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最多還有兩三日，便能抵達黑山。”司馬孚緩緩起身，臉上作出胸有成竹的表情，風輕雲淡的說著。

諸賊聽聞此話，霎時精神為之一振。

就連最老謀深算的左髭丈八也不由撚了撚胡須，追問一句:“此話當真?”

諸賊望向司馬孚，唯恐他會搖頭。

司馬孚輕輕點頭，眾人心中瞬間有了底氣。

“我就說曹公英明神武，怎麽可能放棄咱們！不是我吹，以咱們的兵力，別說兩三天，就是兩三個月，堅守黑山，也絕對不成問題！”

於氐根撫著大胡子，哈哈笑了起來，與剛才的小人嘴臉，完全置若兩人。

諸位紛紛投之以鄙夷的眼神，這廝也忒不要臉了。

翌日上午，張燕率軍向黑山發起了進攻。

三萬大軍在山腳下集結，熟知黑山各處防禦要點的張燕身先士卒，拔刀在手，怒而大喝:“兒郎們，隨我衝啊~”

“殺！”

身後數以萬計的賊兵們紛紛呼吼相應，士氣暴漲，加快腳下速度，爭先恐後的向山上發起衝鋒。

“快，快快放箭！給我放箭！”

守在第一道防線的乃是李大目的軍隊，見到張燕莽得衝殺上來，李大目大聲招呼著手下士卒發動弓箭，想讓張燕知難而退。

張燕見狀，右手揮動起手中佩劍，左手拿著一面鐵盾，絲毫不懼，冒著箭雨，繼續往前。

麾下賊兵們見狀，更加激勵出心中鬥志，燕帥都不懼死，他們也更加不再害怕，一個個怒吼著揮刀揚兵，喊著要與山上的叛賊一決生死。

望見下方的賊兵蜂擁而來，越衝越近，陣地守軍想起之前的數場敗仗，還沒交鋒，就已經全慌了神。軍心大亂之下，弓箭手也失了準心，命中率和殺傷力大大降低。

“大當家的，他們衝過來了，咱們怎麽辦啊！”一名小頭領模樣的男人跑來，朝李大目急切說著。

李大目又不是瞎子，他瞪著碩大的眼珠，絲毫不猶豫的說了聲:“撤！”

雖然上面給的命令是讓他堅守此地，可一旦張燕杠上，想走就沒那麽容易了。

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家底全都耗在這裡，反正李大目也知道，自己勝不了張燕，索性下令棄了陣地，往山上退走。

如此一來，便讓張燕輕易攻破了第一道防線。

“報！”

一名賊兵疾馳至山腰的寨堂，向堂內諸位首領抱拳稟道:“賊軍已經攻破山腹的第三道防線，加上賊帥張燕一路高呼‘投降免死’，不少弟兄已經倒戈，咱們根本抵擋不住。”

“什麽！”

聽聞這個消息，作為最高首領的張雷公驚呼出聲。

昨天還說能堅守兩三個月，沒想到短短兩三個時辰，張燕都已經突破了第二道防線。照這種速度下去，估計今天黃昏時分，就能夠徹底攻破黑山。

“咱們將士傷亡如何?”張雷公詢問起來。

“傷亡不到千人。”負責通稟的士卒老實回答。

聽得這個答案，堂內的白饒面色不悅，冷哼一聲:“這肯定是李大目、司隸這兩個王八犢子畏縮，沒有出力，才讓張燕一路猖獗而上！”

說好的死守陣地，結果個個愛惜羽毛，貪生怕死，唯恐折了自家兵馬。

“誰說老子沒有出力！”

李大目從外邊灰頭土臉的走了進來，神情滿是憤恨:“張燕那廝就跟瘋了一樣，帶著幾萬人悍不畏死的往前衝，這誰他娘的頂得住！你行你上啊！”

說完，李大目自顧尋了位置坐下，大口大口的給喉嚨灌上幾大口涼水滋潤。

“呵，

昨晚上咱們可都是說好了，各守各的據點防線，也是你自告奮勇的要守在最前面，現在被人家打得敗退，卻沒損多少兵，你這不是貪生怕死，又是什麽！”白饒絲毫不留情面，當眾揭穿了李大目的謊言。

被人踩了痛腳，李大目氣急敗壞的指著白饒怒罵:“老子在前線作戰差點死在半路，你倒是在這兒說起風涼話了，怎麽，你也想跟我動手嗎?”

“夠了！”張雷公一聲怒喝，大手重重拍打桌面，製止了兩人的爭吵。“都這個節骨眼兒上，咱們就別起內訌了。再不出全力，咱們都得死在這！”

“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李大目哼哧一聲，反正不給出個合理方案，他是不會自損實力的去跟張燕拚命。

現在堂內已經隱約能聽見從山下傳來的喊殺聲了，說明張燕所率領的賊軍，距他們所在的山腰，已經不遠了。

張雷公細細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不如把各個據點的兵馬收回，咱們齊心協力，共同阻擊張燕！”

話音剛落，便有人出言反對:“張首領，你把其他據點的兵馬撤了，萬一張燕的人趁機摸上山抄了後路，咱們就是腹背受敵了啊，我不讚同！”

“嘿嘿，話說得好聽，你當然不讚同了，你的兵馬守在東邊據點，那裡鬼影都瞧不見一個，你當然樂意了！”

“姓李的，你這是什麽意思！”

轉眼間，堂內再度爭吵起來，火藥味愈發濃重。

“伯舒，你怎麽看?”司馬孚歎了口氣，他拿這些賊匪頭領，也實在是沒了辦法。

說了計策不肯用，襲營失敗一次，就再也不敢去了。分撥了防禦據點，大家各自為戰避免內訌，結果這幫子人又都不肯賣命出力，這仗還怎麽打?

“一群扶不上牆的爛泥東西！”

兵權不在他兄弟二人的手裡，所以不能直接進行指揮號令，獻了計策又不聽，就是郭嘉在這，恐怕也沒法子啊！

鄧展也不是沒想過憑借手中的明鏡衛會直接弄死這幫廢物，然後由他們自己來執掌兵權。

可不論成敗，就算他們成功強行囚禁或者殺死這些賊首，但下面的賊兵也很難認同他們，這樣只會導致軍心大亂，加劇敗亡。

此時，堂內忽然有人建議:“要不，咱們降了吧！求張燕念在往日情分，或許還能重新接納咱們。張雷公你再砍了司馬孚和鄧展的頭顱，就說我們是受了他們的蠱惑，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這種背義之事，想來張燕也不會太過為難與我們……”

別說，這個建議還真讓不少人有些心動。

鄧展和司馬孚眼眸瞬時一寒，冷冷地看向提出這個建議的賊首，將他記在心裡，劃入了必殺的名單之中，無論此戰是勝是敗。

“娘個球，這話虧你他娘說得出口！投降張燕，那還不如集中兵力突圍下山，去倉亭津或者司隸投奔曹軍，反正這裡咱們也待不下去了。”眭固看著那人直接厲聲痛罵道。

眭固身旁的青牛角更是直接將手按在刀柄上，隨時準備動手砍了那人。

於毒、張白騎等人亦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以張燕的性格，絕不會饒恕反叛過的他們。就算是饒恕了，估計也逃不過被軟禁和貶為小卒的命運，還不如拚死一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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