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的修行進度飛快，越到後面越快，三年入金丹，五年上元嬰，第七年的時候，直接就煉虛了。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煉虛，真是叫人不知道怎麽活了。

顧佐硬生生在楊戩的固化世界中教了沉香七年，對這個孩子也是越來越喜愛。

這一日，顧佐喝著沉香親手做的魚湯，味道雖然不太友好，但心裡著實熨帖，享受著沉香的小拳頭在給自己捶背，力道雖然拿捏得不好，但心裡相當舒坦，就問沉香:“等你救出娘親，打算做什麽?”

沉香想了想，道:“我打算把娘親接到這裡來住，等她日子安穩了，我再隨老師去。”

顧佐笑問:“隨我去哪裡?”

沉香道:“老師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好生侍奉老師，等老師老了，我就保護老師，也把老師接來，和我娘親一起住。”

顧佐大笑:“和你娘親一起住，那成什麽樣子了?”

沉香小聲道:“老師，我覺得父親不像我父親，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我喜歡老師。”

顧佐問:“怎麽會這麽想?”

沉香道:“我每次跟他說要救娘親，他卻說娘親早死了，讓我不要胡說八道。但我知道娘親沒死，她肯定天天想著我，等我去救她。”

顧佐道:“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沉香搖頭:“我聽村裡人說，我是撿回來的，是不是真的?”

顧佐無言以對。

沉香道:“所以，到時候老師和我娘親成親，老師當我父親，好不好?”

顧佐神情一滯。

等沉香到旁邊修煉法術，顧佐問哮天犬:“姓劉的對沉香怎麽樣?”

哮天犬歎了口氣:“還......好......”

顧佐臉色一沉:“說實話！”

哮天犬夾起尾巴:“起初還好，後來他納了新婦，生了新兒，就......也不是說不好，只是不再過問。”

顧佐冷臉道:“虐待沉香了?”

哮天犬道:“有了新兒後曾經......我乾預了幾次，他們就不敢了，只是，越發疏離沉香了，就當他不存在。”

顧佐問:“楊二郎怎麽回事?不聞不問嗎?”

哮天犬道:“他說這才是他的兒子，他當年就是這麽過來的，讓我不要管。”

顧佐很生氣:“楊二郎這廝，他的苦自己受了就完了，還要讓孩子也跟著受一遍嗎?這孩子從小受這種委屈，沒享受過爹娘疼愛，還能保持現在這麽好的心態，真是奇跡了！等我上天去，我跟楊二郎沒完！”

顧佐怒氣衝衝上天去找楊戩，可見到楊戩的時候，反而不知該怎麽說了，說到底，這孩子是他給楊戩弄出來的，沉香的出生，以及如今的困局，都有他的一份。

“怎麽不說話了?”楊戩問:“莫非你還真打算取我妹子?你別瞎想了，除非你休了柳宿星君，否則我是不會答應的。”

顧佐鄙視道:“三聖母被你壓在華山，還能聽你的?先不說我娶不娶，就算我娶，也用不著跟你商量。”

楊戩默然片刻，道:“你以前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麽鎮壓三聖母?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不鎮壓她，玉帝就要鎮壓她。”

“為什麽?”

“因為我。但凡有望證就金仙的，玉帝都要鎮壓。我母親已經被囚禁了，我不希望親妹子也如此。”

“那你鎮壓她......”

“那是修行九轉金身術的法門。”

“原來如此......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和你探討一下。”

“你說。”

“我一直在猜測，或許所有的金仙，都不想咱們上去分一杯信力的羹，

你說是也不是?但玉帝出面的話——他得罪那麽多人，對他有什麽好處?”楊戩道:“也不是所有金仙都不希望有後來者，至少我的老師玉鼎天尊就一直在鼓勵我。”

顧佐語重心長道:“別怪我說句不中聽的，玉帝通過鎮壓雲花夫人和三聖母來控制你，讓你投鼠忌器，固然不是好人，但玉鼎天尊既然支持你，為什麽不幫你將雲花夫人救出來?為什麽眼看著你用這種方式保護三聖母而不發聲?他直接將三聖母接到他的天界去不就好了?玉帝還能怎麽樣?”

楊戩搖頭:“沒那麽簡單，老師說過，個中情由非常複雜。”

顧佐不屑:“有些時候，所謂的理由越複雜，就越說明是個借口......行了行了，我不說了還不行?”

兩人沉默下來，各自想著心事，望著下界的沉香依舊在苦苦修行，顧佐終於忍不住了。

“楊二郎，跟你說個事兒唄。”

“我跟你說過，法門不是這麽用的，倒轉！不要順用！你怎麽教的?”楊戩忽然大怒，指著沉香向顧佐瞪眼。

顧佐撇了撇嘴:“我的理解不同，我以為順用更合適，雖然缺了出其不意，但堂堂正正不行險，破綻更少！”

楊戩一口氣沒上來:“你......”

顧佐哼道:“否則你下去教?”

楊戩道:“你知道我下不去自己的世界。 ”

顧佐道:“既然我是老師，那就按我的辦法教！”

楊戩指著顧佐，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終於重重喘了一口氣:“你剛才要說什麽事兒?快說！”

顧佐道:“不說了！”

楊戩道:“不說拉倒！”

過了片刻，又問:“為什麽不說了?”

顧佐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我怕說出來你追殺我。”

楊戩道:“行了，我保證不追殺你。”

顧佐再次確認:“真的不追殺我?也不罵我?”

楊戩疑惑的想了想，點頭:“真的。”

顧佐乾咳了兩嗓子，朝遠處又躲開一段距離，鼓起勇氣:“如果我告訴你，這個節點不太對勁，你千萬不要生氣，也不要動怒，動怒容易傷肝。”

楊戩怔了怔:“什麽叫這個節點不對勁?”

顧佐伸手在眼前劃了一圈，道:“這個節點，它是當年東王公用來固化世界的節點。”

楊戩若有所思:“你不是說他的節點崩塌了麽?”

顧佐道:“我騙你的。”

楊戩皺眉:“所以，東王公轉世重生為崇恩聖帝，是因為這個節點不太對勁?哪裡不對勁?”

顧佐期期艾艾道:“因為......這是個假節點......楊二郎你沒聽說過麽?假節點的意思，這不是個真節點。”

楊戩笑了:“又來騙我，有意思麽?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讓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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