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少禹生怕自己看錯,將照片放大後仔細觀看。
沒錯,就是她!
就是這個跟自己在一起好幾天的啞巴女人,她在打電話。
衛少禹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但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困惑。
她究竟為什麽這樣做?
衛少禹想不通。
正思索間,叢林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秀兒撥開灌木叢走了出來。
她的頭髮略顯凌亂,白皙的手臂和小腿上又多了一些血痕。
從她這穿衣的風格,可以看出她是個相對保守的女人,也許偽裝啞巴和這個原因有關,不過既然知道了,衛少禹不打算裝傻。
“這裡有一張照片。”
衛少禹等秀兒走到近前,把相機交到她的手中。
秀兒是個很聰明的女孩,一眼就看出衛少禹臉色不對,她謹慎的接過相機,坐在了衛少禹身邊。
很快,秀兒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好半晌,才平靜的抬起頭,看向遠處的沙灘,面色平靜的如同一汪潭水。
“米啊內~”
終於,秀兒還是輕聲開口了,但是她說的卻不是漢語,而是韓語。
衛少禹能夠聽懂,她說的是對不起。
不是因為這是一個常用詞,而是因為衛少禹恰好懂韓語。
她一開口,衛少禹就恍然的點了點頭。
“我不該……說謊的。”
秀兒用漢語向衛少禹道歉。
的確,秀兒也懂漢語,並且能寫,否則也不會在衛少禹手上寫字交流了,但是她不說話的原因,正是她的中文發音不夠標準,雖然夠不上奇怪,但還是有一些韓式中文的弊病,只要她開口,衛少禹就能夠聽出來。
“你是害怕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就更不願幫助你了對嗎?”
“難道不是嗎?如果你知道的話……還會救我嗎?”
秀兒眼神平靜,似乎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麽,眼圈再次紅了起來,但是卻沒有想要哀求衛少禹的意思。
“盡管知道你要趕我走,還是想要求你一件事。”
衛少禹往前探身看了看她的表情,頓時清楚,這家夥還真不是個心機婊,從她的眼神中,衛少禹再次看到了倔強的小火苗。
她是真的認為自己會趕她走,並且似乎已經做好的自生自滅的打算。
“我盡量答應,你說吧。”衛少禹起了好奇的心思,想知道她想要什麽。
一聽衛少禹這麽說,秀兒睫毛一陣高頻顫動,眼淚已經在眼睛裡打轉了,看來衛少禹果然是要趕她走。
“那個……能不能給我兩個,我不會生火。”
說著話,她指了指衛少禹的口袋裡。
衛少禹暗笑一聲,從兜裡拿出來兩個杜蕾斯夾在手裡,舉到秀兒面前。
秀兒深吸一口氣,掙扎半晌,才伸手去拿,沒想到衛少禹一收手指。
秀兒頓時咬起柔軟的嘴唇,一雙大眼睛忽閃著茫然之色,看著衛少禹。
“你叫什麽名字。”
衛少禹的問題,讓秀兒更加茫然,都要離開了,問名字有何意義,旋即她雙眼一亮。
“權秀善,我叫權秀善。”
“噢,權秀善,麻煩你再去找一點給傷口消毒的草藥,我們需要一些儲備,我去解決水的問題。”
這句話,衛少禹是用韓語說出來的,雖然比權秀善說中文的發音還要蹩腳,但是不影響理解。
權秀善小嘴張的能塞下一個雞蛋,看著衛少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撐著拐杖朝椰樹林走去,她還怔怔待在原地。
她沒想到衛少禹竟然會說韓語,更沒想到衛少禹會讓自己去摘草藥。
這是什麽意思?
“快點,
早去早回,陰天了!”走出老遠的衛少禹一聲虎吼傳來,頓時驚醒了權秀善,她這才慌忙起身,捂著臉跑進了叢林,讓衛少禹看不出來她是哭還是笑。
衛少禹不得不佩服,權秀善是真的聰明。
如果她一開始在雨夜的時候,就對自己嘰裡咕嚕,或者說著蹩腳的漢語,衛少禹真的絕不會收留她,甚至不會給她和自己交易互助的機會。
但是現在衛少禹不能放她走了。
且不說她心靈手巧,單是她懂得急救,認識草藥這一點,這就是一個救命稻草,自己如果亂吃亂喝,或者再受傷了怎麽辦?
這是一個活急救箱。
而且衛少禹非常喜歡她的性格,不矯情,有個性,是個十足的小倔驢,盡管她平時看起來,對衛少禹百般照顧,而且聽話吃苦,但這很可能和她的教養有關,衛少禹從她優雅的氣質也能判斷一二。
但是再看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對自己發出過一聲求助,要麽交易互助,要麽自力更生,面對野豬都不會求救一聲,可見她骨子裡有多傲。
待她跑遠了,衛少禹才來到椰林內。
“斯巴達,交給你了。”
一百螞蟻都跟在衛少禹身邊,衛少禹指著頭頂吩咐了一聲,斯巴達頓時帶著五十個螞蟻順著椰子樹爬了上去,其他五十螞蟻則爬上了旁邊另一顆樹。
以斯巴達他們的力量,咬斷椰子梗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咚!
咚咚咚!
椰林很快就下起了椰子雨,短短三四分鍾的功夫,已經有三十多個椰子掉了下來。
“行了行了!”
衛少禹趕緊打了個暫停的手勢。
這麽個摘法,給他們半天時間能把這片椰林清了,但是這些椰子用不了就全浪費了。
衛少禹已經拉過一次肚子了,他們每天最多只能喝兩到三個椰子。
將椰子穿好,衛少禹全都拉回了小窩旁邊。
他腿上的傷基本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權秀善找來的是什麽草藥,可能有幫助愈合的作用,這才兩天不到,就已經結痂了,所以衛少禹才讓她再去找一點來,再抹一次,沒準好的更快。
大概十幾分鍾,權秀善攥著草藥跑回來,一看堆成小山一樣的椰子,頓時一臉懵逼。
衛少禹可是瘸著腿呢,怎麽摘的椰子, 而且還一下摘了這麽多?
“麻煩了。”
衛少禹撩開腿上的傷口,提醒了一下權秀善,她這才回過神來,開始研磨草藥。
一下午的時間,兩人聊了很多。
權秀善出生在首爾,父親是企業家,母親是大學教授,她這次來DC,是替父親考察一家公司,洽談合作的事情,沒想到遭遇空難。
她墜海的時候還有意識,上岸之後一直在海邊蹲到天亮,但是又渴又餓她只能進入叢林尋找水果和水,沒想到正巧碰到衛少禹在爬樹,於是趁衛少禹還在樹上,抱起椰子就跑了。
衛少禹第一天晚上聽到的沙沙聲,其實就是她的腳步聲。
她不敢一個人夜晚在叢林過夜,於是她偷偷靠近衛少禹的小窩,準備在旁邊忍一夜,天一亮就早早跑開,沒想到天降暴雨,她實在淋的受不了,才求助衛少禹。
兩人從個人經歷聊到民族差異,從各國美食聊到娛樂明星,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畢竟由於權秀善裝啞巴,導致兩人連續三四天都沒怎麽和人正兒八經的說話了。
“今晚不要捉螃蟹了,對你的傷不好。”
臨睡覺前,權秀善挑起眉毛,用嗔怪的眼神警告衛少禹。
“好。”衛少禹點頭,權秀善這才甜甜一笑,鑽進了小窩,關好小門。
“聽到沒,我不能捉螃蟹,只能靠你們了,加油!”
衛少禹回身衝螞蟻們小聲嘟囔一句,也鑽回了小窩,沒多會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斯巴達則帶著一百隻螞蟻,開始了一夜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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