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璃一覺到天亮，第一次睡過了練功的時辰。她撐著身體起床，按照習慣在窗口一掃而過，卻發現她粘在窗縫上的一根頭髮不見了。很顯然，有人通過她的窗，進了她的屋子！

　楚玥璃立刻警覺起來，卻並不慌張。因為，她的頭還在自己的肩膀上，屬於她的貴重物品，也都還在原處藏著。再推敲起來，能做出這種事兒的人，只剩下北角小屋的封疆了。

　楚玥璃哭笑不得。大半夜的，他尋來做什麽?莫不是看她睡相吧?不過，到底是不是封疆，還要看看今晚，能不能抓到一個現形。若真是他，只能說明一點，他不但聰慧異常，且是翻牆入院的行家。那雜耍藝人雖然看起來是賣藝為生，實則定在暗地裡乾些雞鳴狗盜的行當。嗯，狗盜，沒毛病。

　她洗漱過後，吩咐多寶媽多準備些食物，然後將那些食物用油紙包好，掛在身上，又披上披風遮擋一二，這才向北角小屋走去。

　封疆早已等在門口，眼巴巴地張望著。聽到楚玥璃的腳步聲，立刻撲上去，就要去抱楚玥璃。

　楚玥璃閃身躲開，道:“男人見到女人，不能撲上來便抱。”

　封疆:“嗷嗚?”開始用身子蹭楚玥璃的身子。

　楚玥璃笑道:“好了好了，先吃飯。”

　封疆露出開心的笑容，瞬間晃瞎了楚玥璃的眼。她不知道封疆多久不曾好好兒刷過牙，但是，那牙齒真白，那笑容絕對璀璨。

　笑容?璀璨?！

　楚玥璃驚道:“你笑了?！”

　封疆立刻用手摸臉，但是笑容已經消失不見。

　楚玥璃走進屋裡，一邊將系在身上的油紙包解開放在桌子上，一邊開心地道:“笑容那東西最是傲嬌。你想要見它，它卻躲起來。即使肯和你見面，也透著幾分假。然，當你隨性自然，隨遇而安時，隨便豁達時，它卻會跳出來和你親近。”言罷，自己還感慨道，“我難得說這麽有哲學范兒的話，你……”一抬頭，看見封疆已經開始風卷殘雲了。

　楚玥璃莞爾一笑，坐在長凳上 ，看著他吃。

　等他吃光所有食物，打了個飽嗝，這才繼續道:“問你個事兒。雜耍藝人的小銅笛是怎麽回事兒?”

　封疆的臉色一變，看起來竟有幾分嚴厲和凶相。然，下一秒，他又撈起一片肉送入口中，還滿意的舔了舔上下嘴唇。

　楚玥璃:“……”

　封疆低下頭，想要舔肉渣，卻見楚玥璃一直看著自己，猶豫片刻，還是將油紙包推到楚玥璃的面前，示意她舔。

　楚玥璃:“……”

　封疆見楚玥璃的嘴角抽了抽，卻沒吃的意思，立刻又把油紙包撈到自己面前，低頭，舔得那叫一個香。

　楚玥璃:“……”

　封疆吃完，卻有些意猶未盡，眼瞧著將手抬起，就要舔爪子，楚玥璃當機立斷喝道:“放開那隻手！”

　封疆倒也聽話，放下手，和另一手一起，老老實實的放在桌子上。

　楚玥璃略一思忖，開口道:“封疆，你能聽懂我的話，就一定能說出讓我聽懂的話。這樣，我問你什麽，若是肯定回答，就發出一聲。若是否定，就發出兩聲。可不可以?”

　封疆:“汪！”

　楚玥璃伸手要拍封疆的頭，鼓勵一下他，可見他長得人高馬大，儼然一副威武將軍的模樣，這手就有些拍不下去，唯恐羞辱了封疆。不想，封疆見她不肯拍自己的頭，還有些失望。那雙眼睛裡，立刻就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楚玥璃隻得隨著自己心意，伸長胳膊抬起屁股，去拍封疆的頭。果然，封疆又露出了笑的表情，舌頭也緊跟著伸了出來。楚玥璃一眼瞪過去，封疆立刻縮回舌頭。

　楚玥璃坐下，問:“你是一小就跟著雜耍藝人嗎?”

　封疆:“汪！”

　楚玥璃又問:“可還記得自己的父母是誰?”

　封疆:“汪汪！”

　楚玥璃問:“雜耍藝人之所以能尋到你，是因為那個銅笛子嗎?”

　封疆:“汪汪！”

　楚玥璃立刻問:“那他是怎麽尋到你的?”

　封疆:“嗷嗚…… ”

　楚玥璃:“嗷嗚……”

　封疆支棱起耳朵，一眼疑惑地看著楚玥璃。

　楚玥璃單手拖腮，道:“你看，你都聽不懂嗷嗚的意思，你和我嗷嗚有個毛用?！”

　封疆:“嗷嗚……”

　楚玥璃輕輕一歎，道:“你能不能想辦法，告訴我，雜耍藝人是怎麽尋到你的?我們不能讓危險如影隨形。”這事兒本應該昨天就辦利索，奈何她受了重傷，實在需要休息，便以雜耍藝人也受了重傷為由，讓自己放懶了。

　封疆站起身，開始脫衣服。他的手用起來還不能如同人的手指般那樣靈活，整個動作看起來有些笨拙。

　楚玥璃不認為封疆要和她耍流氓，於是認真看著他，直到他脫光上衣，然後抬起左胳膊，向楚玥璃展示他的腋毛。

　楚玥璃這才看見，他的腋毛中藏著一個疤。那疤痕就像一個蠶蛹，卻比蠶蛹小上一半有余。楚玥璃湊近，摸了摸，感覺那裡面像是有個東西。不像活物，卻也說不準。

　她拔出隨身攜帶的夜明珠，將鋒利的尖對準那個疤，問:“能把它挑出來不?”

　封疆:“汪！”

　楚玥璃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正是白雲間給她系傷口的那塊。她用帕子接在疤下面，然後用鋒利的鋼刺快速劃開封疆的腋下，挑出疤裡面的小東西，將帕子按在了封疆的傷口上。

　那是一個黑色的像棗核一樣的東西，散發著一股子異香。這股子異香，曾封在封疆的身體中，隨著他的運動而滲透出肌膚。

　楚玥璃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東西，卻敢肯定，雜耍藝人的手上，一定有什麽東西能透過這種特殊的香味尋到封疆。

　她用油脂將黑色棗核一層層包仔細，讓它再也透不出一絲一毫的香味，這才將其收入荷包當中。

　封疆不解，用手指輕輕撓了撓楚玥璃的荷包，又指了指窗外。

　楚玥璃道:“你問我為何不扔掉?”

　封疆:“汪！”

　楚玥璃勾唇一笑，回道:“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