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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麴義斷了一臂，，性格便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對誰都是那副冷漠的態度，哪怕是面對袁紹亦然。袁紹體諒他斷臂之苦，也沒有因此治他不敬之罪，反而對麴義更加寬宏。

　說起來，當初郭嘉出走的時候，與麴義的情況是多麽相似。

　所以袁紹這反常的舉動，在不少跟隨袁紹多年的臣子眼中反倒是極其正常的事情。

　而且，正值戰時，作為袁軍之中唯一能和郭嘉對抗甚至挫敗郭嘉一場的麴義，袁紹也決計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與麴義翻臉。

　河北兒郎雖然有血性，且武藝高強，但面對曹軍的鋒芒，仍是有些不敵。

　哪怕人數遠不及袁軍，但袁軍的弓弩手依舊被於禁的鐵臂營壓製了。

　曹軍士卒皆為職業軍人，無論是準度，還是射速，還有耐力，遠非袁軍士卒能相比的。

　同時，饕餮營的床弩也重創了袁軍的盾牌手，縱然是鐵盾，也抵擋不了那床弩射出的箭矢。

　加上騎軍被壓製，勝負的天平慢慢向著曹軍偏去。

　袁紹眼中的焦急更甚，目光頻頻從戰場轉向身邊的麴義，他知道先登營的實力，所以堅信先登營此時的登場，必能將局勢重新搬回來，至少局勢不會偏向曹操。

　遲遲等不到麴義下令的袁紹，內心煎熬，他雖然心存死志，但誰不想贏，能贏豈非比死更好?

　忽然，麴義手中戰旗揮舞，斷喝道:“先登營，出擊！”

　袁紹臉上的驚喜之色湧現而出，看著那支令他心心念念的王牌部隊。

　一支三千人的重裝步軍抬著二十架攻城巨弩以及無數巨盾前進，雖然手中的器械極重，但先登營卻保持著極快的行進速度。

　要知道，麴義的先登營，平時只有四個訓練項目。劈砍，射擊，軍陣配合以及奔跑。

　訓練時間最長的項目就是奔跑，雖有人手持數十斤的巨盾來回奔跑，沒有脫力不準停下，算上預備役的先登營士卒一共八千人，最先停下來的五千人，作為預備役，最後的三千人才能作為常備軍，跟隨麴義在戰場上橫行四方。

　保持了極快行進速度的先登營很快便抵達了戰場中央，袁軍將校見到身後的“麴”字大旗和“先登”大旗，給先登營讓出了一條道。

　先登營前排的士卒人人手持一面大盾慢慢推進，身後是一排長槍手，從大盾上特意留出的孔洞出刺。後排的攻城巨弩射出了一排弩箭，為盾牌手開著路。

　於禁眉頭一皺，鐵臂營的破甲箭連鐵盾都能射穿，卻無法射穿先登營特製的大盾，僅僅是發出“叮”的一聲，留下了一點白痕。

　於禁揮了揮手，道:“饕餮營，瞄準那些巨盾，射！”

　饕餮營士卒轉動絞盤，木錘重重一敲，弩箭射出，依舊無法射穿先登營的大盾，不過卻也算不上沒有一點用處。

　硬扛了一發支饕餮營床弩弩箭的先登營士卒手臂吃痛，虎口開裂，接了第二支弩箭的先登營士卒大多都感覺手軟得握不住巨盾，接了第三支弩箭的先登營士卒直接倒地不起，徹底放下了盾牌。

　但先登營的攻城巨弩也並非吃素的，他們的弩箭威力比之饕餮營更勝一籌，雖然有盾牌手保護，但根本無濟於事。

　於禁面色一白，他的饕餮營和鐵臂營自建立起所到之處都是無往不利的，無論是野戰還是攻城皆是如此。

　野戰之時，敵方弓弩手往往都會被饕餮營和鐵臂營壓製，佔據了遠程優勢。而攻城之時，於禁則用秦之戰法，每到一城必例行放箭，不僅是試探敵情，更是威懾四方。

　在攻城中，若沒有弓箭的遠距離支援壓製，步兵想要攻破高大的城牆，可謂是艱難萬分，縱使強攻而下，也是用人命堆積起來的，實在是得不償失。攻城時，萬箭齊發下必能有效殺傷守城士兵，為步兵提供很好的掩護，可以大幅度減少傷亡。

　這就是老秦人的攻城秘訣，秦弩的威力加之秦軍將士的個人能力，往往能在攻城時壓製城頭的敵軍弓弩手。

　同時，不僅僅是造成殺傷，這樣的攻城方式還摧毀敵人心理防禦及戰陣部署

　面對密密麻麻的箭矢向自己射來，任誰可以做到臨危不亂，不害怕，不躲閃。敵軍來襲，守城的指揮官必定會提前安排好防禦措施，為了能更好的攻下城池，並且做到不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提前箭矢覆蓋，絕對能打亂其部署，使敵軍喪膽，軍心潰散。就好像現代戰陣中，步兵衝鋒之前，都要炮火覆蓋其陣地是一樣的。

　於禁雖不敢以說他的饕餮營和鐵臂營能像秦軍士卒那樣縱橫四方，但是精良且新穎的軍械的確讓他的饕餮營和鐵臂營在戰場上無往不利，如今竟然被先登營這支重裝步軍小挫敗一場。

　於禁的窘況被曹操收入眼底，曹操自然不會坐看於禁的兩支精銳被先登營繼續蠶食，立刻調遣了不少盾牌手前去支援。

　雖然先登營表現十分強勢，除了饕餮營的床弩給他們造成了些許傷亡外，曹軍其余士卒根本沒有對先登營造成什麽傷亡。

　不過，曹操卻一點也不著急。

　在當初決定與袁紹交戰之前，郭嘉就已經想好了計策。

　先登營可是袁軍第一精銳，哪怕放在曹軍之中，也是步軍中的王牌精銳，陌刀軍也無法與之比擬。畢竟陌刀軍隻擅長應對騎兵，而先登營，無論步騎，皆可克之。

　郭嘉當初可是親自觀看了界橋之戰的，先登營的威力他自然清楚，更何況指揮先登營的還是當世數一數二的統帥麴義，郭嘉又怎能忘了他呢?

　針對先登營，他為改進了一種東周時期就已經出現的兵器——殳

　說起殳這種兵器，可能聽說過的人不多，但換個名字，大家絕對知道是什麽兵器。

　那就是狼牙棒！

　狼牙棒，是一端裝有尖刺的木棒和普通木棒相比，狼牙棒的擊打部位有無數尖刺，別說挨一下了，看看都疼。古代沒有現代的醫療手段，這種狼牙棒會給人造成大小不一的貫通傷和撕扯傷，在古代的戰場環境下，軍醫對這種傷害是沒有有效解決辦法的。人被狼牙棒打到，即使當時不死，過後也會死於破傷風或傷口感染，少數能活下來的，那真是祖墳上都冒青煙了。

　狼牙棒的歷史最早可以上溯到東周時期，東周時期的狼牙棒叫做殳。這種武器是在一根八棱木棍上套裝銅質的殳頭，士兵手持一端，然後用殳頭去砸擊敵人。隨著防具的進步，人們發現一個問題，就是殳這種武器的殺傷力不是很理想。雖然它比棍子強點，但也不強太多，面對防護嚴密的敵人，殳就不怎麽好使了。

　當時的人們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在殳頭上鑄出一排排的尖刺或乳釘狀突起，這樣就極大的提高了這種武器的殺傷力。秦穆公和晉國作戰時，晉惠公的車右路石用殳攻擊秦穆公，穆公身穿的七層皮甲，六層都被擊穿，能夠擊穿六層皮甲的殳，那肯定是帶有尖刺的殳了。曾侯乙墓曾經出土過這種帶有尖刺的殳，殳頭上密布尖刺，然後在殳頭下邊又套有一個銅箍，上面也是密布尖刺。這些尖刺都十分銳利，對付戰國時期的皮甲那是綽綽有余了。秦軍也專門組建了使用殳的精銳部隊。

　戰國以後到隋唐以前的這段時間裡，沒有關於狼牙棒的記載，狼牙棒在史書中再次出現，已經是唐代的故事了。

　宋代有本筆記叫做南部新書，書中記載了一個關於韋丹的故事。韋丹是唐代的官員，在某地任職時，運氣不好，剛好趕上有人造反。韋丹當然不能束手待斃了，就組織人手起來反抗，但由於事發的比較突然，韋丹手中根本沒有武器。沒辦法，韋丹打造了一千具蒺藜棒，什麽是蒺藜棒呢，就是把木棍的一頭釘滿釘子。根據書中記載，這種蒺藜棒棒頭的鐵釘像刺蝟的刺一樣密，韋丹給自己的下屬每人發了一根用來防身，最終擊退叛亂。

　書中對蒺藜棒的評價是，使用起來不弱於刀劍，打造卻更為方便。

　從南部新書中的記載來看，狼牙棒的優點很明顯，就是兩條:一是殺傷力大，二是造起來容易，找根棍子往上安釘子就行了。不過在這個時期，狼牙棒還不是製式武器，只是個別人的臨時創造。

　到了宋代，狼牙棒已經是常見的武器。《武經總要》中記載有兩種狼牙棒，其中雙頭狼牙棒被稱為杵棒，單頭狼牙棒稱狼牙棒。對倚天屠龍記熟的朋友這會便能想起來，三聯版的謝遜剛出場時，手拿的武器便是兩頭狼牙棒。到了新修版裡，謝遜出場時的武器變成了普通狼牙棒，不值得金庸做出這樣的修改，目的是不是為了跟武經總要中的記載符合?而宋代的狼牙棒，無論雙頭單頭，安裝尖刺的部位都比手持部位膨大許多，類似錘頭模樣。這個錘頭部分也是木質的，而非很多人想象中的由金屬製成。話說回來，要真是鐵做的，也沒幾個人拎的動啊。

　到了明代，軍隊也裝備有狼牙棒。《武備要略》中便有關於狼牙棒的相關段落。據作者戚繼光所述，明代的狼牙棒是一種長柄武器，柄長四尺，棍頭長二尺四，用法跟大刀差不多。但是他對狼牙棒的這個尺寸形製不是很滿意，因此便對其進行了改進，改進後的狼牙棒棍頭長三尺四，柄長一尺，用法類似單刀，馬戰步戰都能使用。

　到了清代，狼牙棒不再是軍隊的製式兵器，但這種簡單易製，殺傷力又不錯的兵器是不會被群眾忘記的。雖然政府不使了，但在民間仍然還有市場。由於狼牙棒具有諸多優點，到了現代，它還是一種重要的警用防暴裝備。

　而郭嘉給曹軍配備的，就是戚繼光改進的狼牙棒。

　狼牙棒的破甲能力堪稱無解，用在盾牌上，一樣能造成顯著的效果。而郭嘉就打算以此對抗先登營的巨盾。他令韓暨用精鋼鑄造了一批狼牙棒，郭嘉不信這樣的狼牙棒對付不來先登營的巨盾。

　曹操手中倚天劍一揮，三千身著皮甲的精壯漢子蜂擁而上，手持一杆杆狼牙棒，借著盾兵的掩護衝向了先登營的軍陣。

　麴義認得出狼牙棒，或者說是殳。

　對於殳的破甲能力，他也有所耳聞，秦的殳兵的確勇猛無比，但他不覺得殳這種兵器能給先登營造成什麽影響。要破先登營的軍陣，唯有四個辦法。

　其一，以人海戰術圍攻，用屍山血海開辟出一條破陣的路。

　其二，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加上將領的高超指揮，不斷襲擾先登營軍陣，擾亂先登營的指揮，使之出現空隙。

　可指揮先登營的是麴義，麴義的指揮能力，可以說幾乎當世沒有人能以此法破陣。

　其三，以配備了良駒的精銳騎軍衝擊先登營軍陣，越過巨盾，直接攻入陣中。但此法一樣要犧牲為數不少的精騎良駒，雖然犧牲人數會少很多，但精騎、良駒二者的價值，卻是高的離譜。

　其四，損失最小的一種，以床弩攻之，或是投石機攻之，消耗大量的弩箭、石彈破陣。

　雖然他堅信先登營的巨盾堅固無比， 他知道曹操絕不會無的放矢，輕易用殳兵來衝擊先登營的軍陣，必然是有些把握的。

　而且，曹軍後方塵土飛揚，但卻並非行軍引起的那般規模的塵土，這令他疑惑不已。

　麴義思考間，曹軍的殳兵已經衝至先登營軍陣前，麴義不得不先停止思索，指揮起先登營的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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