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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睜睜看著葉天秀面上血色迅速退去,寒鴉眼中的戾氣便越來越重,魔發無風自動起來,黑紅色的魔氣漸漸在他周身凝聚,越來越濃,越來越烈,漸漸形成風暴。
這魔氣熏得人渾身難受,所有人都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皺眉看著風暴中心抱在一起的二人。
血色已將白衣染紅,金彩蘭看得直皺眉頭,不懂寒鴉為什麽還會將這麽惡心的身體緊緊抱在懷中。
風暴中,寒鴉看著搭在自己手上的血手,渾身皆是一震。
“小師姐?”他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阻攔他救她。
“不、不要......”僅僅是兩個字,仿佛已經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寒鴉頓時不敢再動。
“你別說話,你不要說話!”他慌亂的喝道。
懷裡的少女白著一張臉,痛苦的咬緊牙關,緊閉的眼費力睜開,戲謔的看著他。
“寒鴉......生氣了啊,我還以為......以為你可以、永遠保持.....微笑......”
聽見這話,寒鴉頓時怒了,都什麽時候了,她怎麽還沒忘記挖苦他!
他大聲喝道:“你為什麽要回來?明明你可以走,你為什麽不走?你為什麽還要回來?!”
葉天秀勉強扯了扯嘴角,眼中除了痛苦,還有一絲陰謀得逞的滿意。
她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她不會丟下他一個人。
“寒鴉,不用偽裝你自己......你就是你,去做你覺得對的事吧......為我報仇!”葉天秀咬牙說道。
寒鴉聽著她的話,仿佛受了蠱惑一般,隻覺得一直禁錮住自己的無形枷鎖“吧嗒”一下,裂開了。
去做他覺得對的事,他要去做他覺得對的事!
為她報仇!
魔氣劇烈翻湧,發出絲絲低吼,壓抑而沉悶,負面情緒濃稠得化不開。
修為稍低的金彩蘭目光一呆,神情突然變得古怪起來,臉皺著,好像陷入了某種悲傷之中,兩行淚便毫無預兆的滾落下來。
她整個人的精氣神瞬間化為烏有,身體搖晃著,要不是身旁的碧若峰主發現她的古怪,及時為她施展清心咒,神魂差點就要被拖入無間地獄。
“她是什麽人!”紫瑤上仙怒問。
眼睛盯著風暴中渾身是血的少女,很是生氣。
紫陽上仙隻覺得那身段無比熟悉,心在狂跳,他不太確定的低喃,“天秀?”
天秀?
是葉天秀!
紫瑤上仙並未將寒鴉周身的魔氣風暴看在眼裡,哪怕她深知魔族手段詭秘,並不能單純以修為境界界定實力高低。
但她以為,整個金吾派高手差不多都已聚齊,僅僅兩個魔族而已,難道還能奈何得了他們?
與此同時,葉天秀腦海中不停響起系統的提示音。
叮叮叮!
黑化值在蹭蹭上漲,她的嘴角也特麽在瘋狂上揚。
當聽見“黑化值收集已完成”時,她果斷拚下最後一絲力氣,扯下了腰間的紫幽鈴,左右輕搖起來。
“叮鈴鈴~”
悅耳的鈴聲忽然在大殿內響起,所有接觸過、遠遠見過、或是面對過魔尊葉淵的人,聽到這詭秘的鈴聲,直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隻躥天靈蓋,頭皮都要裂開了!
“葉淵來了?”
就在眾人發出這樣的疑問時,風暴中心的二人卻已經消失在大殿內。
.......
葉天秀以為自己搖鈴會搖來大魔王葉淵,卻沒想到紫幽鈴居然將她和寒鴉直接傳送到了一處秘境之中。
還有,她以為她任務完成了就會和之前那幾次任務一樣,毫無預兆的直接進入補考考場。
然而,並沒有。
不但沒有,她的系統好像還出了一些變化,主要界面上多了一個寫著考場的門,她可以隨時離開副本,但也可以暫時不離開。
至於其他的變化,現在她沒空去研究到底出現了什麽問題,因為身體目前的狀態很糟糕。
流血過多,要是她可以看到血條的話,她估計自己現在只剩下一絲血皮。
這最後一絲血皮,被寒鴉用藥物勉強掛著,不管她吃再多的丹藥也無法提升一絲血量。
總之,葉天秀感覺得到,她的生命在一點點流失,只是吃了藥的她現在感覺不到多少疼痛而已。
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紫幽鈴帶來的秘境是葉淵數千萬個秘密據點中的一個,這裡自成一個世界,大約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正中間是間小樓,樓裡有聚魔陣,可以用於魔族恢復。
不但如此,屋內還有數不清的丹藥,每一樣拿出去都能令外界修士為之瘋狂。
然而,就是這樣的丹藥也沒辦法阻擋葉天秀生命的流逝。
寒鴉披散著頭髮,瘋了似的在丹藥架子上翻找修複的丹藥,每找到一樣就往葉天秀嘴裡塞,狀若癲狂。
葉天秀一開始疼得沒有空閑去安撫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活不了,加上痛感被丹藥鎮定下去,她覺得必須得阻止他繼續瘋狂下去。
又一顆丹藥遞了過來,已經恢復些力氣的葉天秀緊抿著嘴,搖了搖頭。
“你吃啊,快吃啊!”寒鴉有些急道。
葉天秀再次搖頭,紫眸定定的看著他。
寒鴉頓時一楞,他讀懂了她眼裡的意思。
沒用的,這些丹藥都沒用,她救不回來了......
“吧嗒”一聲脆響,手裡的丹藥滾落在地,寒鴉顫抖著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想感受到她的體溫。
可惜, 觸手冰涼,與死人無異,驚得他渾身一顫。
“為什麽這麽丹藥吃下去都沒有用?”他遞喃著,眼看就要再鑽進牛角尖裡,葉天秀慌忙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寒鴉,你清醒一點。”
感受著她手上虛軟的力量,寒鴉緩緩閉上了眼,兩滴晶瑩水珠悄然滾落,灼熱的溫度順著她的手背一直傳入心臟,燙得她心顫。
“不要、不要,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寒鴉,小師姐,不要!”他哀求的看著她,卑微到了塵埃裡。
幼年時滿門被屠的場景再次浮現,往日溫柔矜貴的人,此刻哭成了孩子。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他看著她從小小的一個慢慢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對他來說,不僅僅是他要認真照顧的小師姐而已。
她還是他在這世上僅存的仁、僅存的善、僅存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