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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戲多嘴甜》第七百三十八章 兵行險著
夜幕深沉。

霍以驍出了皇城,並未回大豐街,而是去了惠康伯府。

惠康伯前腳才進家門,為了今夜這一番內情而長籲短歎了一會兒,後腳就聽門房上稟,說是四公子來了。

徐其則迎出去,引霍以驍到書房。

“父親回來之後,”徐其則道,“情緒有些低沉,我問他緣由,他也不答,是禦書房裡有什麽狀況?”

霍以驍答道:“伯爺聽我與皇上說了些事情。”

徐其則腳下一頓,轉過身來,神色認真:“是我先前與父親打聽、他卻始終隱瞞的事情嗎?”

霍以驍頷首:“是,當時為何閉門謝客、平反之時都不曾爭取,各種緣由,伯爺都說了。”

徐其則捶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得緊緊攥了起來。

他曾一遍遍告訴自己,父親那年對平西侯府蒙難作壁上觀,是因為救不得,真投入進去,被沈家連根拔起,往後能替朝廷領兵的大將又少一人。

他在兵書上看過多少遍的“避其鋒芒”,這樣做不等於是“錯”。

徐其則不解的是,為何在四公子與定安侯府極力替平西侯府平反,甚至已經取得勝利之時,父親都在沉默。

他們徐家,畢竟是將門,是隨著開朝皇帝拚殺天下的大將的後代。

貪生怕死、不義不仁這種詞,落在他們身上,比直接捅三刀都難受。

徐其則想要一個答案,一個父親哪怕並不光鮮、起碼還算站得住腳的答案。

今夜,父親在禦書房裡都說了。

徐其則表面平靜,內心卻十分起伏。

霍以驍看出了徐其則的緊張,他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伯爺與我舅舅相熟,我來問些舅舅的舊事。”

徐其則聽他語氣,多少猜出了狀況。

四公子提及父親時,情緒如常,並無憤恨與不滿。

這讓徐其則稍稍放心,同時,亦是驚訝。

四公子的舅舅,那就是四公子母親那邊的關系。

那位所有人都在琢磨的四公子的生母,以及來歷,父親難道很清楚?

霍以驍沒有多做解釋,進了書房。

惠康伯請他入座,又讓徐其則去備些酒。

霍以驍開門見山:“伯爺,姨父那年從西域回來,是否還說過些什麽?僅僅只是察覺到我的身份,平西侯府出事之時,伯爺不至於就怎麽想岔了。”

惠康伯重重咳嗽了兩聲。

這一家子啊,從爹娘到兒子,全是刨根問底的。

本以為,他能有時間好好理一理前事,打幾個補子,讓事情看起來再流暢、合理一些,可四公子等不住,直接就來了。

相比起來,自家大兒子就不夠麻利,備酒備了這麽久!

要是酒杯在手,他多少能咕嚕咕嚕喝幾口,暫且做個拖延。

惠康伯硬著頭皮,道:“真的是想岔了。”

霍以驍不認同地看著惠康伯:“那麽,請伯爺仔細與我講講牙城之戰吧。”

惠康伯長歎一口氣。

站起身,來回踱步,直到徐其則送了酒來,才坐下來倒了一盞,一口飲了。

“怎的還是溫酒?”惠康伯奇道。

徐其則道:“四公子慣飲溫酒。”

惠康伯隻好乾笑了兩聲:“溫酒也不錯,再過些時日就該入冬了,也不知道何時下雪,溫酒舒坦些。”

連飲三盞,許是酒能讓人放松,惠康伯沒有先前那麽緊繃著了。

“那我就把知道的事情,與四公子說一說。”惠康伯道。

當年,父親鎮守北境,以防韃靼借著西域戰火進犯,還是世子的惠康伯跟隨平西侯出征西關。

戰事從一開始的順利、漸漸膠著起來。

在西域聯軍的進逼之下,他們定下了後續的計策。

“打仗的事兒,四公子看過兵書,習淵殿裡肯定也有人講過,”惠康伯道,“沒有什麽十成十,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算得再是詳備,斥候再是順風耳、千裡眼,真的推進起來,也會有意外。

許是一陣風、火燒連營,許是一個注定留名的少年人,一箭射殺大將,誰知道呢?

我們領兵作戰的,至始至終能做的,就是盡量細致,帶更多的人回來。

最穩的,當然是擺開陣地、慢慢跟西域聯軍耗,我們背靠西關固守,耗上一年,不信聯軍不散。

可朝廷耗不起,在西域投入大量兵力,萬一韃靼看西域聯軍拖住了我們的兵,真偷襲北境,那後果不堪設想。

唯有兵行險著。”

偷襲牙城,勝算只有一半,去偷!

牽住聯軍回救牙城的兵將,興許只能防住四日, 去牽、去拖、去防、堅持五六日!

千裡奔襲王庭,一旦敵軍不上鉤,不管牙城,反撲王庭,他們腹背受敵,根本有去無回,但必須去奔、必須去搏!

“每一步都想到最壞的地步,那是陣地戰,不是奇襲,”惠康伯道,“有膽子去奇襲的,根本不想失敗。”

歷史上記載下來的奇襲、神兵天降,讓人熱血沸騰,可有多少是沒有記下的?

他們死在了奇襲的路上。

想起當年的奔襲,惠康伯捶了捶腿:“不瞞四公子說,我當時腿打哆嗦,馬都跑得吐白沫了。”

勝了,很險,但是勝了。

“牙城當記首功,”惠康伯道,“可惜,我們回去得遲了。

話本子裡才有那麽圓滿的事兒,牙城守住了,我們在王庭找到了西域人養的汗血寶馬,匹匹健壯,而且吃飽喝足,能換下我們的疲馬,讓我們日夜趕回牙城……

可那不是話本子……”

惠康伯以手覆面,強忍著眼淚,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氣:“班師回朝之後,朝中吵了很久,牙城是不是真的救不回。

最後的結論是,都盡力了,我也知道我盡力了,可是,閑暇時還是會想,當年是不是真的出錯了。

不止是我,平西侯、趙敘幾兄弟,都一樣。

我們明明在接到牙城求援之後立刻返程了,我們是比一開始定下計策時回來晚了,但求援的口信上鬱將軍說的能堅持到的守城日,我們趕上了,可為什麽還是遲了……

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惠康伯的肩膀微微顫著,想說什麽,一時又無法再說,只能一盞酒悶下。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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