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衝這下確定死了,長樂公主真的成了望門寡。
因為此事,李世民這幾日都是冷著臉,心情不爽,他覺得弄死長孫衝的人,是在打他的臉,讓皇室蒙羞。
長孫衝是長樂公主的準駙馬,就這麽被人乾掉了,而且到現在還查不出緣由。
這就使得李世民認為,這是有人故意乾掉長孫衝,而讓他難堪。
身為帝王,再豁達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多疑猜忌,李世民也難以免俗。
何況長孫衝這個案子,沒頭沒腦,突兀無比,對長孫衝下這樣的死手,道理何在?
長孫府素縞悲涼,長孫無忌如同一瞬間老了好多,寄予厚望的長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其內心悲痛難以言表。
之前失蹤還存在僥幸心理,認為有可能活著,但現在是真的死了。
那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就在堂前停放著,無時無刻不刺激著長孫無忌的神經。
找出凶手已然成了長孫無忌的執念。
而宇文禪師,崔乾等人,也已然被大理石傳喚問案,宇文士及得到消息也正在趕回長安。
博陵崔氏大房聽聞崔乾出事,也遣人前來長安周旋。
長孫無忌對案情進展很清楚,現在看來長孫衝的死,似乎不是宇文家與崔家所為。
但他不這麽認為,既然這兩家牽扯其中,說明也不是完全無辜,只不過是還沒有查出來。
崔乾所交待的更是漏洞百出,在隱瞞著什麽不言而喻,定有不可告人之事。
治喪結束,他必然會對兩家展開凌厲的報復,逼出事情真相。
……
時間匆匆,轉眼八九天過去。
韓猛兩人不是風塵仆仆,而是頂風冒雪。
一路向北,在前日開始,天空下起了小雪,西北風吹的馬車車廂,都搖晃不已。
這種驟然降溫的鬼天氣,很多的商旅,都進入沿途縣城鄉鎮暫歇。
但韓猛與劉莽兒依舊頂風冒雪前行,不過馬車快不了,慢悠悠的。
劉莽兒身上裹著一床棉被,一張臉吹的紅撲撲的,韓猛窩在車廂裡倒是舒服。
只不過他是利用趕路的這段時間,無時無刻都在美洲那邊用意念搞建設。
不幫著殖民直接建房子,但他要把材料以及地基弄好,道路,排水都準備好。
特別是廁所,這一點韓猛身為現代人,很是在意。
所以,他在每一處地基後面,都先建好了一座石質廁所。
廁所沒有連接地下排水管,而是有糞坑,糞坑上蓋著石板,留有小孔。
以後每家每戶建豬圈什麽的,也可以把豬圈排汙接到糞坑之中。
這些都是農家肥,可不能直接排了,排到河流也是汙染。
最後閑著無聊,他還設計了組裝式木屋,那些木材也被他加工成構件。
如此一來,殖民過去就可以很快的組裝,建房速度就相當快了。
美洲可是有颶風的,所以房子建起來一定要抗風才行。
地基與木屋的連接點必須處理好。
這麽多天趕路,是真的很無聊,時間也充裕,韓猛也順便清理了一下集裝箱。
集裝箱貨輪船艙上,可是有一塊塊封艙蓋的,集裝箱從船艙弄出來之後,船艙之中的空間相當巨大。
所以,韓猛就開始把一些集裝箱裡面的商品,清理出來,分門別類的堆在船艙之中,堆滿一個就用封艙蓋蓋上。
等全部船艙裝滿,就空出來三千一百多的集裝箱。
而這些空集裝箱,韓猛在每一座房子地基附近,擺放了一個。
這樣殖民進入之後,暫時就有一個擋風遮雨的臨時住房。
韓猛的馬車此時已經到了鄜州洛交郡最北地界,就要進入延州地界,此地越發的荒涼,風雪漫天,舉目四望無人煙。
而就在前方十幾裡處,五六百衣衫襤褸的流民,舉步蹣跚,冒雪前行。
這一批流民是一個村堡的所有人,整體逃離南下關中。
一百三十幾戶一起,背著老人,挑著幼兒,攜家帶口,其中精壯只有小半。
但這些人眼中沒有希望,而是絕望。
糧食無多,天寒地凍,昨夜就死了兩個老人,其中一個老人是自己把自己悶死的,只是為了不拖累兒女。
悲傷絕望籠罩在每個人的心裡,這一路過來,老的小的,已經死了很多。
漢子們欲哭無淚,女人們目光麻木,孩子們饑腸轆轆,老人們祈求蒼天,卻心有死意……
但蒼天無語,不過韓猛來了。
或許這也是蒼天的所為,遭遇突如其來,就在夜幕降臨時。
馬車沿著黃土高原深深的溝壑之中前行,已然天黑,韓猛就準備叫劉莽兒停下,休息過夜。
可是他還沒有開口,劉莽兒一把拉住韁繩,讓馬停了下來。
韓猛掀開車廂簾子,探出腦袋,就看到朦朧夜色下,風雪之中,拉車馬匹的前面,黑壓壓的全是人。
趕夜路的流民,同樣也停了下來,其領頭人趙燕貴也嚇了一跳,黑夜之中,差一點與馬車撞在一起。
這馬車也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好在馬車及時停下。
終於找到流民了,韓猛驚喜不已,隨即出了車廂,跳下馬車上前。
趙燕貴借著朦朧夜色,薄雪反光,看到一高大身影從馬車下來,並且直奔他們而來,頓時神情變的謹慎。
“你們好,你們有多少人啊?”
韓猛很高興,直接就問人數,問完還伸頭伸腦的往趙燕貴後面人群打量,可是這大晚上的,又能看清什麽。
不過其意念范圍之中,前面的十幾人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看到這些漢子背著老人挑著孩子,面黃肌瘦衣衫襤褸。
女人們手裡攙著半大孩子,有的懷裡還抱著一兩歲幼兒。
韓猛先前的高興沒了,看著這些人莫名的心堵。
劉莽兒見韓猛上前,也迅速的掀開身上包裹的棉被,趕到韓猛左右。
這家夥牛眼瞪著老大,以為韓猛要跟這些人乾架了。
趙燕貴有些不明白這人為什麽問他們多少人,還有這你們好是個什麽招呼禮節?
我們好嗎?
好個屁呀!
但趙燕貴不願意平白得罪人,何況對方語氣很和善,沒有敵意。
依稀可見這人穿的不差,還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氣勢。
“貴人,我們是定遠八十裡堡的莊戶小民,只因活不下去方才南下求活……”
趙燕貴一邊說,一邊擋住身後的妻女,依舊謹慎小心。
他沒有告訴來人他們有多少人。
韓猛笑了笑,不以為意,他對趙燕貴這漢子很有好感。
“我是否可以看看?”
雖然是征詢語氣,但韓猛說完就邁步朝人群之中走去。
劉莽兒也緊緊跟隨其後。
趙燕貴想阻止,但想想忍住了,但他也跟在了韓猛身旁。
都是活不下去之人,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這兩人一馬車的,似乎對他們幾百人也構不成威脅。
“你是他們的村長,哦,不對,八十裡堡,那應該是堡長。”
韓猛一邊意念查看,一邊詢問跟著的趙燕貴。
“回貴人,是的,只是愧對堡民信任,沒有讓他們吃飽穿暖……”
“我叫韓猛,你如何稱呼?”
“某,趙燕貴。”
“祖上不會是老燕人吧?”
趙燕貴遲疑一下才點點頭,沒有直接回答。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難道就因為他名字裡面有個燕,就是燕人?
沒多久,三人就穿過一長條的人群,韓猛看完這些人的淒涼,心裡越發的難受。
但該如何跟這些人說,送他們去另一個溫暖如春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