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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戲多嘴甜》第五百三十一章 模棱2可
雨在天明前停了。

 屋簷上的水慢慢往下滴落,院子裡也積了一些水,在淡淡的晨曦之中,閃著光。

 霍以驍撐著傘上朝。

 宮門還沒有打開,朝臣們陸續到了,因著城中多少積水,無論是坐轎子還是騎馬來的,都有些狼狽。

 朱茂從轎子上下來,見到霍以驍,笑了笑。

 他最近極其收斂。

 沈家被查,朱茂心情複雜。

 他當然不想失去沈家這個助力,卻也沒有能力幫沈家脫身,即便有,他真這麽做了,讓父皇知道,他麻煩大了。

 再細細想想,若朝中沒有了沈家勢力,失去仰仗的不止是他,還有朱鈺。

 甚至,對朱鈺的損失更大。

 朱桓的底子沒有那麽深厚,和霍以驍之間,一旦真的牽扯到皇位利益,亦不可能毫無嫌隙。

 也就是說,沈家倒下了,大家都是重頭再來。

 既如此,他多努力些,未必沒有機會。

 他和許德妃商量了幾次,決定走一步看一步,不管如何,最近這些日子,得小心些。

 千萬別被沈家這艘大船下沉時的漩渦給卷進去。

 宮門開了,所有人陸續往裡走。

 朱茂與霍以驍一道。

 擱在半年前,朱茂早朝時遇上霍以驍,少不得說一些“大事”。

 關於朝政的,亦或是皇子們之間的,聽起來平和,其實背後全有深意。

 現在,朱茂不再說那些了。

 沉默又不合適,他通常會說天氣,說市井裡的新鮮事。

 比如“昨晚上的雨真大”,“安家糕點鋪子出了新品、味道不錯”。

 很瑣碎,卻不是話裡有話。

 他的伴讀亦附和幾句。

 比起從前的綿裡藏針,這些家常話讓霍以驍輕松許多,也不至於排斥。

 一面走,一面說道上幾句,遠遠看著,顯得關系還挺不錯。

 半道上,他們遇上了朱桓和朱鈺。

 彼此行禮。

 朱桓壓著聲問霍以驍:“柳宗全呢?”

 作為朱鈺的伴讀,這個時候都沒有出現,極其罕見。

 霍以驍微微搖頭,今兒確實還未看到柳宗全身影。

 朱鈺也在找人,他本就心情不好,張望了一會兒,尋找無果,臉色越發沉了。

 “誰知道去哪兒磨磨蹭蹭了,”朱鈺生氣著道,“走了,難道還一群人等他不成?”

 上朝有上朝的時辰,皇子們不列隊入殿,官員們也不能進。

 他們若還在這裡站著,那朝臣們就得在金鑾殿外的小廣場上站著了。

 朱茂剛要點頭,朱鈺已經先行一步。

 沒成想,一腳踩下去,青石板地磚微晃,濺起水花來。

 朱鈺的鞋面全濕了,惱得一張臉鐵青:“也不知道修!”

 朱茂看著朱鈺大步而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得虧他剛才退了半步,不然,水都得濺到他。

 “你們小心些,”他與霍以驍等人道,“這地磚不平了,積了水,別踩著了,等下了朝,要和內侍說一聲,這裡全要修一修了,春夏多雨,萬一哪位老大人上朝時滑倒摔了,就不好了。”

 一行人準備入殿之時,柳宗全才匆匆趕到,他是跑著來的,鞋子衣擺濕了個透。

 好在腿肚子往上都整齊,不至於禦前失儀。

 他給朱鈺賠罪,朱鈺理都沒理。

 柳宗全只能閉嘴,恭恭敬敬先依次向前走,低垂著頭,眼皮子抬起,看了眼前方的霍以驍。

 昨日下衙後,他被叫去了外祖家武昌伯府。

 老夫人絮絮說了很多,說白天時定安侯夫人來做客,說起沈家,狀況極其不樂觀,問他會不會連累到四殿下。

 武昌伯府一直隨著沈家,現在著急了,想借著姻親柳家、以及柳宗全為朱鈺伴讀的關系,嘗試著換一條船。

 這也不是背叛。

 畢竟,沈家的首選是四殿下。

 武昌伯府如此,不過是在中軍大將為難之際,繼續進攻罷了。

 因此,府裡首先要確定,沈家是不是真像定安侯夫人說的一樣沒救了,四殿下安危如何。

 這讓柳宗全怎麽答?

 難道要說,如今讓沈家大難臨頭的夾帶鐵器其實是四殿下乾的。

 還是說,沈家要是能躲過這一劫,他們洗清夾帶罪名,那罪名就得在四殿下腦袋上了。

 哪個都不能說,柳宗全只能一味打馬虎眼。

 如此不實誠,把老夫人氣得夠嗆,說柳家要緊,難道在柳宗全眼裡,武昌伯府就不要緊了?

 又是話裡話外,說四公子把嶽家當自己家一般護著,而柳宗全的父親、娶了伯府姑娘,也沒見得多將嶽家放在心上。

 柳宗全不敢頂嘴,也尋不到由頭開溜,聽了一個時辰的訓。

 以至於真的躺下歇了,還是頭暈腦脹,做了整夜噩夢,今早渾渾噩噩起不來身,差點兒沒有趕到早朝。

 這些為難,柳宗全是無法跟朱鈺說的,等下殿下能不計較他來遲,就挺好了。

 畢竟,這麽個多事之春,朱鈺的心情一塌糊塗。

 三呼萬歲。

 朝臣們一件件事情上奏。

 趙太保講完殿試的準備事宜,陳正翰說案子調查。

 除了霍懷定領了一些官員去了北境,三司還有一些官員去了歸德府。

 昨兒關城門前送回來了折子,上頭說了進展。

 歸德府那裡,收繳的鐵器比宋秩一開始上報的數量還要多一些。

 在等候朝廷派人勘察的這段時間裡,宋大人也沒有閑著,原木不管位置,全部劈一遍,以免遺漏,而原先來不及處理的石塊也切割開來,從中又發現了一部分。

 三司官員抵達之後,重新稱量,亦提審了兩位副官,供詞與當初的一致。

 他們會有幾個人手留在歸德府,與宋秩一起繼續查問, 其余的人再往南下,往嶺南的林場調查。

 皇上聽完,沉聲問:“眾卿有什麽想法?”

 朝臣們低著頭,沒有誰接話。

 陳正翰亦不吭聲,隻悄悄掃了眼袁疾的方向。

 這事兒吧,兵部和工部脫不了乾系,肯定得給皇上、給朝野一個交代。

 可要說背後主使是沈家……

 武安規死了,靠兩個副官比一問三不知好不了多少的證言,以及狄察妻子和講棉花棉衣的自罪書,其實是不夠的。

 差了一些一目了然地鐵證。

 這案子,現在處於一個模棱兩可的階段。

 三司證實沈家犯事,難;沈家要自證清白、全身而退,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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