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自己不懂的道理,不過他是道理的搬運工。
通過兩人的交談,陳正大體上了解了李崗的心思,也基本明白了朝堂上關於禁海令的博弈。
說白了,李崗出海尋救陳正,就是一種投石問路。
撲通一顆石子,扔進了平靜的水面中,激起了千層浪花。
而其中最浪的一朵,那就是陳熙誠了。
如果浪花平靜下來,自然會有人去弄清楚誰扔的石子。
可是現在,陳熙誠這朵浪花,越來越浪,奏折幾乎不斷的往上呈送。
沒人關心這激起浪花的石子從何而來,更多的人關注的是,這浪花還能浪多久。
而洪江府知府馮學永在這個過程中,起了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
每當陳熙誠這朵浪花要平靜的時候,馮學永便上一封奏報。
或是關於被劫兒童獲救的喜訊,或是關於扶桑海匪招供的案件。
不過這些事,陳正倒是不怎麽關心,如果不是有李爽時不時跟他說一些,他幾乎都已經忘了。
旭升在酒樓裡幫忙的時間裡,經過陳正不經意的指點,他和孟初九兩人研製出來一道秘製烤魚。
秘製烤魚一經推出,便廣受好評。
旭升和珊珊很享受在東陽縣的生活,兩人找到陳正,合計之後,便在東陽城住了下來。
這一切都是李爽打點的,地方雖然不大,但足夠兄妹倆容身。
陳正造的那艘單桅木船也交給旭升使用,出海打魚,專供酒樓烤魚。
日子很是悠閑,孟初九和旭升兩人在廚藝上,竟然碰出了火花,兩人研究了不少菜品,都廣受歡迎。
直到年後,一封邸報送到了東陽縣。
邸報的內容很簡單,是關於官員升遷任免的。
裡面只有一條,原洪江府刺史陳熙誠調任黔陽府任刺史。
從表面上看,這洪江府和黔陽府都是州府,陳熙誠這屬於平調,算是正常的輪崗。
然而,真正懂行的人卻知道,這洪江府東靠大海,北連皇都,物產豐富,漕運發達,是梁國最為富饒的州府之一。
而黔陽府地處梁國西南,多崇山峻嶺、草蟲瘴靄,乃是貧瘠之地。
從富饒的洪江府調任貧瘠的黔陽府,這可不是平調,這實際上就是一種貶謫。
再聯想到之前關於禁海令的博弈,精明的人似乎有些明白此刻皇上的意圖了。
如今在洪江府,支持禁海令的陳熙誠被調走了,而新的刺史卻沒有上任,甚至連接任者是誰,都沒人知道。
所以,現在洪江府的所有政務都有知府馮學永一人擔當,而馮學永多次上奏,反對禁海令。
而就在邸報發放後的第五天,知府馮學永下令,在東陽縣城裡巡海船隊,任務便是巡視沿海,防備扶桑賊人。
縣令李崗在上次出海尋救陳正時,充分認識到了,目前官中的海船性能根本及不上海匪,就算是發現了,也追不上。
因此,李崗上奏馮學永,申請了一些錢物,用來造新船。
到最後,東陽縣衙署造船的招標任務由陳正承接,畢竟陳正單桅木船,在李崗看來,用於巡海,再合適不過了。
陳正自然責無旁貸,給衙署做工的好處不僅能夠得到豐厚的回報,還是一種無形的宣傳。
這批訂單,一共有五艘,對於身懷超級木匠系統的陳正來說,也不是什麽大工程。
不過陳正也知道,自己不能做的太快,
這裡可不是海島,解釋起來挺麻煩的。 磨磨唧唧,陳正磨蹭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將五艘單桅木船交付給了東陽縣衙署。
饒是陳正拖拖拉拉造出來,縣令李崗還在木船交付儀式會上,當眾稱讚他交付快、做工好呢。
因為這些木船是做巡視用的,所以陳正在上面多設計了幾個機構,比如:腳蹬弩、拋石機等。
若是上次出海尋救陳正的時候,就是配備如此木船的話,那艘海匪船根本就沒機會逃竄。
一丈長的鋼矛從腳蹬弩上發射出去,能直接將海匪船刺穿,拋石機跑出的巨石,能將海匪砸的腦崩血流!
雖然僅僅是五艘木船,但真要是遇到了扶桑海匪,那戰鬥力也不是小覷的。
這段時間,沒有刺史陳熙誠的掣肘,馮學永對他大力支持,李崗做起事來,相當順手。
如果能夠一直這麽順利,那麽或許不到一年的時間,李崗便會升遷。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就在春夏交季之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冰雹,席卷了洪江府全境,幾乎所有縣都受到了冰雹的襲擊。
春夏之交,糧食作物剛剛拔苗,這場冰雹一來,幾乎所有糧食都完蛋了。
可以預計,在不遠的將來,洪江府會遭遇一場大饑荒。
知府馮學永立即召集下轄十三縣的縣令, 商討對策。
李崗接到召令,不敢怠慢,趕緊吩咐書吏安排馬車。
可就在李崗坐著馬車沒走多遠的時候,車軸竟然哢嚓一聲斷裂開來,直接把李崗從車上甩了出來。
萬幸的是,李崗沒有受傷,可這馬車卻無法再用了。
這是衙署裡唯一一輛馬車,平時用的不多,失於保養,沒想到關鍵時刻,這車轍竟然斷了。
書吏誠惶誠恐,趕緊去街上租馬車,可今兒個還真是有點兒寸,城裡出租的馬車竟然沒有空余的。
李崗無奈,想起了造船的陳正,心道連船都能造出來,修一修馬車或者直接做一輛新的馬車,也不是不可能啊。
於是書吏又跑去找陳正,差不多饒了東陽縣一圈,才在海邊找到了他。
此時的陳正正在釣魚,很是悠閑愜意。
不過聽了書吏的請求之後,陳正也知道事態緊急,趕緊隨他回去拿了工具,來到了衙署。
陳正查看了一下那損壞的馬車,道:“李大人,您急不急?”
李崗一愣,道:“急啊!要不然,也不會把你找來了。”
“急得話,我可以簡單的修補一下,日落之前,能修好。”陳正解釋道。
李崗想了想,日落之前才能修好,那也不能晚上行路啊,還是得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行,於是問道:“那若是不急呢?”
“若是不急的話,我今晚加個班,明天一早,送您一輛新車!”陳正道。
“如此說的話,不急。”李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