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捉了李固也沒能改變盧俊義命運這事，田十一有些鬱悶，老盧這綠命還真是救不得了。

　“一定是盧俊義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十一哥暗暗想到。

　此時的盧俊義應該已經被判充軍沙門島了，家產和老婆自然成了梁涼的囊中物，實際也就是梁家的了。

　李固若還在的話，他會買通差役董超、薛霸讓他們在刺配路上殺死盧俊義，然後燕青放冷箭將董超、薛霸二人射死，將盧俊義救下。等到燕青出去找食物的時候，盧俊義不幸又被後來趕上的官軍抓走，因為殺死公差而被重新定了死罪。

　如今李固不在了，不知這些事情還會不會發生。

　坐在椅子裡默默想了一會兒，田十一覺得極有可能還會發生。冥冥之中也不知有個什麽東西，一直維護著事物的正常走向，想要改變，不下大力氣是不行的。若是不可改變，那就麻煩了，因為剿滅梁山本就是一種改變。

　沒幾天北行司的消息果然又送了過來，梁山出兵攻打大名府去了，事情仍在按既定的方向發展著。

　此時天風已涼，京東路的秋天比江南冷了不是一星半點，好在天賜盟準備充分，有了十一哥發明的手套、棉帽子、棉圍巾和棉鞋，自南而來的天賜軍忍過這個冬天還不成問題。

　既然事情的走向沒有改變，田十一便不想乾預梁山第一次攻打大名府的事情了，反正也打不下來。但關勝卻是在這個時候上的梁山，沒有辦法提前搶過來實在可惜了。

　雙嶼島的信再度送了過來，與童貫的交易已經開始了。雖然江寧水師沒能從太湖搶到東西，但童樞密還是及時湊夠了所有的物資，只是交付物資的地點卻從五個變成了七個，看來他也是拚上老命了。

　要說童貫能如此迅速開始交易，完全是因為江寧水師反叛一事。

　江寧水師反了，童貫的過失不小，為了彌補在皇帝心中的印象，自然應該抓緊時間立下大功，換來遼國石城就成了最佳選擇。所以童樞密才要不惜代價，加快了與耶律習泥烈的交易，實際上是與天賜盟的交易。

　這些事情自然有方百花與小狗子他們去做，田十一此時有些鞭長莫及，剿滅梁山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隔壁王大官人每日都與小妾廝混於三層小樓，自然是在觀察著知縣小老爺的宅子。總讓人家眼巴巴看著有些過意不去，而且也確實到了該亂一下的時候了。

　自從賀知縣到任以後，縣城裡的治安上升了數個等級，連些個小毛賊都等閑難見，就更別說成群結隊的彪悍山賊了。

　可凡事總有例外，也不知突然從哪裡冒出了上百的彪悍山賊，趁著月色暗淡之夜潛進了知縣小老爺的宅子。

　說“潛”有些不合適，因為那夥山賊用半人粗的木頭樁子撞開了府門，一路殺將進去。

　知縣大人來上任時帶了不少的護衛，如今都成了縣裡的捕快，但宅子裡駐守的護衛卻並不多。好在有幾個武功高強的，這才保得知縣大人平安無恙，但護衛們卻死傷慘重。

　王定六在三樓上自是聽到了喊殺聲，但苦與距離還是有些遠，再加上月色昏暗，只是看到人影綽綽，耳中聽得喊殺聲一片。但他卻依舊看出了一絲端倪，殺進知縣府宅中的那些個賊人，目標並不是知縣小老爺，更像是來找什麽東西。

　王大官人作為知縣小老爺的好鄰居，次日一早自是應該來問候一下的，似乎叫慰問更加合適一點，因為知縣家裡死了十幾名護衛。

　賀大人很生氣，罵得很大聲，戰死的護衛屍首與賊人的屍身被拖到了巷子裡，血呼刺啦地堆在地上，嚇得整條巷子的百姓都不敢出門。

　護衛戰死了十多人，賊人戰損三十余人，那些個護衛果然彪悍，但知縣小老爺依舊很生氣，罵得很大聲。

　這麽大的事情當然不可能瞞得住，不及一個時辰便已經傳得滿城皆知。

　百姓們十分愛戴“青天小老爺”，自發來到牛皮巷子來問候，但知縣府宅的門房卻振振有詞地說，昨晚什麽也沒發生過，沒人攻打府宅，沒有護衛戰死，更沒殺過什麽山賊。

　這種掩耳盜鈴的行徑是很可笑的，但王定六卻不這麽看。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當事者就是不承認，你傳得再詳細也只是傳言，傳言永遠只是傳言。但王定六卻親眼看到了那些屍首，知道那不可能是傳言。

　也不知是哪個鋪子的夥計，走在街上突然前後左右看了一圈，隨即奇怪地說了一句話。

　“嘿！今天怎麽感覺不太對啊，是不是少了什麽?”

　人們總是會忽略每日習以為常的東西，只有當那東西突然消失的時候人們才會注意到，被自己習以為常的東西或者人，原來很重要。

　有一些時日未見的花胳膊又開始現身了，之前一段時間，花胳膊們都是穿帶袖袍子的，只是如今又將花花綠綠的粗胳膊顯露出來，絲毫沒有怕冷的意思。

　小偷小摸的事情也開始頻繁發生，張娘子家丟了個肚兜，李寡婦家半夜被人踹了院門，二禿子家的下蛋雞跑不見了，劉員外養了多年的老黃狗也不知被哪個損賊抓去吃肉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縣城裡的那些個捕快不見了。

　除了定陶原本那些個廢物捕快，知縣大人帶來的那些人集體失去了蹤跡，就連護衛都少到可憐的程度。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百姓們對於城裡變成了原本的樣子非常不滿，但卻沒人敢去質問知縣小老爺，因為小老爺最近的脾氣很大，經常會罵人。

　紙是包不住火的，沒兩天就有人得到了確切消息，那天夜裡闖進小老爺府宅的賊人是為了搶東西，而且還真的搶走了。

　消失的捕快和護衛們，是去抓捕賊人了，因為小老爺有令，若找不回那件東西，所有的護衛都要處死。

　能被知縣小老爺如此看重的東西，那定然是了不得的寶貝啊。很快有知情人爆料，小老爺被搶走的，乃是當今官家最想要的至寶，“蛤蟆杯。”

　如此荒謬的無稽之談本不會有人信的，但爆料人的身份卻又讓大家疑惑起來，因為那人是原本林縣丞府上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