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黑律不是遼人,而是契丹人。”王強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契丹人是遼人,但是遼人不是契丹人。”
“你這宋人休得胡言,賀黑律乃是我大遼三十二年前的文武狀元。”蕭圖玉拔出腰刀,一拍案幾叫道“賀黑律又是契丹本族子弟自然是我遼人,契丹就是大遼。”
“駙馬。”耶律吳哥一把按住蕭圖玉,“聽他說完,那個文壓南臣,武冠契丹的賀黑律,如何會說出遼人不是契丹的話。”
“你說他就是賀黑律。”蕭圖玉把頭要成了撥浪鼓,兩鬢的辮子拍打著他的腦門,“賀黑律早在三十二年就得病死了,大遼上層幾乎人盡皆知,他怎麽會是賀黑律。”
“不。不是三十二年”耶律吳哥把玩著銀杯,好似在看一件珍寶“三十年前,你不是耶律氏有些事你不知道。”
“賀黑律是契丹本族人。”蕭圖玉依舊搖著頭。
“駙馬,契丹全族都姓耶律,後族雖分幾支但都是蕭姓,你你可聽過賀姓的契丹人。”耶律吳哥把酒杯放下,問道。
“景宗時,宋太宗趙炅親自領兵討伐北漢,北漢覆滅,我大遼戰死了五員戰將。”耶律吳哥不慌不忙的說道“滿城之敗後,景宗為探知南朝機密就將乙室王撒合之子賀黑律派到南朝,意圖裡應外合,一統天下,沒錯吧。”
“定國兄,你奉皇命編撰冊府元龜一書。可知契丹從何而來呀。”王強沒有回耶律吳哥的話而是看向悄悄後退的,王欽若問道。
“遙輦欽德死後,迭剌部耶律阿保機建旗鼓,自為一部,自號為王,建立契丹國,取遙輦氏而代之”王欽若答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定國兄,我問的是契丹。而不是契丹國。”王強搖頭道,“謂之兄才高八鬥,博聞強記,人言汝乃今日之巨儒,可知契丹從何而來呀。”
“唐貞觀二年,契丹酋長大賀氏摩會率領各部落,依附於唐朝。唐太宗把旗鼓賜給摩會。之後你契丹在唐時時降時叛,乙室活部的涅裡,推選遙輦氏阻午為聯盟長,稱可汗重組了八部既是乙室部、迭剌部、突呂不部、突舉部、楮特部、烏隗部、涅剌部和品部。”丁謂走到了寇準身邊坐下,“耶律阿保機就是迭剌部出身,乙室部和迭剌部是乙室活部,是這個樣吧。”
“不愧是能溜須的丁謂。”王強拍手道“果然厲害。”
“你問這些是想做什麽。”丁謂平靜的問道,“這些事和你有什麽關系麽。”
“我王強,不,我乙室部賀黑律,身為遙輦氏的後裔,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讓我乙室部成為契丹之主。”
“我父無能,臣服於耶律氏之下,憑什麽,我也是遙輦氏的後裔,乙室活部直系血脈,如何不能成契丹之主。”
“可惜呀。”賀黑律喝了一大碗酒,“那耶律休哥和耶律璟君臣聯手以滿城之敗怪罪我乙室部,我只能提出由我來潛入南朝,行裡應外合之計。”
“耶律璟是個短命之人,死的早,就留下了一家孤兒寡母,要不是耶律休哥還活著,我當時就想回去,盡起我乙室部大軍奪位了。”賀黑律恨恨的說道。
“沒想到,那蕭綽那個女人盡然能夠壓住耶律休哥,這就又斷了我乙室部的機會,而後數次交戰前鋒盡是我乙室部。”賀黑律將銀碗拍成銀盤,“使得我乙室部本部精銳盡喪。”
“楊業就是我借王侁之手殺的,那王侁,不過是仰仗其父王樸,其人沒有甚的本事,又好大喜功,性情剛愎自用,隨便調撥幾句,他就將楊業逼死,潘美貶官三級也無法再上戰場了。”賀黑律歎氣道“可惜呀,可惜,耶律氏無能屢戰屢敗。”
“雄州之戰大遼主帥被俘,莫州之戰被斬首一萬。威虜軍之戰,宋軍大勝斬首兩萬,築京觀,我契丹,號慟滿野。”賀黑律拍著案幾,“望都之戰,宋軍戰敗,主將都投降。緊接著檀州之戰,蕭撻凜那個蠢貨竟然被射殺,又敗了,我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讓我乙室部成契丹之主。”
“此等大事如此機密,你更是謹慎之人,你今日如何把這話當著我等之面都說出來了呢。”寇準笑道,“莫不是瘋了不成。”
“從開封傳個消息道大遼,最快也要一個月吧,更不要說現在乃是冬季按四時捺缽製,現在耶律隆緒是在廣平澱吧,那就更久了吧。”賀黑律從腰間抽出一把黑黝黝的軟劍,“今日我就是來殺耶律吳哥的,寇大人沒想到你會過來問我是不是賀黑律,真是讓我頗感意外呀。”
“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來的。”寇準問道。
“問了你會說麽。”
“好讓你死的明白,咱家來告訴你好了。”只見李文從主廊中走了出來,身後帶著佘太君和楊延嗣,“寇大人你在這裡醇酒美人還不快活,咱家和楊家的人在門外就喝西北風了。”
“喔,李公公也來了,這麽說是我自己敗露身份了。”賀黑律一彈劍身,只見軟劍上下抖動“是皇城司發現了吧,也是畢竟我這些時日也松懈了。”
“好小子,說說吧。”李文問道,“你的謀劃是什麽呀,不會是你乙室部聯和其他人叛亂吧。”
“不錯,李公公,人老精,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賀黑律歎道“李公公說的沒錯,我就告訴你們吧,我乙室部已經聯絡了女真生番和草原上的部落,共舉兵二十二萬,往廣平澱去了現在應該動手了吧。”
“本來今夜我殺了耶律吳哥就夠了,可是你們來了,那就一起死吧。”說罷,賀黑律軟劍一掃將身邊圍住他的幾名契丹武士的脖頸割開。
那幾名契丹武士捂著脖子倒在地上,鮮血將地面染紅了一大片。
“上,殺了他。”潘惟正一揮手大廳中的有四五十名酒客都手持利刃衝向賀黑律。
賀黑律將此情景高喊一聲“動手。”
酒閣內衝出了三五十條大漢,手持手弩,對大廳射殺,而後掏出短刀開始砍殺。
大廳中的一眾酒客猝不及防,被射殺大半,其余酒客也都被砍傷。
樊樓內的客人和歌姬尖叫著四下而逃。
“潘惟正這就是你說的插翅難逃。”李公公譏諷道,“還是要看禁軍的。”
鎧甲的碰撞聲從四周響起,一大隊禁軍並著潘楊兩家的家將一同進來。
禁軍身穿步人甲手持機弩,腰挎長刀在前,家將們身著布甲手持長槍在後包圍過來。
“射。”楊延嗣下令道。
一眾禁軍將弩箭射出,賀黑律和其手下將地上的死人舉起擋在身前擋箭,只有幾個倒霉的家夥反應不及而被射殺。
“殺出去。”賀黑律長劍一揮,下令道。
“殺,一個都不能放過。”楊延嗣長矛一指,禁軍扔掉機弩,拔出長刀,雙手持刀,舉過頭頂,緩步上前,身後的家將,將長槍端在腰間從禁軍隊列的縫隙見伸出,緊跟其後。
賀黑律帶人衝至禁軍面前,禁軍長刀劈下,猶如刀牆,其後的家將長槍跟著刺出。
“進。”楊延嗣下令道,“進。”
楊延嗣每下一次令,禁軍和家將就進一步,刀牆和槍林就重複一次,賀黑律的手下就死一批。
往複幾次就剩下賀黑律站在大廳之中。
“軍陣。”賀黑律咬牙切齒道,“這是天要亡我,不是我智計不深,行動不慎,而是天要亡我。”
“殺。”楊延嗣下令道。
刀牆槍林再現,賀黑律就這樣被剁成肉泥。
“嘔,嘔。”耶律吳哥跪在地上大吐特吐,面無血色,看來是嚇得不輕。
“來人,送遼使回館驛休息。”李公公一揮拂塵,“這裡殺氣太重了,寇大人,咱家就先回去了,遼使就交給你吧,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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