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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戲多嘴甜》第七百零九章 也就這條路有點意思
  溫宴時常過來陪霍太妃,鄧嬤嬤在偏殿分了他們夫妻一個櫃子,存幾身衣裳,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正好派上用處了。

  溫宴挑了身最素淨了,摘了寶石首飾,確定身上沒有不合適的東西,才回到正殿外。

  太妃娘娘也收拾妥當了,從裡頭走出來。

  溫宴上前扶著她,一道往皇后寢宮去。

  事出突然,太妃娘娘便沒有坐轎子,隻與溫宴不緊不慢地走,也方便交代幾句。

  “也不清楚是個什麽狀況,”霍太妃壓著聲,“剛臨著事兒,可能都懵著呢,等回過神兒來了,就熱鬧上了。不管她們怎麽熱鬧,你別理會,問你什麽,你就直說‘不知道’、‘不曉得’,說多了,全是文章。”

  溫宴頷首應著:“我聽您的。”

  霍太妃說完,自己失笑搖了搖頭:“看我,年紀大了,整日操心。”

  其實,這些話,她不用叮囑的。

  溫宴在宮中生活了那麽多年,如何進退應對,都心裡有數,不可能隨隨便便讓人誆了去。

  這麽一想,霍太妃拍了拍溫宴的手。

  不僅聰慧、還有經驗,這個孩子帶在身邊,省心極了。

  離中宮越近,遇到的人越多。

  各處都已經得到消息了,如此大事,該露面的都得來露面。

  惠妃娘娘先到了一步,聽聞霍太妃到了,趕緊迎出來。

  “禮數就先免了,”太妃問道,“怎麽一回事兒?”

  惠妃答道:“臣妾剛到不久,皇后娘娘確實已經歿了,腳邊落了封遺書。”

  一面說著,惠妃一面把那張信箋交到霍太妃手中。

  溫宴就在邊上,看得完全。

  皇后落筆很沉,幾處起落都有墨點,信上說她日夜思念朱鈺,喪子之痛太重,她實在無力承擔,選擇追隨兒子而去。

  作為一國之母,她的選擇對不起天下,有什麽罪責皆是她一人承擔,還望皇上莫要怪罪她的家人。

  字字懇切、句句泣血。

  溫宴看完後就移開了視線。

  要不是她上輩子就與俞皇后打過交道,她恐怕就真被這封信裡的“真情實感”給騙了。

  俞皇后在皇上與沈家之間唯唯諾諾,這不假,但能在這樣的局面下穩住平衡、還敢和兒子一塊謀劃私運鐵器,這樣的女人,喪子再痛,也不是她自殺的理由。

  真沒點兒手段、本事,能在閨中哄住馮婕妤,能在這后宮裡讓馮婕妤咬牙切齒恨上這麽多年?

  俞皇后選擇死,是因為她沒有活路了。

  擋皇上的路的人,沈家便是前車之鑒。

  皇上前些年還有顧忌,做事講究平穩、要體面,現在,枷鎖一道道解開,他行事容易許多。

  以溫宴看來,俞皇后的位子不怎麽穩當了,皇上沒有動她,一是考慮到后宮平穩,需要個中宮坐著,二是,廢後也要個由頭,茲事體大,不能手起刀落。

  卻也是遲早的事。

  與其等著皇上廢她,或者讓她“鬱鬱而終”,倒不如一根白綾,留個爛攤子,地底下看場戲。

  唱戲的人紛紛登台。

  許德妃腳步匆匆趕到,她心急火燎的,沒有注意到霍太妃與惠妃,隻問中宮伺候的宮人:“你們都是瞎了聾了嗎?一個個都乾的什麽事兒!”

  嬤嬤眼尖,看到了那廂身影,低聲提醒她。

  許德妃這才看到人,趕忙又與霍太妃行禮:“臣妾實在是又急又亂……”

  霍太妃擺了擺手,示意她緩緩,轉頭看向宮人們。

  申嬤嬤痛哭著上前,跪地磕頭:“是奴婢們沒有伺候好娘娘……

  自打殿下去了,娘娘太傷心了,太醫開了調理方子,卻也治不了心病。

  娘娘夜不能寐,白日裡也只能小睡一會兒,先前說困了要睡,就讓奴婢們都退了。

  娘娘歇得淺,怕吵著娘娘,我們都退得遠,沒有聽見內殿動靜。

  等估摸著娘娘該醒了、需人伺候了,再去一看,娘娘已經、已經吊在梁上了呀!”

  溫宴聽申嬤嬤哭訴著來龍去脈,心知,作為俞皇后的心腹,申嬤嬤定然知道皇后的打算,如此這麽哭,不過是唱戲而已。

  霍太妃聽她說完,讓溫宴扶著,進去看俞皇后。

  太醫前一步趕到,與霍太妃搖了搖頭:“皇后娘娘歿了。”

  “皇上那兒報了嗎?”霍太妃問。

  申嬤嬤點頭:“報了。”

  霍太妃合掌念了句佛號,出了寢殿,在正殿裡暫且坐一會兒。

  她這個年紀,吃不消長久站著。

  這時候,馮婕妤也到了,聽聞皇后咽氣了,她壓根沒有興趣再去看一眼。

  反倒是,她對上了溫宴的視線,勾了勾唇。

  溫宴收回目光,柔聲與霍太妃道:“亂成這樣,也沒口茶水用,娘娘,我去小廚房備一些。”

  霍太妃應了。

  溫宴從殿內出來,往小廚房去,行到半途,繞開了些,尋了個背角,等馮婕妤。

  馮婕妤很快來了。

  “尋我何事?”馮婕妤問。

  溫宴道:“皇后娘娘的死,我想請教您。”

  “想她死的人多得是,但誰也沒敢動手,在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后宮無人敢動她, 皇上也不會,前朝剛經波折,后宮就亂,這是添事兒,皇上哪有那工夫呀?”馮婕妤答得很實在,“也就是她自己會掛上去了。

  也是,失了兒子,失了柳家,原本示好的如恩榮伯府等也都一並退去,皇后娘娘沒有能打的牌了,她的牌只有她自己。

  渾身便是有萬般解數都使不出來,也就唯有此路了。”

  說完,馮婕妤哼笑一聲,滿滿都是嘲諷。

  誰想得到呢?

  不過二十幾年,她們表姐妹之間的關系,翻了又翻。

  到最後,她活著,皇后投繯。

  得勢時萬般皆容易,心想事成,自己不動手,多得是人鞍前馬後。

  失勢了,往常能使的所有手段全是雲煙,往別人身上動刀子?只怕刀子沒出鞘,就被人賣了。

  可不就只剩下捅自己一刀了嗎?

  尤其是,捅了自己,血腥味引來的惡狼們,廝殺成一團。

  死了也拉幾個墊背的!

  “我要是她,”馮婕妤自嘲著道,“我大概也掛上去了,也就這條路有點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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