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攪碎了塞尼斯托的身體之後，從那刹那間爆開的猩黑血霧中，有耀眼的暗金色綻放出來。

　　一枚比所有燈戒都要耀眼、蘊含的恐懼本質都要多得多的黃燈戒指緩緩升起。

　　“啪嚓！”

　　喬治捏住了它。

　　捏碎。

　　但猛然間，他注意到一些東西，就在血霧之下遊離蜿蜒，試圖逃跑，很熟悉的氣息……

　　於是手掌探出。

　　再收回來的時候，指尖撚著一縷掙扎扭曲的黑色，那東西就像細小的毒蛇一樣，在喬治手中掙扎。

　　暴雨刹那間傾盆而下。

　　這就是……他讓超人殺死小醜人格的原因。

　　人間之神不知道，在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輸了。

　　“不對……”

　　撓了撓後腦杓，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氣氛就被破壞了，喬治有點手忙腳亂，他轉身看向那正在分崩離析的牢籠，

　　“安迪！”

　　她像在睡覺。

　　也可能的確是在睡覺。

　　小小的裙子上不染一塵，精靈一般的面孔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與驚慌失措。

　　金發壓在身下。

　　她的胸膛在輕微地起伏著。

　　不知道為什麽，安迪眉頭緊皺。

　　兩隻素白纖細的手掌握成拳頭。

　　夢境裡，她又在面對著什麽?

　　傾盆而下宛若天河崩潰的大雨並不能沾染到安迪的身體，瑩綠與暗金色、由意志與恐懼能量豎起的高牆為她遮住了寒流。

　　喬治抱住了小小的、微微顫抖的女孩身體。

　　安迪悠悠醒來。

　　她的眼睛通紅。

　　一看到喬治，就大聲痛苦起來。

　　一如裡烏特上的初見。

　　就像一只在外面被一群蘇格蘭牧羊犬欺負了的小奶貓，終於回到了主人的懷裡，隻一點小小的親昵就變得淚眼婆娑。

　　她撞進喬治的懷裡，大聲地哭。

　　邊哭邊說: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怎麽會呢，怎麽會呢……”

　　喬治輕輕拍打著安迪的背部，他把所有的身心都沉浸在眼前的女孩身上，語言極盡溫柔。

　　閃電劈過天空。

　　對黃燈軍團與超人的憤怒，只是在這種氤氳的氣氛裡變得更加深重。

　　過了好久好久。

　　安迪睡去了。

　　喬治抱著她，不敢讓自己有一點點的移動。

　　地上是那些無辜者的屍體。

　　還有被開膛破肚的齊普。

　　這隻小小的、被所有人認為可以用來製衡喬治的松鼠。

　　大雨衝刷焦土。

　　喬治在思考。

　　他也在傾聽遙遠的北方究竟在發生什麽——擁有了如此巨大力量的超人會做些什麽，他又是否會按照甘瑟與莫戈原定的計劃去吞了他們。

　　喬治給了他們自己解決的機會。

　　失敗了，就由我來接手。

　　“嘩啦啦——”

　　“……”

　　雨聲澎湃。

　　喬治猶豫了一下，他抱著安靜地像個洋娃娃一樣的安迪，向這整個街區最最最完好無損完整無缺的房屋走去——

　　格特納格林街區14號。

　　那是伊芙琳的家。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黛娜和哈莉也住在這裡，不過今天，哈莉去參加了戈登警長對正義大廳的攻略計劃。

　　那裡面應該沒人。

　　喬治準備暫時把安迪安置在這裡。

　　他把她輕輕地放在伊芙琳的床上，旁邊的牆壁上貼了天藍色的壁紙。

　　然後輕輕吻了安迪的額頭。

　　把被子幫她拉上。

　　躡手躡腳地退出去。

　　他沒有看到沙發上坐了一道修長的身影，伊芙琳用兜帽遮住自己的深紅長發，只露出一點點如酒液般的色彩。

　　她捧著一本書。

　　那是……

　　邊角泛黃的《湯姆.索亞歷險記》。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場景好像很熟悉。

　　直到閃電驀然照亮了原本漆黑的房間，伊芙琳抬起眸子，那裡面閃爍過奇藝的光芒。

　　她清了清嗓子。

　　引起喬治的注意。

　　“我的天——”

　　喬治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眼伊芙琳，又看了眼門口，該死的這什麽情況?

　　這女人居然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邊?！

　　這真是不可思議。

　　“擅闖民居可不是一個超級英雄該做的事情，喬治。”

　　伊芙琳抿了抿嘴唇，她站起來，走到喬治身邊，酒紅色的西裝上衣微微敞開，一股淡淡的酒心巧克力的香味兒就撲面而來。

　　她把一根手指伸到喬治嘴唇前。

　　“噓……”

　　她說，

　　“別吵醒了安迪。”

　　“你怎麽……”

　　“我怎麽在這兒?喬治，你這問題真是問得很有意思，這裡可是我家啊。”

　　伊芙琳在喬治身邊坐下，她不複那個少女形象，威嚴的氣場讓喬治就像在面對希波呂忒或者威廉明娜。

　　喬治搖了搖頭。

　　他也坐下來。

　　他說:

　　“我想委托你照顧一下安迪。”

　　“然後呢?你想幹嘛?”

　　伊芙琳似笑非笑地盯著喬治的眼睛，她伸出一隻手掌挑起喬治的下巴，

　　“你要加入這世界的戰爭?”

　　“不是加入它。”

　　否定了伊芙琳的說法，喬治掙脫了她的手掌，

　　“是結束它。”

　　說到這裡。

　　伊芙琳起身。

　　她背對著喬治，雙手在身前不知道做些什麽，但有璀璨的光綻放出來。

　　她說:

　　“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我確定。”

　　喬治覺得自己做好了決定。

　　他來這個世界的時間夠久了，淨化超人的任務才終於要提上日程，但那該死的賭約卻又有這樣那樣的規定。

　　他要像萊克斯、像歐陽、像查爾斯他們所說的那樣，站在超人的對立面了。

　　當然，也是蝙蝠俠的對立面。

　　甚至可能是全世界所有超級英雄的對立面。

　　“還記得我把記者證和鑰匙給你的時候說了什麽嗎?”

　　伊芙琳轉過身子，她的懷中捧著明亮的光團，

　　“雖然你其實並沒有怎麽和我一起工作過。 ”

　　喬治當然記得那天早上。

　　伊芙琳抱著一隻肥貓出現在他門口，韋德還唱著一首低俗的黑人說唱樂手的歌曲。

　　她說——

　　“一年前你留了點東西在我這兒，但有一個東西得等你做出決定的時候才能拿到。”

　　——

　　“所以，你準備把那東西給我了?”

　　喬治低聲詢問。

　　他很好奇，過去的自己留了什麽東西在伊芙琳那裡。

　　會是什麽?

　　他把目光投向她懷裡的光團。

　　伊芙琳把手伸出來，那光團就逐漸明晰——

　　明亮的光散盡。

　　那是……

　　石頭做成的小人兒，腦袋上還頂著“禁止停車”的小車牌。

　　丹尼爾撅著屁股趴在伊芙琳的手中。

　　他呼呼大睡。

　　“這小家夥很能睡。”

　　伊芙琳撇了撇嘴，她把丹尼爾遞給喬治，

　　“現在，物歸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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