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璃根本就不給白雲間拒絕的機會,便繼續道:“我想尋個能工巧匠,做點兒東西。”
白雲間問:“做什麽?”
楚玥璃回道:“東西倒是挺簡單的,就是一個小哨子,兩個手鐲,一捆鋼線。”視線在白雲間的腰間一掃而過,“再有一個彈弓,就更好了。”
白雲間問:“你且說說,具體如何構造。”
楚玥璃便比手畫腳地和白雲間說了起來。她覺得自己要的東西並不難做,但是講起來卻不如有圖看起來直觀方便。她怕白雲間不理解,講述得倒也仔細:“哨子,一吹特別響亮。”舉起尾指,“這麽大就可以,最好能佩戴在脖子上,方便隨時吹。材質,要鐵、銅、鋼,都行。你看手頭上有什麽吧,別讓人一捏就癟。我還要兩個漆了銀的鐲子,能戴在我的手上。鐲子上要有些精巧的設計,不突兀,但實用。最好能開口,一定要能撐得住我體重的兩倍有余,還要容下我手掌的大小。平時,戴在手腕上也不突兀。還要一捆細線,特別細的那種,便於收藏,兩頭帶勾。同樣,能承受我兩倍有余的體重。”
楚玥璃比比畫畫的說完,卻發現白雲間的眼神有些迷茫,於是她又詳細的說了一遍。在她看來,盡管跛子足夠聰慧,但是畢竟這些東西有些新奇,未必見過。一時之間理解不上來,也是正常。
楚玥璃說得口乾舌燥,以至於細節處都調整得明明白白,可白雲間還是不太懂的樣子。
楚玥璃有些惱火,忍了忍,道:“我說了半天,王爺到底是哪裡不明白?你說出來,我再講述清楚,可好?!”
白雲間淡淡道:“本王有說哪裡不明白嗎?”
楚玥璃頓覺自己好像被耍了。她問道:“王爺若是明白,為何……兩眼泛著疑惑?”
白雲間道:“有些困乏罷了。”言罷,閉上了眼睛。
楚玥璃被氣到了,直接伸手去掀白雲間的衣袍,口中道:“既然王爺懂了,那就先把皮筋給我吧。”
白雲間睜開眼,一把按住了楚玥璃的手,眼神沉得有些駭人。
楚玥璃看著白雲間,突然噗嗤一笑,道:“王爺,你這番表情,為何那麽像貞潔烈女?想來《女子德行》定是看入了心。哦,對了,羅大人那兒曾親筆寫了本《大家女訓》,可要研讀一二?”
楚玥璃以為白雲間會生氣,不想,他竟緩緩勾唇一笑,突然抬頭,捏住了楚玥璃的下巴,接著用力,將楚玥璃提向自己……
楚玥璃以為,他該惡狠狠地親上自己,最起碼,要咬破她的嘴唇,這才符合此時此刻的“春潮湧動”。
然,白雲間竟然沒動。
他只是看著她,貼近她,讓彼此呼吸可聞,卻又永遠隔著那麽一線距離,觸碰不到彼此。
楚玥璃覺得,真是……慣的!
於是,她突然撅嘴,親了白雲間一口!
冰涼的唇,細膩的觸覺,比想象中還有彈性。
這一觸,楚玥璃從白雲間的眼中看出了驚愕。
是的,他萬萬沒想到,楚玥璃會突然親上來。那麽……乾脆、直接,絲毫沒有扭捏和羞澀,自然得好似理應如此,卻如同一塊包裹了軟布的錘子,在他的心牆上砸出一塊小角,可……透光,更可窺視……
白雲間捏著楚玥璃下巴的手,緊了,指尖已然泛起青白色。
楚玥璃感覺白雲間的狀況有些不對勁兒,絲毫不像被女人親了一下那般驚喜。嗯……就算不驚喜,也可憤怒。即便不憤怒,也應當有些煩躁、無奈吧?可他那是什麽表情?被雷劈了嗎?
楚玥璃頓覺有些尷尬了。
若白雲間懟她、威脅她、瞪她、埋汰她、以至於給她一巴掌,她倒也能欣然接受,然後再反攻,可……可白雲間那個樣子,就像一個被震驚了的受害者,這就不好繼續博弈了。
楚玥璃吞了一口口水,開口道:“我……”
白雲間放開楚玥璃,一轉身,拉開馬車上用來放置物品的盒子,張嘴便吐了。
吐了?
竟然吐了?!
她是吃大蔥還是大蒜了?他怎麽就吐了?!
楚玥璃扭開頭,掀開車窗小簾,向外看去。若非是去看她的私宅,她很想跳下馬車,然後背著手,裝成悠哉的樣子踱步離開。可惜,不能。真是……超級炒蛋!
驍乙聽見動靜,停下馬車,詢問道:“主子?”
白雲間應該是沒吃什麽東西,胃裡乾淨得很,吐了兩口後,止了嘔吐,用帕子擦了擦嘴,沙啞著嗓子道:“進來。”
驍乙探頭進入車廂,取走盒子,用十分複雜的眼神看了楚玥璃一眼。
楚玥璃十分想忽視驍乙的目光,奈何……驍乙這二貨,目光不但直勾勾的,還如有實質,直接懟在了她的身上,令她想要繼續看窗外的風景都不那麽好意思了。
楚玥璃迎向驍乙的目光,頓覺,自己還是應該繼續看窗外的風景,壓根兒就不應該給驍乙回應。那二貨,竟用眼神詢問她:你到底對我家冰清玉潔的王爺做了什麽?
楚玥璃很想回一句:讓他生個娃兒玩玩。
但是,不能。
她轉開頭,繼續看窗外的風景。
驍乙處理好盒子後,特意繞到楚玥璃這邊, 用嘴巴無聲地問:“主子怎麽了?”
楚玥璃放下小窗簾,不搭理他。
驍乙無法,隻得繼續趕路。
馬車裡十分憋悶,空氣中漂浮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楚玥璃用眼尾偷偷瞥了白雲間一眼,見他已經閉目養神,一副不想多說一個字的模樣,可那渾身散發出的氣場,卻貼著四個大字——殺你全家!
楚玥璃再次掀開小窗簾,看向窗外,暗道:殺就殺吧,反正楚家那票人,死絕了也省心。嗯,待跛子下手前,還是要將楚照月帶出府去的。
終於啊終於,馬車吱嘎了半晌,終是到達了無問居。
黑頂,灰白色的石牆,厚重的暗紅色大門,門左側掛了一個不算大的原色木牌,上刻著三個暗金色的字:無問居。
十分簡單,低調,卻透著一股子蒼勁兒的力道,一如筆墨之下有力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