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春夏自知此次難逃活命,低聲對孫家小妾說道:“你若落入他們手中怕是會比死更可怕,我若死了,你記得千萬要自盡。”
小妾一把抓住吳春夏腰上的肉,指甲都已經掐進他的肉裡。
吳春夏也不在意,繼續低聲道:“我若是能活命,便許你一世富貴,這是我吳春夏欠你的。”
孫家小妾聽了這話果然松手,卻不知為何俯在吳春夏肩上低聲抽泣起來。
另一邊,田十一帶著方小六和天賜軍的護衛,已經來到李小么家中。
李小么的家裡有些淒涼,一家人正對坐而泣。見突然有人闖入,家中男丁立即將女眷護到角落裡,滿臉驚恐地看著田十一等人,問他們為何要私闖民宅。
方小六他們是認得的,但也只是最近幾日常常見面而已,並不知道小六的真正身份。
方小六報出教中聖女的身份,一家人立即被嚇了夠嗆。
摩尼教在大宋絕對是秘密違法組織的代表,被人叫破摩尼教身份本身就很嚇人了,更何況來人還自稱教中聖女。
哪成想李小么的娘卻驚恐地說道:“她騙人。”
李家老娘之所以如此肯定地叫出來,是因為她曾經極其偶然地見過聖女,也就是方百花。
這特麽就麻煩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百花丫頭快點趕過來。可報信的人早已經按聯絡暗號找過去了,想要趕過來卻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一邊等待方百花,十一哥一邊給這家人做起思想工作來,沒成想李家人卻是油鹽不進,絕對的摩尼教狂信徒。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信教信到失去原本的判斷能力,又怎會讓親親兒子主動送命出去。
正僵持著,十一哥身邊的護衛突然壓低聲音向門外叫道:“天王蓋地虎!”
門外來人連忙對上口令:“鑽石王老五。”
聽到這奇葩的口令,方小六不自禁看了田無賴一眼,因為沒人知道這口令到底代表著什麽意思。
別說她不知道,就算有另外一個穿越者來到宋朝,鐵定也會一陣牙疼。因為這兩句原本就沒啥關系好吧。
第一個趕過來的人卻不是田十一期待的百花丫頭,而是方和尚。和尚與這家人也是互不相識,過來也沒啥用。
方和尚詫異地看了小六一眼,那意思是:“怎麽會是這裡?”
小六回瞪堂兄,隨即眼珠向田十一那邊轉了一下,那意思分明就是:“你別說話,田無賴不知道。”
和尚撓了撓頭,覺得這事和死人實在是沒啥關系,所以打算閉嘴。
兄妹兩個之所以打啞謎,完全是因為這裡他們兩個來過。
只要順著巷子往裡走,盡頭處就是梁紅玉的家。
至於方小六最近為啥總往梁紅玉家裡跑,和尚是想不明白的,就算田十一知道了也不可能想明白。
就在這時,又有人叩門,護衛說道:“春眠不覺曉。”
外面傳來牛小沫的聲音:“處處蚊子咬。”
將門打開,這次卻是牛小沫帶人護著方百花來了。
一見方百花進門,李小么他娘當即大哭著叩拜在地上。
對於他們這些最底層的教眾來說,聖女的地位與光明使者也差不了多少。
李家人齊刷刷跪在地上,方百花連忙將他們攙扶起來,並且詢問李小么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家沒人讀過書,也確實都挺愚昧的,要不然也不能任李小么跑到西樓裡去自盡。
一家人語無倫次外加哭哭啼啼說了好半天,田十一這才聽明白個大概。卻原來是教中來人傳了法堂主的命令,讓李小么去西樓中自盡,李家人則要在家中等待官府的傳喚,然後按背好的台詞一口咬定,李小么是吃了西樓的東西被毒死的,想要把所有的黑鍋甩到田十一身上。
問了他們所屬的法堂,結果卻得知,他們的法堂主是元興。
元興早已經在西湖上被炸死了,這事自然不會是死人做的。而且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方臘一直沒有任命新的法堂主接替元興。
田十一立即想到,有可能是方臘做的這事。百花卻搖頭對十一郎低聲道:“若是我兄長,他會直接將西樓燒成白地。”
略想了想,田十一覺得這話在理。燒樓這種做事風格,確實很方臘。
法堂裡來傳令的人,李家人並不認識,只知道是法堂內的大人物,卻又不知姓甚名誰。
十一哥一邊暗罵李家人愚昧得夠可以的,一邊想到,眼下唯一的線索,也只有西樓裡關著的那些閑漢了。
心中一驚,田十一立即醒悟過來。
想害自己的人,一定會派出重要人物在西樓眼看著李小么死掉才能放心,那人估計已經被自己當成閑漢抓住了。
連忙帶著人向西樓趕去,李家這邊則留下方百花善後。相信有教中聖女在,他們一定會很聽話的,只是李小么的命卻是救不回來了,也只能給些銅錢補償。
怪隻怪,他們太過愚昧,暗地裡要害十一哥的人心又心黑。
這世上總是有那麽些人,他們把李家人這種最底層最愚昧的人們做為犧牲的對象,以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李家這種人卻往往被犧牲掉了,依舊在心裡感恩著。
剛剛回到西樓,卻發現這裡一片狼藉,受傷的士卒正在互相救治。
突襲西樓的神秘人已經撤走了,清點之後發現,神秘人殺光了所有的潑皮閑漢。
神秘人的目標很明確, 就是為了殺人滅口來的,天賜軍士卒雖然個個帶傷,但卻沒有人犧牲,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
一邊組織救人,一邊詳細詢問了神秘人的情形,卻得知那些人不僅武藝高強,而且還帶了軍弩。好在弩箭的目標是那些閑漢,否則在城中無法攜帶盾牌的天賜軍,一定會損失慘重的,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田十一沉著臉坐在桌子後面,心中殺意翻騰。初時還以為死掉的李小么是煙雨樓孫掌櫃安排的,如今卻發現黑手來自於摩尼教。
想到孫掌櫃,十一哥終於想起被安排監視孫家宅子的吳春夏。
這時向十一哥稟報過孫掌櫃十七下那名士卒,卻惶急地跑了回來,說是吳春夏不見了。
不僅是吳春夏,連孫掌櫃還有孫掌櫃的小妾,一齊都不見了。
十一哥愣了好一會兒,卻仍是想不明白,這三個人為什麽會一齊消失掉,總不可能是集體穿越事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