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嘴唇顫抖，慢慢把隊長拉格納放在旁邊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到了齊格飛的身邊。

“為什麽……”

齊格飛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然後變成苦笑。

他看著身邊的琪亞娜說道:“這孩子還小，還沒有徹底認識這個世界，但她已經在盡力保護身邊的人了。”

“你剛才沒有看到嗎，如果不是她的話，我應該已經死了。”

姬子不解吼道:“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話，你根本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我的隊友們也不會死去！”

齊格飛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湛藍色的天空說:“第二律者曾經殺害了我的妻子，我的女兒被天命的大主教關在了浮空島，這個孩子和我的親生女兒一模一樣。”

“你這是在找替代品嗎?”一般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向這個方向去想。

找一個和女兒一模一樣的女孩來當做自己的女兒，這是懦弱，懦夫，人渣的想法！

“呵。”

齊格飛的腦袋在地上蹭了蹭，看的出來他想搖頭，但現在沒什麽力氣。

“我把這個孩子也當做了親生女兒，我自己的女兒被關押在浮空島沒能拯救出來是我自己的無能。”

“當時時間緊迫，後有追兵緊跟，是我的女兒為了這個孩子能夠救出來……所以……”

當時的情況非常複雜，為了吸引天命的注意力，琪亞娜獨自走開，這樣才讓受傷的齊格飛和K423一起離開。

“我身邊的這個孩子是獨立的新生命，她擁有對這個世界的好奇，抱有對這個世界的熱愛，敢用自己嬌小的身軀擋住我面前的。”

“知道我每天和崩壞獸作戰之後，提出了要和爸爸一起保護鎮子上的人，不然就會偷偷跟在我的身後。”

“她的願望是維護這個世界的和平，讓這個世界變成自己想象的那樣，她不想再看到有人像她一樣，小小的年紀失去了自己的媽媽。”

“她想讓全天下的小朋友都能幸福的被爸爸媽媽保護，所以她也異常辛苦的和我學習戰鬥技巧。”

“可是……”姬子的聲音哽咽，“可是也不能否定她的體內還住著一個惡魔！”

“我相信這孩子，我相信她可以壓製住第二律者。”

“你如果真的想動手的話，我也不會反抗了，順便把我也了解了。”

“動手之前，我想請你考慮一個問題。”

“什麽?”

“你吧琪亞娜殺了之後，能夠確保奧托不會製造出來第二個?”

“……”

姬子不了解奧托，一直覺得奧托是為了世界和平奮鬥的人。

他的天命保護了許多國家不受到崩壞的侵擾，讓許多無家可歸的人有了新的家園。

“把這個純真的孩子扼殺，又有一個新生的生命陷入絕望，到時候可沒有第二個齊格飛，第二個琪亞娜幫助她從天命的浮空島逃出，一輩子都生活在實驗室中。”

“如果這是你想看到的話，那就動手吧。”

姬子沉默了。

她成為女武神的目標是找出父親離奇失蹤的原因，她想找到自己的父親。

這件事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所以姬子才毅然決然的放棄了自己擅長的事情，投身進入了女武神的隊伍。

進入女武神隊伍幾年的時間，她看到了這個世界太多的負面場景。

孩子們流離失所，大人們拖著殘疾的身體為孩子在廢墟地下翻找食物，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崩壞。

拯救生命，與崩壞戰鬥時女武神的使命。

K423與西琳是兩個意識，需要保護的是K423需要消滅的是西琳。

但當K423和西琳是一體的時候，

姬子也無法立刻做出判斷。“……”

姬子流著眼淚跪坐在了地上，她不知道該如何判斷。

有一個非常經典的問題，列車軌道的問題。

到底是放棄一個人救下五個人，還是看著五個人去死留下那一個人。

姬子不能為了單純的報仇，而去殺害天真無邪，祈求自己的父親殺死自己的琪亞娜。

但也不能看著自己戰友的生命就這麽白白丟掉。

整整半個小時之後，姬子默默起身，把戰友們的身體拜訪成了一排。

附近的小鎮也已經被崩壞摧毀，這裡距離天命最近的據點都需要三天的額時間。

姬子的心都亂了，亦師亦友的拉格納死了，她的心底一片灰暗。

姬子拖著重傷的身體離開了，她不知道該去如何選擇。

殺死第二律者是對的，殺死K423是錯的，姬子消極的把問題留給了齊格飛。

既然齊格飛說那個女孩能夠控制住身體的律者，那就隨他去吧。

姬子的思想逃避到了一個小空間，一直告訴自己，成為女武神是為了尋找父親，而不是這個世界。

姬子離開後，齊格飛坐了起來，看著姬子離開的方向嘀咕道:“居然沒有動手，只能我自己來了嗎?”

齊格飛的右手已經完全變成了崩壞獸的肢體，手臂中的力量反衝著身體提屬於人類的DNA。

在第二次崩壞的時候，這股力量就差點讓她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在又要來了。

為了不讓自己的身體徹底轉變成崩壞獸，齊格飛咬牙左手持劍，一劍斬斷了自己的右臂。

“啊！”

失去一條胳膊的痛苦，而且還是自己親手斬斷，疼痛幾何只有齊格飛自己心裡清楚。

一條胳膊不好包扎，齊格飛勉強弄好之後，單手抱著琪亞娜向鎮子裡走去，房間裡有消炎的藥物需要帶上。

這個鎮子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只能再換一處地方，等到琪亞娜的情況穩定之後，再送她去城市裡讀書吧。

再次醒來的琪亞娜已經重新到了一處山地，她們住的地方是護林員留下的房子。

“爸爸，我暈倒前發生了什麽?”

齊格飛一愣，但很快笑了起來，問道:“你不記得啦?”

琪亞娜搖搖頭，“不記得了，我隻記得你出去和崩壞獸戰鬥去了，你的右手呢，是不是藏著什麽禮物?”

齊格飛非但沒有傷感，反而晃動了一下空蕩蕩的袖口，沉重的說:“爸爸和崩壞獸戰鬥，那個崩壞獸太厲害了，奪走了爸爸的一條胳膊。”

“好在你老爸我英明神武，勇武不凡，乾掉了害人的崩壞獸。”

琪亞娜站起來抱住齊格飛哭了起來，小聲說道:“沒有了胳膊，一定很疼吧。”

齊格飛摸著琪亞娜的後腦杓說:“只要琪亞娜快快長大，懂事聽話，爸爸就不會疼的。”

……

另一邊的姬子在雪地裡走了三天，三天還沒有找到天命的營地，她迷路了。

西伯利亞刮起了暴風下起了大雪，姬子身上的所有儀器都被第二律者震壞了。

看著無邊無際的雪原，姬子強行拖著受傷的身體向前，她心中有一個信念，她要活下去。

而且，她向看看齊格飛說的那個女孩，究竟能不能壓製住體內的第二律者。

如果不能的話……她要為三天前自己做下的選擇了斷。

姬子再一次見到琪亞娜的時候，已經是七年之後了。

這七年的時間裡，沒有任何一次聽到關於空之律者的信息，也看到了活潑開朗的琪亞娜。

再次見面的時候，琪亞娜沒有認出姬子，還嚷嚷著要姬子放她離開，要去見另一個律者，芽衣。

……

“後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琪亞娜進入了聖芙蕾雅，不好好學習，逃課，挨打遊戲，不聽話。”

姬子給韓江講述的，是她自己看到的。

當初從西伯利亞回去之後，姬子開始著手調查天命，知道了德麗莎的所作所為，自然而然的去了聖芙蕾雅做事。

“這麽多年了，琪亞娜都能用自己的意志壓製住第二律者，所以這一次也要相信她。”

韓江呆呆的看著姬子，難以置信的說:“原來，這些……你很早就知道了啊。”

姬子在韓江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我怎麽就不知道了?你是不是把我當做胸大無腦的人了?”

韓江咽了口唾沫趕快搖頭，“不敢不敢，我怎麽敢。”

姬子在韓江心裡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以前是因為另一條時間線上，姬子舍身拯救琪亞娜，現在的崇敬比以前更多。

因為姬子看到了西琳殺害自己的戰友、隊長，但還是願意接納琪亞娜，把琪亞娜當做自己的孩子。

另一條時間線的姬子在琪亞娜被天命抓走後，還是願意舍命去救下那個當初天真善良的K423。

她並沒有因為空之律者和琪亞娜是一個身體就去討厭琪亞娜，這是大多數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姬子分的很清楚，空之律者是空之律者，琪亞娜還是琪亞娜。

西琳變成空之律者的原因姬子也從德麗莎那裡得知了，她不能讓琪亞娜變成第二個西琳。

她活在崩壞四溢，律者觸摸的年代是她的悲哀，但她不能讓自己的後背再生活在這樣的年代，姬子要盡力把自己身邊變好，再去改變這個世界。

“哦，對了其實還有個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韓江眨了眨眼，這和拗口的話是什麽意思。

“你和幽蘭戴爾很熟是不?”

韓江點頭，“只能說一般般。”

姬子哈哈笑道:“當年我還從孤兒院去招幽蘭戴爾來聖芙蕾雅來著，但是她拒絕了。”

“為什麽?”

“因為聖芙蕾雅的管理太寬松了，她覺得待在這裡就是浪費時間，所以我們痛失了一位優秀的女武神。”

韓江聳聳肩，“但我們明明得到了更多優秀的女武神吧，多她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韓江說的是琪亞娜、芽衣，布洛妮婭她們，姬子也聽明白了。

“看來你小子的想法也挺透徹的，今天晚上陪我喝點吧，琪亞娜那邊不用擔心，相信他就好。”

……

琪亞娜的狀況很糟，這是愛茵斯坦和特斯拉的判斷。

甚至連琪亞娜自身都覺得很早，體內的崩壞能控制不住，核心愈發的躁動，西琳有好幾次想強行接管身體。

其實不但琪亞娜好奇，西琳自己也好奇為什麽會這樣。

造成這種局面的人不是西琳自己，而是外界的變化，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變化，西琳不清楚。

“博士，你們要不要在我的心臟周圍安裝一個炸彈，和芽衣之前的那種一樣的炸彈。”

特斯拉立馬瞪了琪亞娜一眼，指著琪亞娜的腦門說道:“你不要命了啊！”

“你現在的情況和之前的芽衣不同，感應到一定量崩壞能就爆炸的炸彈，恐怕連這個房間都拿不進來就會爆炸！”

琪亞娜張口結舌，“這……這這這……這也太嚴重了。”

愛因斯坦說:“好在你主動吸收過定量的崩壞能，對崩壞能的控制程度遠超我們的想象，要不然，失控……”

琪亞娜得意的說道:“那是韓江的主意，怎麽樣，他聰明吧?”就好像是自己想出來的一樣。

特斯拉哼了一聲沒說什麽，說的好像她們不知道一樣，找到機會就顯擺，真是受夠了。

休息室中，姬子按著韓江的腦袋灌酒。

反正韓江也到了能喝酒的年紀，灌一點沒什麽壞處。

韓江那是敢怒不敢言，姬子倒一杯他喝一杯，好在酒量不錯。

半個小手後玩累了的姬子躺在沙發上就睡了，芽衣看了一眼準備搬到房間內，姬子揮揮手說她只是躺一會兒。

從來都隻喝苦瓜汁的德麗莎，今天也攥著一小杯雞尾酒。

大家都在擔心琪亞娜，不同的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的態度而已。

“滴滴滴！”

德麗莎的通訊器響了起來，是觀星打過來的。

這裡沒有外人，德麗莎就接通，順便將畫面投影在了桌子上方。

“觀星先生，怎麽了?”

觀星扇了下羽扇說道:“近日抗崩壞藥劑產能有點不足，西山區礦脈的原材料運輸通道出現了崩壞獸，我需要調動第26小隊女武神出擊。”

德麗莎點頭， 說:“好，我馬上給你權限，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調動一小隊女武神觀星根本不用通報，“我想讓三個超級都市的防區換防，這件事再德麗莎大人走之前就已經安排了，現在需要最後一道命令。”

“我差點忙忘了，我馬上就安排人手。”

“還有一些事情，還請德麗莎大人……”

韓江看著兩人聊天，隱隱約約想到了什麽，可又抓不到。

那種感覺就和他現在的身體狀態一樣，暈暈乎乎又無比清醒，腦子裡的想法轉的飛快，可又抓不到重點。

比如說觀星和德麗莎一模一樣，但兩人的氣質不同，觀星嚴肅中帶著可愛，德麗莎也初具威嚴。

還有符華今天穿的真少女，不知道為什麽他看符華越來越漂亮了，也莫名的對符華產生好感，一定是識之律者搗亂了。

明明說了觀星可以隨意調動十個隊伍以上的女武神，她為什麽還要調動。

剛開始還說，還說什麽抗崩壞藥劑……

“對！”韓江突然拍了自己一巴掌，對眾人說道:“抗崩壞藥劑，是抗崩壞藥劑！”

“為什麽不給琪亞娜注射抗崩壞藥劑，她體內有卡斯蘭娜家族的基因，我們自動就把抗崩壞藥劑的事情給忽略了，但我們並沒有嘗試過這個選項！”

姬子迷迷糊糊說:“琪亞娜體內的崩壞能太多，哪怕是最新型號的抗崩壞藥劑都起不到作用了。”

韓江又拍了一下手掌，“弑神之槍！”

符華正色道:“韓江，我們要信任琪亞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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