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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戲多嘴甜》第五百四十一章 滿堂嘩然
今晨這雨算不上大,就是雲層壓得低,遮住了天光,以至於這個時候了,天色還陰沉沉的。

 外頭光線差,金鑾殿裡不得不把燭台都點亮。

 燭光下,明一塊,暗一塊。

 梁歸仲出列說話,那淡淡的光從側邊照過來,被其余人擋去了大半,隻疏疏幾縷落在了他身上。

 如此一來,更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也就越發猜不到他為何會這麽問了。

 李三揭被點了名,自是也出列,答道:“是,韋仕曾發現了些蛛絲馬跡,只是證據不足,沒能繼續查下去。我也是偶然發現了他留下來的線索,才會受到啟發。根據韋仕的記錄,重新翻找底檔,經過數次比對,得出了初步結論。”

 這是四公子那時向皇上交代李三揭的發現,皇上以為韋仕的扇子亦是從工部翻出來的。

 四公子沒有正面回答皇上,沉默被理解成了默認,後來朝中說起這事兒,也用起了這個說辭。

 聽起來周全,少很多麻煩事兒。

 李三揭知內情,卻不會拆穿,反而是睜眼說瞎話,隻當那扇子真是他在工部找到的。

 梁歸仲聽他說完,微微頷首,以示感謝。

 然後,他又道:“瑞雍七年,工部的韋仕曾注意到了些許線索,那麽兵部當時負責增固事宜的侍郎尤岑有沒有注意到呢?”

 這句話,梁歸仲是看著李三揭說的,但李侍郎清楚,這個問題並不是問他的。

 梁歸仲在問所有人。

 問皇上,問皇子,問百官。

 所有人皆是一愣。

 反應慢些的,還在想怎麽又扯到尤岑了,反應快了,立刻明白了梁歸仲的意思。

 霍以驍看向梁歸仲,余光瞥過朱鈺,四皇子的臉色極其難看。

 朱鈺垂著眼,神色鬱鬱,燭光隻照了他半側,而這半張臉在暖黃的光線裡,白得嚇人。

 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梁歸仲身上,除了因著角度關系能看得一清二楚的霍以驍和朱茂的伴讀項淮之外,並無人注意到。

 項淮下意識地想告訴朱茂,還不及提醒,就見柳宗全亦蹙眉看朱鈺……

 他品出味兒來了。

 雖不知道尤岑的事兒與這兩位何乾,但四殿下和柳宗全明擺著心虛。

 他若提醒朱茂,沒掌握好動靜,會叫他們察覺,不如算了,下朝後再告訴殿下就是了。

 再說了,四公子分明也發現了,一樣在裝不知道,定是之後再知會三殿下。

 他跟著有樣學樣就好了。

 現在,得先聽聽梁大人會說些什麽。

 梁歸仲問了所有人,卻沒有想讓任何一個人回答。

 他自己就答了:“我以為,尤侍郎發現了,他在收集證據的過程中,遇害身亡,韋仕有了前車之鑒,才沒有再繼續調查。”

 “梁大人這推測不對吧?”有人下意識地質疑:“尤侍郎是自盡的!”

 “我查了當年尤侍郎入殮前後的檔,”梁歸仲擲地有聲,“我敢說,尤侍郎不是自盡,他是被害!”

 滿堂嘩然。

 什麽意思?

 被害?

 人掛在梁上沒的,順天府去查過,竟然蒙混過關了?

 方啟川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知道梁歸仲大晚上留在衙門裡是做什麽了。

 鴻臚寺除了那些政務之外,他們還有一項公務。

 高品級的官員死於京師,分別由卿、少卿、丞代表朝廷前往祭奠,並提供喪葬之具。

 尤岑入殮入葬是鴻臚寺經手的,他們是最後見過尤岑、及其家人的人。

 方啟川打量著梁歸仲。

 梁大人這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找到了尤岑之死的疑點了?

 既然講到了這裡,順天府當然不能置身事外。

 畢之安從隊列之中出來,問:“梁大人是質疑當日順天府的調查?”

 梁歸仲無意與畢之安起衝突,道:“大人應當還記得,尤大人在家中懸梁自盡,下仆發現狀況,先救人,再通知衙門,畢大人帶人趕到尤大人家中時,尤大人已經被放在了榻子上,大夫說,沒有救過來。”

 出事那天是畢之安親自去的。

 因著尤岑的死對後續事情影響極大,畢之安對當日狀況記憶猶新。

 畢之安道:“確實如梁大人所說。我記得,我們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府裡一團亂。

 尤大人的妻子這幾天帶孩子回娘家去了,家中沒有主事的人,管家忙裡忙外。

 大夫說人咽氣了,管家又安排後事,又要使人去尤夫人娘家,在鴻臚寺的官員趕到後,才算有序起來。

 我看過屋梁、繩索、墊腳的凳子,仵作查驗過尤大人的狀況,確定死因沒有問題。

 原本就是按部就班辦後事,結果在書房裡找到了告發平西侯通敵的遺書……”

 這麽說起來,畢之安自己先皺眉頭了。

 這個場面,與狄察之死幾乎是一模一樣。

 不同點在於,狄察死時,自罪書消失了,隻留下了用過了筆和墨。

 若以狄察的死來看……

 狄察妻子說,狄察是被逼著自己掛上去的,若尤岑也是那樣,衙門確實是查不出來。

 再說現場狀況。

 狄察死後,書房挺整齊,人還是他們順天府動手放下來的的,裡裡外外的狀況相對好判斷。

 尤岑當時就太亂了,管事第一時間為了救人,招呼了好幾個家仆進去,後來又是大夫,又是順天府、鴻臚寺,等一群人忙得暈頭轉向,再發現遺書,現場幾乎就看不出什麽來了。

 遺體沒有疑點,遺書是尤侍郎的筆跡,畢之安想,那時候定為自殺,並沒有問題。

 那麽,梁歸仲又以什麽來判斷呢?

 梁歸仲道:“不怪順天府的仵作,尤大人剛咽氣的時候,確實看不出端倪。尤大人的腰部位置,有淤痕,前腹比較明顯。仵作當時判斷,應該是下仆們把人放下來的時候,抱了腰,用了些勁兒,勒到了。”

 畢之安點頭,確實如此。

 梁歸仲又道:“入葬之時,家屬重新更衣,腰上痕跡比最初時明顯,尤其是前腹,細細一條,那一條,與其說是人手忙腳亂抱下來時勒著,不如說是尤大人的官服腰帶勒的。尤大人是被人提著腰帶,掛到了繩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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