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薇仿佛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抬起手捂住雙唇,一副慌張的模樣,“衛公子莫非不知道?”
此時此刻,衛玄麒的心中已有萬千思緒。
這夏三小姐的意思莫不是太子已經向鎮國府伸出援手,打算拉攏他們的勢力幫冷玉寒解圍?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尋到機會,將辰國的鎮國府逼到如斯境地,倘若慕元真的有此動作,那自己定要想個辦法才行。
“太子殿下心慈仁厚,不知他打算如何幫助冷大少爺?”
“淺薇也只是從鎮國府的小郡主口中偶然得知,眼下正是關鍵時刻,他們又怎會讓我知曉。”只見夏淺薇的面上露出了一絲憤慨之色,“冷玉寒眼高於頂,從前便對我百般刁難,近日若非看在我為鎮國將軍治病的份上,也不會在人前對我好言善語。”
聽及此處,衛玄麒心中那一絲疑慮才漸漸消散。
他正覺得奇怪,從前冷大少爺與這位夏三小姐可謂是水火不容,可近日他們卻時常出雙入對,但方才,夏淺薇分明表現出一副對冷玉寒極其不滿的樣子,原來竟是這等緣由。
“夏三小姐還懂醫?”衛玄麒眸光一閃,夏淺薇當然注意到對方語氣中的那一份試探與猜疑。
“不過就是些熱感傷寒的小病小症,多看幾本醫術不就懂了。”
她這話的意思是鎮國將軍染上的只是傷風熱感,如此敷衍的語氣和那慌張的神色,讓衛玄麒忽然想到了什麽。
這位夏三小姐從前的風評便是極差,她該不會為了討好鎮國府,所以胡編亂造了她懂醫的謊言,還騙得鎮國府的眾人信了她?
呵,這女子未免膽子太大了些!
衛玄麒比誰都清楚鎮國將軍為何會身子不適,可鎮國府上下皆對此守口如瓶,對於夏淺薇的話,他必須保留七分的謹慎,待調查清楚之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時辰不早,淺薇不可離府太久,就先行告辭了。”
夏淺薇知道今日這一場謊言的博弈點到即可,衛玄麒這人小心得很,說得太多反而會引他懷疑。
“夏三小姐且慢!”
只見這男子轉過身去,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個早已備好的錦盒,裡面躺著一支別致至極的玉蘭簪子。
他的面上帶著溫柔無比的笑意,竟抬起手去親自幫夏淺薇戴上,四周瞬間彌漫開一股曖昧芬芳的氛圍。
“玉簪配美人,還望夏三小姐不要嫌棄。”
他低下頭來看著眼前這張絕美的小臉,而方才的那一瞬間,夏淺薇幾乎要出於本能的把這得寸進尺的男子推開,好不容易才壓下了這份衝動。
她忍受著對方身上令人厭惡的熟悉氣息,感受著他那虛假期盼的目光,心中掙扎了片刻才緩緩抬起眼,裝作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多謝衛公子……”
衛玄麒看著她這一副溫婉如水嫵媚動人的神態,說不驚豔那是假的,然而心中卻也有了幾分淡淡的失望。
此刻眼前的女子全然沒有了那個人的影子,很難想象之前在馬背上凌厲颯爽的身姿搖身一變竟成了此等見異思遷的模樣。
他忽然明白,夏淺薇先前對他的敵視原來真的只是因為心情不好,而在自己送了她那麽多昂貴的珠寶之後,她的態度便截然不同。
這種女子,仗著自己的美貌玩轉於權貴之間,稍稍一示好便原形畢露,真是可笑,他當初怎會覺得她與那個人似有相似?
衛玄麒紳士無比的將夏淺薇送了出去,還命人備了一輛低調的馬車,那語氣親密的模樣恍若一對璧人。
當那男子的身影阻隔在簾子之外,此時夏淺薇原本淺笑嬌媚的表情瞬間變得冰寒一片,她眼中湧動著冷光坐在車內,幽幽的取下了那支發簪緊緊地揣在了掌心之中,尖銳的簪子扎破了她的肌膚都全然未知。
她今日之所以會答應衛玄麒的邀約,就是為了設下陷阱讓他跳進來!
他之所以假意依附慕元,就是為了在辰國太子的身邊埋下自己的暗樁,從內部掌控慕元背後的勢力,待時機成熟之時便可讓對方的一切瞬間土崩瓦解再無翻身之力!
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允許慕元與鎮國府聯手的。
正巧,那幽王慕瓏淵也想要鎮國府的權勢,只要衛玄麒一有動作,便極易引起慕瓏淵的注意,以那名男子的性格定會讓衛玄麒吃個大虧!
再者,她今日的一番話已經成功讓衛玄麒懷疑自己是否已經不被太子慕元所信任,他一定會有所動作,人在情急之下往往容易露出馬腳,倘若慕元還是看不出衛玄麒的真實面目,到時候她可以再加一把火,總能撕毀那名男子狡猾的面具!
夏淺薇緩緩抬起手撩開簾子望向那漸漸遠去的別心小築,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已經習慣了把女子當成墊腳之石,只怕遠在雲國的夏柔純並不知道他在辰國之內建了這麽一個地方。
金屋藏嬌……夏淺薇的腦海中居然浮現出這麽一個可笑的念頭,只是藏的不是她,而是那個死去的夏淺薇,而如今還想讓她重蹈覆轍?
那麽接下來衛玄麒會怎麽做呢?可莫要辜負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
此時此刻,辰國皇宮,鳳儀殿內。
“兒臣,給母后請安。”
那身穿淡紫色華服的尊貴男子恭敬的朝著皇后行了一禮,卻不想嘩啦一聲,一疊文書竟是被摔在了他的腳邊。
“太子,你為何要這麽做?!”
皇后突然冷喝一聲,那震怒的模樣讓慕元立刻意識到,母后方才去了父皇的禦書房,定是發生了什麽。
“兒臣不明母后話中的意思。”
“不明白?為何要暗示莊妃對冷玉寒下手,你可知,這些年為母后辦事的鹽運使,已經被你父皇革職查辦了!”
皇后的聲音尖銳的回蕩在整個大殿之內,慕元驚訝的抬起頭,然而那眼中的流光只是一閃而逝。
“這次又想找什麽借口欺瞞母后?莫要以為讓冷玉寒下了牢,便可以還那夏三小姐一個自由之身,告訴你,母后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對她有半分的心思!”
此時慕元緩緩站直了身子,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和煦溫暖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莫非,是歐陽勝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