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雪眼睛盯著高個女孩裸露在外的脖子,想要搶先出手佔得先機。
然而當她正欲出手時,突然感到背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就像有一根燒紅了的烙鐵順著椎孔直直地插入脊椎裡去,五內俱焚。
高個女孩見司墨雪突然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起來,驚得後退一步:“我、我還沒碰到她......”
原本圍在二人周圍準備看戲的眾人嘩啦啦作鳥獸散,隻留司墨雪一人在地上掙扎。
這時,一個戴著眼鏡,原本獨自站在遠離眾人的地方的女孩子卻衝了上來。
“桃爾,你不要離太近,到時候被人以為是你把她弄成這樣的就麻煩了。”一個躲在人群裡的女孩子出言提醒。
司墨雪疼得臉色煞白,衣服被冷汗浸濕,在地上不停翻滾。
桃爾不管他人的告誡,上前想要扶起司墨雪。
司墨雪無力地推開桃爾的手,跌跌撞撞地爬到牆邊,“砰砰砰”地用頭撞牆。
好疼,好疼,好疼啊。
司墨雪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在顫抖,她用力地撞著牆,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她還清醒著?為什麽她不能暈過去?
最後,她力氣耗盡,虛弱地倚在牆上,疼得瞳孔渙散。
“怎麽回事?”門口傳來花姨的聲音。
女孩子們自覺讓出一條道路,花姨一眼看到倚在牆上,奄奄一息的司墨雪。
花姨走上前,抬起司墨雪的下巴——少女臉色發青,雙眼翻白,呼吸幾乎微不可聞。
“死了?”花姨皺眉,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桃爾,“你弄的?”
桃爾連忙搖頭:“不、不是!”
花姨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回頭招來警衛:“把她拖出去埋了。”然後她轉向桃爾,“你,關一個月禁閉。”
說完,花姨正要起身,卻感到手腕被一隻冰涼顫抖的小手搭住。
她轉過頭,看見原已停止呼吸的司墨雪正微睜著眼睛看著她,眼裡還有未乾的淚痕,頭髮被汗水打濕成一綹一綹的,貼在頭皮上。
“活過來了?”花姨冷漠地問。
“嗯......”司墨雪用輕的只剩下氣音的聲音回答。
“很好。”花姨站起身,不再管癱在地上的司墨雪,拍手對周圍的女孩子們說,“歡迎來到組織。”
她對眾人擠出一個毫無溫度的笑臉:“那我們就開始訓練吧!”
“不好好訓練的孩子可是會受到懲罰的,可能會丟掉小命哦。”花姨說完,滿意的看著女孩子們紛紛流露出懼怕的神情。
“對了,還有一件事。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們的......”臨走前,花姨提醒眾人。
“母親。”
......
六年後。
司墨雪踩著牆壁躍至空中,一個空翻躲過後方飛來的小刀,而後踏牆向前,與前方衝來的人影交錯而過,人影被斬首倒地。然後司墨雪在半空中扭腰回身,將手中匕首向右甩出,從半空中悍然落地。
此時二樓才剛剛探出身的人影頭顱應聲而落。
“啪、啪、啪。”
角落裡響起掌聲,花姨按下一個開關,虛擬作戰室裡裡燈光大亮,散落一地的武器、屍體碎裂成一個個小小的方塊緩緩消散在空中。
“十五秒三六。”花姨看了眼計時器,稱讚道,“又刷新了你的最快記錄。真不愧是我最優秀的孩子。”
司墨雪在房間中央站定,微微低頭,
恭敬地回答:“謝謝‘母親’的誇獎。” 她走出房間,桃爾早已等待在外面。一見到司墨雪出來,她便撲上去一把抱住司墨雪,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墨雪,我聽到了,你又破紀錄了!”然後她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本,認認真真地寫上:今天,墨雪又破紀錄了。再在句子後面寫上日期。
六年來,司墨雪每天都被關在組織裡進行訓練。組織裡原有的四十個女孩只剩下了十一個。其余二十九個女孩或是由於種種原因犯了錯誤,或是能力考核不達標,被迫離開了組織,再無音訊。
司墨雪常常在一日辛苦的訓練後,避過眾人,悄悄來到大廈的頂層。
在那裡,她極目遠眺,可以看到一望無垠的土黃色荒原,遠處起伏的山棱,以及零零落落分布在荒原上的殘破的建築廢墟;還可以看到綠洲巨大的圍牆,就像一尊鋼鐵巨獸,盤踞在蒼茫無色的天地之間,雄壯偉岸……
卻也孤獨無比。
一如司墨雪內心的孤獨。
桃爾是司墨雪在組織裡認識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和司墨雪一樣,桃爾也是個非混種人,平時戴一副眼鏡,看似文文靜靜,卻總是粗枝大葉、丟三落四的。
她各項能力也不出眾,但勝在聽話乖巧,竟也一直留了下來。
司墨雪一邊努力的推開桃爾總想往往她腰上攬的鹹豬手,一邊無奈地說:“這種東西就不用往本子上記了吧......誒,別摸!”
腰上的癢癢肉突然被桃爾戳到,司墨雪猛地一躥兩米遠,捂腰蹲在地上。
桃爾撇撇嘴,對懷中遽然一空表示不滿:“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怕癢啊,要是我和你對戰的話,開局就猛戳你的腰。”
“然後我就投降了。”司墨雪站起身,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那我就取代你,成為‘母親’最優秀的孩子了。”桃爾合上本子,搖頭晃腦,得意洋洋。
司墨雪拒絕了桃爾一同回休息室的建議,說想要趁著時間還早,找一間空的虛擬作戰室再練習練習。
如今的司墨雪已不是當年那個能被輕易抓住的小女孩了——日複一日的刻苦訓練讓她成長飛快,各項身體素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和桃爾第一天見面經歷的劇痛雖然在後來的日子裡發生過幾次,但這也側面提升了她的忍痛能力。
司墨雪敢說,此時的她即使遇到一個成年混種人,她也具有一戰之力。
“司墨雪,‘母親’找你。”司墨雪剛剛結束一次虛擬戰鬥,聽到有人在門口喊她。
“我馬上去。”應了一聲後,司墨雪簡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汗漬,朝花姨所在的辦公室走去。
“嘖,‘母親’看重你,真是你的幸運。”擦肩而過的瞬間,司墨雪聽到傳話的女生輕嘖一聲。
和其他人不同,司墨雪不是很讚同花姨灌輸給她們的觀念,對於世界,她更多的又自己的思考,出於這樣的想法,司墨雪並不覺得被花姨看重是一件幸運的事。
辦公室裡,花姨正靠在寬大舒適的扶手椅上看資料,沒有注意到站在門口的司墨雪。
司墨雪禮貌的敲了敲門。
聽到聲音的花姨抬起頭,瞬間展開一臉笑意:“看看誰來了,這不是我最優秀的孩子司墨雪嗎?快來坐。”
司墨雪依言坐在花姨對面的椅子上,背挺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母親’,您找我有事?”
花姨伸手將她放在桌上的文件翻轉一下,推到司墨雪面前。
那是一個綠洲車隊的資料。
司墨雪沒有碰文件,而是端坐在椅子上粗略的掃了一眼:“‘母親’, 這是?”
花姨起身繞到司墨雪身後,拿起文件遞到她手裡:“六年前,我把你從荒原裡救出來,供你吃喝,教你戰鬥。你也沒讓我失望,成為了我最優秀的孩子,我很高興你在這六年裡學有所成。”
她就著司墨雪的手翻開文件,指著一張照片說:“現在是你報答我的時候了,我不能白養你,你幫我拿到它。”
司墨雪的目光順勢落到照片上,訝異道:“目標……是這個?”
“對,我要你拿到它。”
花姨輕柔的撫摸著司墨雪頭髮——司墨雪有著一頭烏亮濃厚的秀發,扎成一束高高的馬尾,如一股黑色的激流向上拋射,又像瀑布似的懸垂於半空,襯得少女露出的雪白後頸越發動人。
“真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呢!”花姨發出輕輕的感歎,她已經不年輕了,正因如此,她格外嫉妒那些青春勃發的女孩子。
司墨雪正在認真的翻看資料,對於花姨的行為,她略微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
花姨松開她的頭髮,把手搭在司墨雪的肩上:“看明白了嗎?”
“嗯。”司墨雪抬起頭,“大概明白了。”
“那你準備準備,明天就出發。”
“好的,‘母親’。”
“不要忘了身為孩子,應該怎樣對待母親哦。”花姨俯在司墨雪耳邊,輕柔地說。呼出的氣體吐在司墨雪的耳廓上
司墨雪正襟危坐,朗聲回答:“身為孩子,絕不能讓母親失望。”
“很好。”花姨坐回扶手椅上,“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