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田楷書信來往後,振威中郎將張飛提兵四千,自安德出發,向平原城進軍。從安德至平原不到六十裡,一馬平川,道路非常好走,張飛行軍速度很快,早上出發,第一天走了大半行程,在東鄉扎營安歇。為防袁譚偷襲,張飛留神戒備,但一夜無事,袁譚未至。
次日,張飛軍正在用餐,斥候飛報:“將軍!袁譚來襲!”
張飛心中微驚,急問:“距此多遠?”
“不到十裡!”
張飛大怒:“平原城距此尚有二十余裡,為何袁軍距此不到十裡才來呈報?吾派爾等哨探時曾命必探明袁軍動向!爾玩忽職守,依軍法該殺!來人!推下去砍了!”
親兵將哭喊求饒的斥候拉下去,須臾斬首,呈回首級。
張飛道:“將首級傳示全軍!即刻列陣備戰!”傳令兵接令而去。
張飛剛剛列陣完畢,西邊煙塵滾滾,人喊馬嘶,袁軍已至。
袁軍更不停留,直接撞入張飛軍陣中。中軍一人身披玄甲,手執大戟,二十五六歲年紀,長相雖然一般,但身軀高大,氣勢不凡,正是南路袁軍之主將、袁紹長子袁譚。
袁譚生於公元一六七年,與弟弟袁熙皆為袁紹亡妻閻氏所生。閻氏死後,袁紹續娶劉氏,生袁尚。袁尚貌美聰慧,深受袁紹喜愛,遠勝袁譚、袁熙。袁譚成年後,因有勇力,故從袁紹征伐,取冀州、戰公孫,袁譚有功。袁紹在界橋擊敗公孫瓚後,因袁譚請命,遂任命他為討寇校尉,率兵三千東巡清河、平原,以擊田楷。
袁譚軍紀嚴明,賞罰公正,作戰常身先士卒,深受士兵愛戴,又有大後方為依托,糧草不缺,因此連破田楷,將他趕到黃河以南。袁譚在清河、平原間撫慰豪強,征募士卒,兵力至萬人,威震一方。
聞張飛與田楷兩路進逼,帳下謀士許持道:“張飛自安德前來,一路無險可守,難以阻攔,不如任之。而田楷欲渡河北上,我軍可於半渡而擊之,破之易矣!”
袁譚道:“不然。田楷久與我軍作戰,熟悉我軍情況,必然加緊設備,萬分謹慎,若發現我軍,必不肯渡河,我軍雖欲半渡而擊而不可得也。而張飛向稱勇武,自恃其勇,必不為備,雖兵精將猛,若事出突然,無所用也。”於是留三千兵守平原城,親率精銳步騎七千人入夜東下。
袁譚躍馬舞戟,率軍猛攻蕩寇校尉陳愷部。
陳愷部新兵較多,戰力本低於其余三部,加上列陣倉促,未用早飯,氣力不濟,抵擋不住袁軍的暴烈攻勢,很快潰退。陳愷連殺數人,難以阻止敗兵後退。
袁譚軍齊聲歡呼,緊追陳愷部,驅趕敗兵向張飛中軍衝擊而來。陳愷敗退,其余三部士卒皆變色,腳步猶疑,作戰意志一落千丈。
鷹揚部軍司馬謝安急對張飛道:“將軍,形勢不利,請暫退,我率部為後拒。”
張飛怒火衝天,但也知道敗局已定,遂下令命謝安斷後,向東後退。
袁譚銜尾追擊,毫不放松,直追到入夜方才止步。
張飛軍一路奔逃,入夜時距離安德縣已不遠。張嗣聞前方兵敗,率一千士卒前來接應。
張飛整頓軍隊,武猛校尉謝榮部和忠義校尉李器部折損不大,戰力完整。蕩寇校尉陳愷部僅剩下六百多人,戰死者倒不是很多,多數是逃散尚未歸建。謝安部血戰斷後,損失最重,折了一半。
張飛憤怒難以遏製,命將陳愷綁了,罵道:“汝請命為前鋒,
吾看汝連破海賊,士氣可用,方予以準許。豈料汝竟然如此無用,統軍不力,臨敵崩散,衝亂大軍!以吾之本意,必將汝斬首示眾,以治汝敗軍之罪!念在汝是故舊元勳、數立戰功且汝本人也力戰負傷的份上,吾饒汝不死,送汝至主公處,由主公定奪罷了。汝有何言?” 陳愷本一言不發,閉目等死,聞張飛不殺,道:“愷有何面目見主公?請解綁,愷自裁以謝罪!”
張飛冷冷道:“這卻由不得汝。來人,將他押送往兗州請主公發落,路上小心,不得讓其自盡。”命人寫了謝罪書以及自己下一步方略,急送給劉備。
處理完陳愷,張飛命詳查臨敵後退的士卒。臨敵後退或轉身奔逃者,人人所見,軍法官很快將這些人甄別出來, 捆綁待罪,共計一百二十七人。
張飛一聲令下,將逃兵在全軍面前全部斬首,首級高懸。全軍上下無不戰栗膽寒。
張飛騎在馬上,面向全軍將士吼道:“袁譚小豎,不過是趁我軍不備而偷襲,正面作戰,豈是我軍對手!我軍乃自敗,非敗於他手!袁譚小勝,必輕視我軍,我軍再往擊之,必可取勝!今夜休整,明晨再向平原進發。若遇敵軍,再有後退者,皆殺!行軍紀者,不必軍法官!士卒後退,什長殺之!什長後退,都伯殺之!都伯後退,屯將殺之!屯將後退,軍侯殺之!軍侯後退,司馬、校尉殺之!司馬、校尉後退者,吾親殺之!”
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六月二十一日,劉備所置振威中郎將張飛在小敗於袁譚後,嚴明軍紀,勸率士卒,自安德再次西上。一路無事,二十二日至平原城下。袁譚率兵出擊。
張飛以一屯兵協助軍法官掌軍法,執刀斧列於陣後,命反後退者皆殺,自己不顧劉備告誡,披重甲,執精矛,親自衝鋒陷陣。謝榮、李器、謝安等部一級將領,夏侯博、張仲等曲一級將領,皆感奮,跟隨張飛衝擊敵陣,遂破袁譚。
張飛斬殺數十人,擒袁譚軍中悍將韓焯,斃袁譚騎將周光,身披七創,威震袁軍。袁軍奪氣,堅守不出。
田楷軍亦至,與張飛合圍平原。
袁譚謀士許持等建議速往廣川求援,袁譚道:“大人軍於廣川,正與公孫瓚相對,豈有兵援我哉?我軍當自救耳。”巡視城中,修葺守具,做長期堅守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