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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漢祚》第二百三十一章 團聚家宴
時值三月下旬,午後未時的太陽竟還有點火辣辣的,建康西籬門外石頭津碼頭後的江堤上,郭叔融、劉義慶與禮部尚書王徽之、內侍陳裨等帶著一群屬吏和軍士打著儀仗,及皇后與諸妃、公主車駕迎候。

  而碼頭舶道邊,已停滿了從荊州過來的大小船隊,不多時,柳元景、劉穆率班劍侍衛,與殿中監韓龜壽、內侍監喬駒子率百余名內侍先登岸,內官監曹娘子等數十名女官,隨侍著皇后與諸妃下船,荊州中府百官緊隨其後,浩浩蕩蕩地直往碼頭。

  禮樂聲畢,迎侯官員們一齊見禮,再以儀衛開道,沿西明門入城,到了大司馬門前,迎駕官員各自回衙,陳裨和韓龜壽、喬駒子、曹娘子、以及劉惠嬡都是輕車熟路,引導皇后與諸妃入宮城。

  台城禦階下的廣場上,后宮司政劉瑾之率數百名內侍、女官相迎,並以力壯內侍抬出皇后與諸妃步輦。荊州行宮很小,並沒有這種步輦,高令嫻還是首次見到,有些驚奇,她悄然抬頭四處張望,就見台城西南角處的雕欄之後,一道高大的身影正佇立在那兒觀望著,顯是也看見了她,朝這邊招了招手,高令嫻心中一暖,便坦然登上了步輦。

  其實皇后與諸妃可以西華門或東華門內的宮牆直道往北宮,但她們都是初次到建康,劉義符便特意安排了從大司馬門迎送,禮儀也隆重一點,不過此時卻不好相見,他得轉往景陽閣接見吉翰、何承天、徐豁等重臣們。

  大司馬門東西兩側,各有一排沿宮牆下排開的廊舍,官員們進了宮城可先洗手淨面,飲茶小歇片刻,整理好文書再進謁,劉義符便先回了景陽閣。

  等了沒多久,三長史率百余名諸曹參軍與屬官入見,好在景陽閣內還算寬敞,約一百五十多人落座也不顯擁擠,這還不包括令史、佐史一類低級別官員。

  “諸卿原在京的宅院都還在嗎?大部分是從壽陽隨駕的估計沒有,朕已知會鴻臚寺清掃出客館供食宿,三五日內將家宅安置下來,預計到下月初要恢復朝會。”

  “臣等謝陛下安排妥當,在京無宅院的暫未帶家眷。”吉翰笑著回道。

  劉義符微微一笑道:“這亦不無不可,荊州行在搬遷善後,諸卿以為細務上當如何取舍?”

  “經臣等事先商議,州學與江津造船工坊大體上保留,可調一些工匠到京,少府下織造可移交州府,或另設分署,軍器局則必遷,戰時調隨軍工匠即可。”

  劉義行尋思片刻道:“善!不知鑄錢署鑄造了多少新錢,這次應該帶來了吧,諸將士可都在等發賞,禁軍的重整還沒完成,多方面都要花錢。”

  鑄錢目前仍在少府,吉翰目光轉向申恬,後者聞言稟道:“仿永初通寶已停鑄,建武開元通寶庫存有一百二十萬緡,銀錢有一百五十萬緡,已足夠發賞,朝廷度支府庫應該還有些存錢。”

  劉義符笑了笑,據度支尚書袁渝匯報,戶部主要是稅糧,可用積存有五六十萬石,但支用的地方也多,現錢則只有一百八十萬緡,而根椐毛德祖整理出軍功名錄冊簿,應下發賞錢高達兩百一十萬緡,這是包括兩方面軍的,建康方面州郡兵還沒有,部分禁軍都削減了。

  這個數還是能輕松掏出來,先發舊錢並停鑄,之後投往市面上的就是建武開元銅錢、銀錢了,再以後就是章武錢了,現已是章武元年。

  劉義符接見新到的官員們聽取了主要事務也就遣散,接下來讓官員們熟悉一下建康風物,與舊官們共同執政,他自己也要準備搬回后宮居住,不過其實含章殿之東有顯陽殿,西有仁壽殿,都是皇帝燕居便殿。

  剛出景陽閣步下禦階,遠遠見張維腳步匆匆地從太極殿廣場上過來,似有什麽急事,劉義符便在禦階下等著,待其上前便問:“有何要事嗎?”

  “京口急報!”張維躬身一禮,從袖袋中取出一卷文書躬身遞上。

  劉義符接過來展開一看,是南兗州兵聲曹校尉喬道福所上,此人他都沒過,也沒什麽印象,但文書上所言所讓劉義符驚喜了一下,羊玄保和王曇首、王球等數百人一並被捕,正在來京的路上。

  看來這些下獄的犯官是時候審訊論罪了,最好是盡快處理安定人心,就不知新任廷尉謝述行不行,刑部尚書傅隆是傅亮同宗,但沒什麽太親近的關系,為人比較剛直。

  禦史大夫尹衝年四十余歲,也是個老滑頭,這沒辦法,原來的朝堂官場,不是個圓滑而長袖善舞的人,在禦史大夫這個位子上是待不了一個月的。

  “子先啊!軍情密事若有夜間呈遞不便之時,以後可交韓龜壽轉呈。”

  “好!臣知道了!”張維轉身告退。

  劉義符一路往后宮而行,邊走邊考慮著監審旁聽的官員人選,三法司會審以示公平,但不能全是舊官而沒有自己的人,黃湛精乾老辣,對刑法料熟於心,北伐時為漢中太守,開年東征又在後方統籌兵甲補給,是個得力人選,另一個以兵曹參軍鄭續頂上好了。

  想到黃湛,劉義符又想起索邈,這位在梁州任上多年,是該調位官員去替補他回京了,然後吏部和禮部,給他騰出位子。對了,還有前些時日許諾調陳遠琪來朝為鄭鮮之診治,這事也不能忘了。

  考慮好了,劉義符一身輕松,出北宮門轉到弘訓宮時,還有成隊宦官在搬運行李,高令嫻正在宮內前殿上居中而坐,旁邊劉惠媛懷裡抱著皇子正逗著玩,下首站了兩大群宦官和女官,右邊一群是陳鸚鵡為首等荊州帶來的,左邊都是舊人,這是先認認臉。

  殿門外值守著的兩名小黃門見劉義符過來了,便高喊了一聲“陛下到”,於是殿內一大群人慌不迭地見禮,劉義符揮了揮手,直往殿內上首,自找一張方榻上跪坐, 看向高令嫻道:“人都認齊了?行李似乎還沒搬完啊?”

  “快了,再有片刻就好,只是這些舊官職名都太長,看字面都不知是何職事。”

  荊州已有完善的后宮官製,高令嫻一時還不適應,劉義符也是這幾天才漸漸搞明白,笑著解釋道:“每殿各有監尹,為宦者,掌外事;房帥為女官,掌內事;女史掌近侍長隨,如陳鸚鵡一般職事,不過這些不需要懂,過些時日就改了。”

  “皇兄!阿惠今晚要宿在宮內,明日再去找回自己的公主府,就住前殿行嗎?”劉惠媛眼巴巴問。

  劉義符有些無語,笑道:“你都這麽問了,吾能不答應?不過這不合規距,僅限這一次。明日陪著皇嫂去西六宮見見幾位先帝的嬪妃,教教皇嫂禮節,這宮中現在雖是以皇后為尊,但也不好太薄待,她們算是長輩,又有皇弟在京,禮節上不能含糊。”

  “嗯嗯……阿惠都知道的!”劉惠媛立時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見兩大群宦官宮人都還沒走,劉義符問:“飧食準備好了嗎?平日裡做什麽就繼續操持著,今晚團聚家宴,去將沈貴妃她們幾個也都請來!”

  宦官宮人們這才如夢方醒,一齊行禮告退,只有陳鸚鵡帶著兩名宮婢還在侍立在側,陳裨跟出去察看,有人盯著不至於出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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