾倫看著約翰遜，似乎是知道對方的想法一般，嗤笑了一聲，轉身拿回了執行證件，走下了擂台。

嗡！

伴隨著一聲如同來自高遠穹天的嗡鳴聲，絢爛的六腳光籠寸寸消無，消散在了空氣中。

擂台上的魔紋次第熄滅，再度回歸到了沉寂。

不過一瞬間，周圍就黯淡了下來，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明亮。

“怎麽樣，沒有讓您失望吧。”

對於環境的變化，艾倫恍若未覺地走向特洛普，笑呵呵的說道。

“你啊……”

特洛普笑了笑，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也只是搖了搖頭，眼光中充滿了讚賞。

“那邊的三個是什麽人啊?”和雷納德笑著對了對拳，艾倫瞥了一眼和他們相隔甚遠的地中海三人。

“執行部總部的三個副部長，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艾倫了然的點了點頭。

既然要來帝都，那麽至少最基本的情況他是要搞清楚的。

更何況是本部門。

所以，在特洛普簡單的一點之後，他就知道該用什麽樣還態度對待對方了。

“不用和他們打招呼了，我們先走吧。”

特洛普隨意的對著地中海三人擺了擺手，然後就帶著艾倫兩人離開了此地。

聽到特洛普的話，艾倫和雷納德停下了下意識的舉動，也是跟著就離開了。

而這，也讓艾倫對於雙方之間的隔閡了解的更深了些。

先前他只知道兩方勢如水火，但沒有想到，連表面上的禮儀都不怎麽願意維持。

“走嗎?”

精瘦男子看了眼仍舊在擂台上跪著，難以起身的約翰遜，試探性的問了下其余兩人。

“走啊，好戲都看完了怎麽不走。”

地中海笑著說道，語氣中卻全無笑意。

轉身，離去，毫無遲疑。

面容在一瞬間在光影之中變換，顯得斑駁而捉摸不透。

待到他的面容再度顯露在路燈之下，已經變得冷漠而平靜，毫無波動。

“我想起特洛普身旁的那個人是誰了。”

這時候，走到他身旁的國字臉好似終於完成了信息的檢索一般的說道。

“誰?”

地中海言簡意賅的問道。

“雷納德，當代死靈法師一脈掌舵人的弟子，雷納德。”國字臉也沒有故弄玄虛，直接的回答道。

聽到這個答案，地中海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顯得有些驚訝。

都不用旁邊的兩人再說什麽，單是這一個消息，就已經足以他明白一些東西了。

雷納德他不陌生，因為最近這個時間裡，他已經把這個名字聽了太多次了。

而與之相關的，就是提爾羅斯、克裡斯、修利亞斯、雷厄姆……

所以，當他知道對方的身份後，他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剛才那個一刀壓跪約翰遜的青年究竟是誰。

艾倫·修利亞斯。

上一代的執行部總部長，凱撒皇帝的至交好友，革新派的扛鼎之人，帝國大師法歷年來最年輕的受封者，羅伊·修利亞斯的孩子。

“原來是他。”

恍然的喃喃自語，地中海若有所思念叨著。

“是啊，好多年沒有見過了，只是憑借早年的印象才能夠勉強的認出來。”

國字臉不知道地中海說的是誰，還以為對方在說雷納德，應聲附和道。

地中海瞥了一眼身旁好無所覺的國字臉男人，認真的叮囑道，“回去立即收集艾倫·修利亞斯的資料。”

“無論是有用的還是沒用的，我要最詳細的資料。”

見到對方如此鄭重其事，國字臉和精瘦男自然知道這件事的重要程度。

於是很是認真的應了下來。

……

“該死，該死。”

遠處，一個消瘦的人影面容猙獰，低聲的怒罵著。

雙拳攥緊，骨節泛白，狠狠的擊打在空處，發出爆裂的聲響。

但奇怪的是，這聲音卻並沒有傳出太遠的距離。

“約翰遜這個該死的家夥，要不是他自作主張，事情怎麽可能變成這樣。”

消瘦的人影咬牙切齒，瞪著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瞳孔，語氣中滿是憤怒。

過了一會兒，等到發泄的差不多，整個人已經冷靜下來之後。

他不由得思考起接下來如何處理這個爛攤子。

月光清冷，照在他的臉上，顯現出硬朗而剛毅的輪廓，

如果有旁人在此，定然可以看出，這是今天原本請假離開，沒有坐鎮總部的執行部總部長，斯特拉·萊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