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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漢祚》第一百二十章 湘州戰局
  建武開元元年,臘月十二日一大早,劉義符如常早起,轉到行宮中堂的時候,中府五衙十二曹及中軍十四個軍的將領,還有州衙、郡府高層官員將堂上擠了個爆滿,靜等這一年最為隆重的一次朝會開始。

  這裡的隆重不是指禮儀、程式、場面,而是指國事,畢竟這行宮狹仄,無法容納一應的儀仗人員,一切只能從實際出發。

  劉義符頭戴高高的後卷筒狀通天冠,身著緋紅外袍,登堂直上主位落坐,侍衛、內侍分列於屏風前寬榻兩側,右側角處是內史左子逸、記室劉怡、秘書郎劉曠之等踞案而坐,既錄事以備忘,也將一些事先準備妥當的文案轉由內侍提交皇帝,兼做拾遺補闕。

  “恭迎吾皇,眉壽無疆!”

  眾臣一齊起立,兩手抱拳躬腰行拜大禮。若是制度齊全的正常朝會,三公與丞相率百官一起行禮時,皇帝要起立微微欠身,這年頭的皇權還遠遠沒那麽大強大。

  不過現在自是不必了,劉義符永遠都不打算再拜相,蘭台三相?那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只要天下大局一定,劉義符會毫不客氣地將三相再廢了,或轉為榮譽加銜,六人輪流執政事筆對皇權就沒那麽大威脅了,還想要超常的待遇?所以,相權是一直到唐宋才逐漸被成功削弱,後來雖有權臣也只是一時的。

  劉義符只是抬手示意,袍袖一揮道:“眾卿平身!賜坐!”

  “眾臣有事早奏,勿誤吉時!”新晉殿中監韓龜壽出列,若是大朝會時,君臣禮畢還要奏樂,這行宮儀樂隊沒有立足之地,自然也用不上這些華而不實的。

  “臣有事奏!”吉翰起身出列,手拿著兩三卷文書踱步而出,其上一卷打開奏道:“自陛下率中府立都荊州,入冬大戰連場皆捷,諸將士凱旋而歸已久,眾臣也需安家置業,戰功已核計完畢,卻逢年關將至,宜押後十五天賜發薪俸、賞錢,屆時即宣布封印,休沐歡度除夕!”

  劉義符道:“準奏!中書宜擬敕命,頒發各州,通告天下!”

  吉翰接著打開一道奏書,朗朗數千言,總之國朝建制日短,制度律法未修,奏請以重臣修訂律法;而州府行政混亂,請撤州並郡,厘定天下秩序。

  這都是早就在商議準備的事,劉義符自是一概照準,命中書草擬,詔以中府左長史郭叔融、中書長史何承天、寧州刺史徐豁、博士蒯廣徽、寵山民五人為主參修律法,而撤州並郡事關政略,先要重新任命部份州郡的主官,一些文武官員的功勳升賞便提前進行。

  詔以鷹揚將軍、雍州刺史李德元,進正四品上征西將軍、晉三等慎陽伯、拜從三品上荊州牧,主持荊、雍、郢三州撤並事宜。

  詔以雍州刺史楊恭遷荊州刺史,以豐城侯朱景符進正四品下征北將軍、轉荊州都督,仍駐江夏治荊州軍務,並準許主持擴建江夏郡城,許改沙羨為漢陽。

  隨後的議題轉到撤州並郡的細節上來,經中府初步統計,荊、雍、郢三州合並後,並撤除歸並十一郡,從此三州就是豫州都督府、荊州、湘州了。

  軍鎮都督府與州都督府稍有不同,行政權與刑法、監察、上計權一樣被剝離,統歸刺史府,不設州牧,只是主官品級要低一些,為正四品上。

  行政只要撤除合並一些郡,重新任命州牧府屬即官可慢慢調整過來,比如原州刺史屬官,如州司馬要撤消補調到州都督府,三屬官改為左、右長史分掌其事,其下六曹隻保有賊曹改刑曹,增設法曹、獄曹,其余削給州牧府了。

  漢末曾一度改刺史為州牧,但其實是一樣的,現在這一改就大不一樣,等於將州衙權力一分為三,而不是以一個六百石刺史監督眾多的二千石郡守。

  不過撤並改製後的郡,轄區會擴大許多,初定為七到九縣一郡,不過最終還是要按地理和人口分布,除邊地可設五、六縣一郡,其余一律要並入鄰郡,郡守隻相當於千石,為從四品上,又複設郡尉直隸於州都督府,郡監直隸於州刺史府。郡守之下雖複設郡丞、主簿,但從此只能管行政,無法插手刑法、上計與軍務,權力大大的縮水。

  而縣一級,不論大、小縣,統一置丞一人、主簿一人,縣尉一人,副尉一人,縣尉主管緝盜刑訊,兼掌縣內兵籍,但不直接帶兵訓練,也不直隸於郡尉。

  。。。。。。。。。。。。。。

  湘州東南部,位於東南面的耒水與湘水形成三叉口處,便是湘東郡治(衡陽市)酃縣所在,此處是湘州中部的樞紐所在,北上可經湘江直達長沙,南下則可進窺嶺南五嶺關隘,戰略位置相當重要。

  湘州刺史張劭兩次調水師船隊北上江夏助戰,調出的兵力多而回來的少,以致湘州兵力有點空虛,在劉道球南下之時,張劭雖在備戰,但準備是明顯不足。

  劉道球麾下有兩幢蠻兵,另五千湘州兵本是趙伯符攻打荊州,帶回時一路熟悉自是不願再歸還,而張劭與司馬周誼也沒有索要。

  十月下旬,劉道球自長沙乘船再南下時,州南六郡還太平無事,但他還沒到營陽郡治營浦時,臨賀郡已被蕭摹之率一萬二千兵攻取,勿忙退回營陽募兵,但很快西南面的始安郡又被周籍之率俚僚兵三萬,並帶有二十頭交州象助戰攻破,隻得率領營陽軍民撤往零陵郡布防。

  零陵郡治泉陵只是一座劣土小城,位於湘水支流的深水東岸彎道處,牆高不過兩丈余,駐兵不過一千人,本難以久守,但始安郡到零陵有五百多裡,臨賀郡到零陵更有七百多裡,敵軍要想趕到,沒有成規模的船隊運載輜重,至少要六天。

  而泉陵西部越城嶺下洮陽縣北散居著許多山蠻、洮水蠻,擅於捕蛇,且凶頑好戰,劉道球因此動了心思,從營陽北撤時順路到洮陽,募集了兩千洮水蠻兵,與帶來的兩幢巫山蠻、一千營陽郡兵編為八幢四千兵,以九千兵守零陵。

  只是僅僅才過七天,周籍之竟然先率三萬俚僚兵抵達泉陵之西的深水西岸,好在東路蕭摹之沒到,而周籍之所部雖有象兵,卻一時也過不了深水,隻好在城南十余裡搭建浮橋。

  因周籍之麾下以俚僚兵為主力,雖勇猛好戰但紀律非常松散, 且不擅長修路搭橋,而劉道球又先一步派兵在城郊收繳了大、小船隻,並每天派部將蒲葦子率領蠻兵襲擾,令周籍之部無法渡河。

  拖住周籍之的同時,劉道球派另一名將領潘琳之率兩千湘州兵往東北的湘東郡酃縣募兵備戰,直到七八天之後,蕭摹之率部從深水東岸北上逼近泉陵,劉道球為防被切斷退路,勉強守了半個多月,焚毀船隻退歸湘東。

  至此來回一個多月,已到冬月底了,而劉道球作為六郡太守,其實已經貽誤戰機,盡失湘州南部險要關隘。而湘東郡不但是長沙的最後一道屏障,同時也是勾通東南部桂陽郡(郴州)、始興郡(韶關)的重要關卡。

  湘東郡治酃縣三面環水,南部臨陸地的一面也有護城河相通湘、耒兩水,而與湘水一江之隔還有臨烝城也位於酃城西北江河叉口處,這使得湘東河道要地多了一道保障,而駐守臨烝城的正是州司馬周誼所率五千兵。

  隨後邵陵太守熊伯雅率五千兵來援,屯駐臨烝之西的承水南岸重安縣;衡陽太守歐陽秉機也率三千兵南援,駐營在酃水之北的耒水北岸,拱衛著耒水與湘水的江口。

  因湘水在酃城之北三十裡有一處“U”字形彎道,易被敵軍繞城而過扼控湘水下遊,是以此處與臨烝城互為犄角,是必守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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