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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戲多嘴甜》第四百四十章 審什麽都很寂寞
衙門大堂有大堂的規矩。

 溫宴緊緊抿著唇,她的神色很好地詮釋了“憤怒卻克制”。

 大堂之上,再是憤慨,也不能魯莽行事,更不能為了宣泄脾氣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必須有所克制。

 尤其是,她現在的身份還是個“苦主”。

 溫子甫比溫宴多一層身份,他不僅是苦主,還是順天府同知。

 官員面對百姓時,過分的強勢沒有任何益處,哪怕佔理,最後也是“欺壓百姓”。

 為官多年,溫子甫知道一位官員在大堂上應該做什麽,可他實在太氣了。

 氣得五髒六腑都燒了起來,偏又不能搶過殺威棒去打褚東家一頓,只能通紅著雙眼、請畢大人審案。

 畢之安歎了一口氣。

 他雖是個急性子、暴脾氣,但眼下事情的展開超出了他的預想。

 好端端的,扯到皖陽郡主頭上……

 這需得證據!

 去年那案子,郡主在現場露過面,陶三又確實與郡主有關系。

 而現在,別說郡主了,郡主的裙角都沒有出現。

 畢之安在堂上落座。

 右手按著驚堂木,沒有立刻敲。

 他探身交代溫子甫道:“審歸審,溫大人,收著些脾氣。”

 誠然,這話由畢之安來說,站不住腳。

 論脾氣,他畢大人比溫子甫可大多了,當年為了方嬈之死,因揪不到證據,他和方啟川在大堂上險些打起來。

 想起當時狀況,再看眼前的溫子甫,畢之安越發能感同身受。

 畢之安死了外甥女,溫子甫險些“死”了獨子,還是兩次。

 不管是美人局,還是舞弊,一旦成了,溫辭這輩子都完了,哪怕留下了命,也無出頭之日,只會累了定安侯府的名聲,陷入泥潭裡。

 再看溫子甫,被畢之安提醒之後,低垂著頭,身體緊緊繃著、克制到極致的樣子……

 啪——

 畢之安拍了驚堂木。

 堂下兩側,威武聲起。

 罷了。

 畢之安想,不管有沒有證據,先審起來,盡力而為。

 雖然,在他看來,褚東家這樣的小嘍囉,是拖不下皖陽郡主的。

 思及此處,一個念頭劃過腦海,畢之安下意識地去看溫宴。

 溫宴正小聲勸溫子甫冷靜。

 畢之安抬手按了按眉心。

 怪他。

 他自己想淺了。

 說到最後,這就是皇上的家務事。

 家務事不僅僅看證據,還得看大家長的心向著誰。

 皇上會向著皖陽郡主?

 禦書房裡等著逮沈家的尾巴呢!

 兒媳婦告表姑子害她娘家親人……

 嘖!

 他們順天府,審什麽都很寂寞。

 威武聲停,堂下跪了個褚東家。

 楊繼林沒有犯事的可能,他不是罪人,有功名在身,不用跪。

 褚東家見官需跪,他還心虛,被左右衙役嚇著了,整個人就跪下去了。

 “我我我、小、小人……”褚東家說話直打哆嗦,“小人沒、絕對沒有放火。”

 畢之安問:“年初二,你跟楊繼林說的‘溫辭舞弊’,是不是有人讓你這麽說的?”

 褚東家慌亂地眼珠子到處飄。

 畢之安道:“是與不是?”

 褚東家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畢之安冷笑一聲,轉身吩咐一衙役:“章程還得走,你帶幾個人,去對一對各家油鋪近日的出貨。”

 衙役應下退出去。

 畢之安又與褚東家道:“你怎麽還松一口氣?油鋪查到你頭上,你倒霉,油鋪查不到你頭上,難道你就安穩了?本官看你也不想好好交代,閑著也是閑著,給你說說陶三是怎麽死的。”

 如此不按常理,褚東家目瞪口呆:“您、您不審?”

 “等四公子來審吧。”畢之安道。

 褚東家不認識四公子。

 他記得,堂上這小婦人來時,官差通稟說“四公子夫人”,她稱溫辭為“兄長”,叫溫子甫為“叔父”。

 褚東家聽楊繼林提過,溫辭有個妹妹嫁給了太妃娘娘的侄孫兒,那位公子為皇子伴讀,禦前頗有體面,不是什麽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

 落在那樣的權貴公子手裡……

 褚東家正想著,又被畢之安嚇得一哆嗦。

 “陶三也是四公子審的,”畢之安往椅背上一靠,很是閑散,“三下五除二就交代明白了,最後案卷往禦書房裡一送,結了。本官樂得自在。”

 褚東家背後全是冷汗。

 剛才聽說,陶三是郡主身邊的,那樣有本事的人,在四公子手上,也就是三下五除二的事,那他……

 他算個什麽呀!

 他連交代都不知道從哪裡交代起!

 褚東家徹底被擊垮了:“是有人讓小的跟楊繼林這麽說。”

 畢之安冷眼掃他,不搭腔。

 褚東家倒起了豆子:“小的不認得那人,跟小的年紀差不多,矮個子,長得沒有一點兒特點,給了小的一百兩……

 就說句話,能拿一百兩,小的當然就做了。

 小的不知道他什麽來歷,也沒敢問他為什麽要說溫辭舞弊,就隻拿錢,不多話。

 要知道背後還牽扯了這麽多,小的做什麽賺這一百兩啊!”

 褚東家後悔極了。

 當時覺得這一百兩賺得輕松,現在才曉得,買命錢呢!

 溫子甫聽完,更氣了。

 一百兩就害他兒子?

 畢之安見褚東家確實交代不出什麽來了,讓衙役把人帶下去,又把溫子甫和溫宴請去了後堂。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畢之安道,“順天府要結案,皇上那兒還等著,你們溫家要逮真凶,但姓褚的挖到底也就這樣了。

 夫人懷疑郡主,手裡若有證據,不妨直言,我也好趕緊查證。

 若是沒有, 衙門的案卷裡肯定帶不上郡主的名字。”

 溫子甫熱切地看著溫宴。

 溫宴搖了搖頭,苦笑道:“有證據,卻也進不了大堂。”

 畢之安聽明白了,這是只能進禦書房跟皇上提的意思。

 溫宴與畢之安道了辛苦,又與溫子甫道:“其中有些牽連,我回燕子胡同與祖母再商議商議。”

 溫子甫自不會攔她,反而歎息連連。

 又要讓老母親操心了。

 溫宴一頂轎子離開。

 賊喊抓賊,哪有什麽證據。

 她只有戲本子而已。

 簡潔,迅速,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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