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鋪子,李雲澤才開了口:“那王秀才,已然是叫妖氣給纏上,而且,時日不短了,恐怕性命之憂已在眼前。”
“啊?”薑念下意識地瞄了一眼玉茗的本身。
她心裡有些忐忑,一是怕自己常常同玉茗一起玩,也會被妖氣纏上,雖然薑念相信玉茗絕不會害自己。
二是怕李雲澤看出了自己這鋪子裡有妖,萬一玉茗被他捉走了,那不就是自己害了玉茗嗎。
“其實,若只是正常的來往倒也無妨,可昨晚的事你也瞧見了,這二人已然勝似夫妻。而且,我覺得王秀才的書,恐怕有異。”
“是不是看過之後會特別入迷?”薑念趕緊問。
李雲澤沉聲道:“不僅僅是入迷,這書會讓人性情改變,若是平日裡,書中主角的有些行為做法是你不認同的,但看過之後,你也隻覺得是理所應當,甚至覺得自己也應當像書中主角那樣處事。”
薑念奇道:“可我看過之後,並未覺得自己有什麽變化啊。”
“這變化,並不是人人都很明顯,乃是因人而異的。你呢,的確變化不大,但並不是沒有變化。並且,你很快就恢復了理智。”
“你早疑心這個問題了對嗎?所以剛剛在四寶,你出言試探,之後就裝作有了變化,一反常態與我調侃說話?”
“沒想到你看著迷糊,腦袋還挺靈光的。”李雲澤彈了一下薑念的腦門,“你這個樣子,與我師門中的小師妹倒很是相像。”
薑念聽到李雲澤拿自己同別人比較,心中有些不快,卻也只能略過。
她低下頭想了想又問:“昨晚你說改稱呼的事,是發現了問題提前與我通氣,還是在試探我是否恢復了理智?”
“都是。”
薑念覺得自己的心,又沉了沉。
把心裡的異樣拋開,薑念換了一個話題:“那王秀才那裡,該怎麽辦?他現在有了性命之憂,若是我們並不知曉也就算了,現下裡既然知道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妖精給害了吧?”
李雲澤訝異道:“你有辦法?”
“我沒有啊,我是問問你啊。”薑念被他這麽一問,臉上有點掛不住,自己並沒有本事做什麽,要不是李雲澤,昨晚連院牆都進不去。
薑念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努力一把:“他幫助了那麽多人,他是個好人。”
“可如果,他是自願的呢?”李雲澤看著薑念的眼睛。
“他,他怎會自願叫妖精害了他的性命去?莫非他不想活了麽?可昨日裡,昨日裡你也聽見的,他還有那麽多的計劃和想法,他還很努力的想要為別人做更多的事啊!”薑念覺得李雲澤的話不可信,可又不知道要怎麽去反駁。
這個李雲澤,為什麽總是讓自己感覺到無法反駁呢。
薑念本就心情不快,此時又著急,一時間眼圈就紅了。
“你別哭啊。”李雲澤看見薑念這個樣子,也隻得先安慰她,“我並未說他一定是自願的,只是這件事……我也想不通。不然,晚上再去王家看看吧。”
李雲澤走的有些急:“我先走了,晚飯之後我來接你。”
等他走了玉茗才出來,又將事情問了一回,薑念似乎有些被李雲澤嚇著了,她說什麽也沒法相信王秀才是自願的。
玉茗可比李雲澤遲鈍多了,直接就和薑念說:“若那妖能幫他實現心願,代價是付出一些他覺得不甚珍貴的東西,他不拒絕也並不奇怪啊。只是有些人嘗到了不勞而獲的甜頭,
便貪心不足,一次比一次所求要多,那妖也只能一次比一次要的回報多了。” 薑念怔怔的說:“可有誰會不要命啊?”
玉茗並沒有回答她。
到了晚飯後,李雲澤如約來了,見過薑繁之後就帶了薑念去王家院子。
還是昨天的路線,兩人又迂回著到了那個牆根下蹲好。不一會,王秀才和然兒姑娘就都就位了。
還是等了一會,薑念才被李雲澤提溜著後領子進了那個大櫃子,毫無意外的,又看見兩人又抱在一起。
李雲澤忽然在她兩個眼皮上摸了一下,感受到一股涼意又瞬間消失。
等薑念再向外看的時候,就看見那王秀才,臉上黑氣從額頭向下壓,此時已經到了人中的位置。
薑念心中一緊,不用李雲澤介紹,也知道那黑氣若是遍布全臉,王秀才便要一命嗚呼了。
她驚懼得看了李雲澤一眼,不知道這是什麽仙法,竟然能讓自己看見這些。
此時薑念雙手攥緊,扣在胸口,咬著牙關,心裡很是難過,卻也只能把所有的情緒都忍下來。
這些動作一一落在李雲澤眼裡,此時他垂下了眼瞼。
薑念卻沒有看到李雲澤的神情。
外面的然兒姑娘,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如果是她助王秀才實現願望,那必定是法力高深的妖。
再看自己連個法術都沒有,絕不是對手。
如果不是然兒姑娘,那會是誰?
正想著,薑念覺得的腦袋被李雲澤摸了摸,她忽然覺得安心了一點。
自己並不是一個人,至少,現在,身邊有個李雲澤。
可是,再看向王秀才的時候,他的黑氣還在向下壓,已經壓到了口唇的位置。
這麽快,那豈不是再過一會就要布滿整張臉了嗎?
薑念趕緊抓住了李雲澤的衣袖,想求他救一救王秀才。
薑念有些想不通,道長不是捉妖的麽,為什麽這妖就在眼前,李雲澤卻無動於衷。
李雲澤隻衝薑念搖頭,好似在說自己沒有辦法。
忽然,外面出了聲音。
是然兒姑娘在哭, 邊哭邊喊:“瀟郎,你怎麽了?怎麽會沒有用呢!”
薑念急忙向外看去,王秀才已經靠坐在了椅子上不省人事,那黑氣,此時正從他的口唇進入肚腹中去。
然兒撲倒在他身前,正哭的傷心。
薑念急得趕緊衝了出去,李雲澤急得要抓她,卻沒抓住。
這時然兒回頭看向了薑念,大驚之下怒道:“你是誰!怎麽在這裡?”
薑念此時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明知道那是個妖,而且還有極有可能是個害人的妖,卻敢挺著胸脯同她說話。
“你莫要再害他了,他臉上黑氣都已經快壓到下巴了,他就快要死了!”薑念瞪著然兒。
然兒被薑念說的楞了一下:“什麽黑氣?你在說什麽?”
薑念也楞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和然兒解釋,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一眼剛剛藏身的櫃子。
李雲澤這時才從櫃子裡出來,手中還拿了把扇子,“你還是趕緊離開他的身邊吧,若你再繼續下去,他真的就快要死了。”
薑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剛才沒見他拿扇子啊,他從哪裡拿出來的?先前怎麽不記得?
不過此時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然兒姑娘看到李雲澤,立刻警惕了起來:“你就是最近到城中來的那個道士?哼,果然還是被你給找上門來了。”
薑念趕緊道:“然兒姑娘,我們是王秀才的朋友,都是這金安街左近的鄰居,我們沒有惡意的。但是王秀才如今成了這個樣子,我們是一定要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