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安東尼騎士的大聲咆哮,901師負責殿後的最後一個連隊也趕緊催動戰馬向著河對岸衝去。
小河西北方向的原野上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一條細細的黑線,這條黑線越來越寬,最終蔓延城一片黑色的海洋。
迎風招展的夜梟軍團軍旗下,震懾心魄的馬蹄轟鳴聲中,這股黑色洪流潮水一般地向著荊棘軍團901師洶湧而來,所過之處,大地全部被其淹沒。
“快點!快點!跑起來!”901師負責殿後的連隊隊長安德烈大聲吼道。
眼看敵人即將到來,自己的連隊卻還沒有完全渡過小河,安德烈急得滿頭大汗。
噗通一聲,只見一個一名士兵的戰馬一個趔趄,似乎踩進了深坑之中,安德烈連忙跑過去幫助他將戰馬拉住。
此時的河床早就被前面的戰士們給糟蹋地不行了,一個不小心就會連人帶馬陷進淤泥中。
“謝謝連長!”布魯悶聲說道,腦門上也出了一圈冷汗。
“少廢話,快走!”安德烈瞥了布魯一眼,沒好氣地回道。
對於布魯,安德烈是有很深的印象的,畢竟901師當中的巨魔士兵並不多,而他的連隊中就這麽一個。
布魯原本是雷林·薩哈王子手下的士兵,後來在瓦爾德嶺戰役中被俘虜。
其實真要說起來,布魯還是挺幸運的,因為瓦爾德嶺之後的戰役中被俘虜的巨魔戰士基本都在梅達烏城中被毒死了,而布魯則只是被押送到依科行省修了大半年的鐵路。
等到鐵路修完後,戴維給了這些巨魔俘虜兩個選擇,一是放他們回特羅姆王國,二呢則是允許他們加入荊棘軍團,為索羅家族效力。
布魯沒有什麽猶豫便選擇了第二條路,因為自小從軍的布魯除了當兵打仗,其它什麽也不會,而且特羅姆王國現在的局勢更加混亂,還不如跟著荊棘軍團,似乎戴維到目前為止還沒打過敗仗呢。
當過兵的都明白,跟著一個能打勝仗的將軍是有多麽幸運。
作為巨魔,布魯的身體素質當然是非常優秀的,所以一開始戴維是準備將他分配給海軍陸戰隊第二團,但是布魯有個非常致命的缺點。
從小便在特羅姆王國西部地區長大的他根本不會游泳!
如果時間充裕,戴維肯定會給布魯時間,讓他好好學學游泳,但是在戴維的計劃中,海軍陸戰隊馬上就要投入戰場了,哪有時間讓布魯慢慢熟悉水性?
所以只能將布魯又給調到了901師。
布魯對此卻很開心,在他看來,在馬背上馳騁的感覺,要比在水裡泡著的感覺強多了。
安德烈對於這位憨頭憨腦的巨魔下屬也挺喜歡的,雖然他腦子似乎不太靈光,但身體強壯,敢打敢衝,對於上級的命令也都能不扯不扣地執行。
如果他不是巨魔而是個人類,那就真是安德烈眼中的完美士兵了……
布魯終於悶頭衝上了河對岸,此時兩軍已經開始交戰了。
因為距離太遠,安德烈也看不清具體的情況,只聽到接連不斷的槍聲。
他回頭看了看,見所有的戰士都已經完成渡河了,這才松了口氣。
一旁的布魯明顯有些激動,只見他的臉色微微泛紅,眼睛急切地盯著槍聲傳來的方向。自從901師進入奧比行省之後,就一直沒有遇上叛軍的大規模部隊,所以布魯現在已經有些急不可待了。
軍功章來了!
這是布魯的第一個念頭。
安德烈看到了布魯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語氣低沉地告誡道:“冷靜,不要衝動!”
布魯點點頭,表示明白。
安德烈見狀,便不再管他,衝著自己的連隊大聲吼叫道:“十秒鍾時間,檢查裝備!”
布魯連忙摸向自己的腰間,見自己鍾愛的駁殼槍還在,頓時松了口氣,現在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新式武器,不再像剛加入荊棘軍團時那樣,總還不自覺地摸向大刀。
這時,安德烈粗豪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兔崽子們,看到那些黑衣服的家夥了嗎?給我往前衝,將他們的頭顱全都砍下來!讓他們知道,塔倫半島上只能存在一支騎兵,那就是我們荊棘軍團901師!你們誰要是敢後退一步,就給我自己去軍法官那裡報到……”
布魯隻覺一股熱血上湧,後面的話便再也聽不清了。他立即催動戰馬,緊跟著安德烈就往前衝去。
戰場上早已響徹嗒嗒嗒的槍聲和轟隆隆的手榴彈爆炸聲,布魯被這種聲音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但他忽然醒悟過來,自己現在也是荊棘軍團的一員了,這些可怕的槍炮不會再對著自己了。
布魯跟著安德烈的身影衝到了叛軍騎兵的尾部,安德烈當即下令發起攻擊。
荊棘軍團的戰士們當即高舉起駁殼槍,向著敵人開始射擊。
叛軍騎兵的主要武器還是弓箭和馬刀,這樣的武器根本無法與荊棘軍團抗衡,很快便如大風掠過的樹葉一般,一片片地倒下, 隻留下無數失去了主人的戰馬在戰場上發出哀嚎。
當布魯衝入戰場時,發現面前的敵人早就已經全部變成了地上的屍體了,他頓時大失所望,戰馬的速度也不由得降低了下來。
軍功章沒有了。
布魯的神情有些恍惚,沒怎麽注意到前方一個趴在血泊中的叛軍士兵似乎微微動彈了一下。
當布魯騎馬經過那個叛軍士兵身邊時,叛軍士兵突然一個翻身,舉起彎刀直接捅入了戰馬的下腹部。
布魯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便聽到一聲淒厲的嘶鳴,然後胯下的戰馬便不受控制得往前跪去。他趕緊松開韁繩和馬鐙,順著慣性跳了起來,這才沒有被倒地的戰馬纏住,而是撲倒在血泊中。
身手敏捷地在地上打了個滾,布魯急忙支起身體,掏出腰間的駁殼槍,回頭一看,卻見連長安德烈從一旁閃過,一槍打死了那個叛軍士兵。
布魯摸了一把臉上的血漬,顧不上去看連長的臉色,趕緊撲到自己的戰馬旁邊,卻見戰馬的肚子上被割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腸子流了一地,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騎兵沒了馬,還怎麽戰鬥?
布魯心中一陣冰涼,有些想哭。
“拿起你的裝備,戰鬥還沒有結束!”安德烈面無表情地說道。
布魯隻好麻利地將馬鞍卸了下來,將上面的裝備往自己身上掛,好在他強壯得仿佛一頭熊,背了一堆裝備倒也能行動自如。
“該死的叛軍,殺了老子的馬,老子就去搶你們的馬!”布魯一邊快步跟上連長,一邊惡狠狠地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