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道人是王屋派高修,對著自己說“久聞大名”,久不久兩說,但至少是真的“聞大名”了,顧佐很是惶恐:“賤名不敢擾前輩清聽。”
龍道人撚須道:“我那徒兒張莫問,對顧館主可是推崇備至啊。”
顧佐道:“張師兄修為精湛,為保南吳州舍生忘死,是得過同道們一致好評,拿過獎章的,龍前輩有此高徒,我南吳州上下盡皆欽服。”
主位上的石長老道:“顧館主……”
“晚輩字懷仙,諸位前輩也可直呼小顧即可。”
“好,懷仙的大名,老夫也久聞了的,你在我家定製的三元極真法陣一戰成名,各家都在要求我們煉製,我華山西玄派還真要感謝懷仙啊,呵呵。”
顧佐忙問:“石長老,既然如此,我家定製的第二座三元極真法陣,何時交貨?價錢上可不可以打個折扣?”
石長老笑指顧佐:“放心就是,已經派人去南吳州給你布設了,至於價錢,老夫不懂,你也別找老夫說。”
顧佐暗自腹誹:“果然是奸商的樣子!”
酒過三巡,顧佐上前挨個敬酒,先至石長老席前,石長老端著酒杯卻沒飲,隻說:“懷仙自飲一杯,我告訴你緣故。”
顧佐喝了,石長老道:“讓你自飲一杯是有原因的,因為老夫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再飲一杯,老夫告訴你究竟是什麽好消息。”
於是顧佐再飲一杯,滿懷期待的等著好消息,卻見石長老取出一套黑漆漆的小圓棍出來,共計十根,向顧佐道:“懷仙有福了,此乃我師元元道人所煉酆都十柱大咒陣,一柱咒為鐵火棒,二柱咒為鐵火輪,三柱咒為鐵火索,四柱咒為鐵火錘,五柱咒為鐵火城,六柱咒為鐵火券,七柱咒為鐵火池,八柱咒為黑風飆,九柱咒為雷公斧,十柱咒為雷公鞭。陣勢發動,十咒全開,等閑之人近不得你身邊。你現在築基後期,等你入了金丹,即便老龍這樣的人物,想打破此陣也沒那麽容易。此乃個人隨身法陣中的極品。你要是不要?要就再飲一杯。”
顧佐大為驚喜,連忙又幹了,拜謝道:“晚輩實不知該如何相謝了!”
接過這套酆都十柱大咒陣,一邊把玩,一邊聽著石長老介紹用法。這種個人隨身大陣不同於護山大陣,用法簡單迅捷,顧佐很快便學會了。
石長老介紹完後,呵呵道:“好生收著……最是防身的寶貝!”
“哎!”顧佐喜滋滋的收了。
“錢不用給我,我是不收的,也不懂,回頭直接給我徒兒小谷就是,三千六百貫,小谷你也熟的。”
“啊?”顧佐頓時目瞪口呆。
自飲多杯且被強賣了一套天價私人隨身法陣之後,顧佐滿嘴苦澀來向龍道人敬酒,龍道人捋須道:“聽說唐十三嫁女南吳州?”
“是。”
“聽說他破境元嬰了?幫我帶個話,允許他再法書約戰我一次。”
“這個……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打打殺殺……”
龍道人似笑非笑:“你隻管傳話就是。”
“是……”
回到蔣長老桌前,膽戰心驚的端起酒杯敬酒,蔣長老含笑飲了,道:“我兒打算去你那裡住上些時日,努力增益修為,還請懷仙多看顧一些。”
這個比較容易,顧佐松了口氣,信誓旦旦:“晚輩和小豬是鐵……得不能再鐵的弟兄,伯父隻管寬心。”
這一趟敬酒當真不容易,顧佐擦了擦汗,心道還是在西河道館喝酒舒服,嗯,縣主府也頗為輕松。
那幾位也相互敬了酒,趁著石長老和龍道人互鬥心機,蔣長老輕聲問顧佐:“懷仙不喜那套法陣?”
顧佐如實回答:“三千六百貫,太貴了些。”
蔣長老道:“若是銀錢不湊手,可以考慮轉給我,我替我兒買下,七千二百貫,如何?”
顧佐眼皮一跳,心中劇烈鬥爭,還沒答覆時,蔣長老又加了碼:“一萬貫!”
這下子,反而堅定了顧佐不賣的決心:“蔣伯父不要開玩笑了,呵呵。”
酒宴上的話題漸漸轉向崇玄署,蔣長老把崇玄署法師以上道士盡赴終南山一事說了,道:“懷仙帶來的消息很是緊要,我兒已然趕赴終南山。”
石長老和龍道人都嚴肅起來,若是元真護國天師和宗玄天師出了意外,就意味著天下或將大變,因為繼任者人選中,司馬道隱、李含光、羅公遠和張虛真四人都只是煉虛天師,以他們幾位的能耐,無法震懾天下。
一旦崇玄署震懾不了天下各宗各派,時間久了,必然天下大亂。原因很簡單,以前宗門之間有了大矛盾,都會由崇玄署調解,甭管服還是不服,崇玄署調解的詔令無人敢於違抗。實在氣不過的,也可以在崇玄署的監督下完成法書約戰,避免仇恨延續和擴大。
可如果兩位合道境的大天師出了意外, 僅憑四位煉虛境天師,實力固然還是天下第一,卻已經沒了壓倒性優勢。就王屋、華山西玄和洞庭三派,哪家沒有一個煉虛支撐?
此外,對李唐宗室的壓製也必將削弱,朝野內外構築的平衡就會打破。
想到這個問題,顧佐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覺得朝堂上十分奇怪。英明神武了幾十年的天子,近十年來的表現令人瞠目結舌,他到底怎麽想的?
既然想到了,顧佐就當場問了出來,大家猜測了一陣,也不得要領。
話題轉回到崇玄署召集大家進京的目的上來——關於靈石的繳納。
石長老道:“若是真如懷仙所說,兩位大天師有所不測,讓我等入京便也說得通了,否則一道詔令下來,讓交多少便交多少,又有哪家敢輕易違背?而今卻讓咱們公議,這就說明崇玄署出了問題,已經不敢強壓了。”
蔣長老和龍道人都點頭讚同,認為此言有理。但有理歸有理,到底認繳多少,卻沒人提個章程。
既然形勢有所變化,對策自然也就要作相應調整,原來的打算,就需要改變了。
聽著他們議論,顧佐忽然心生不安,由不安而漸感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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