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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戲多嘴甜》第二十六章 它坐它也行
  臨安府衙外。

  溫宴扶著黃嬤嬤的手從馬車上下來,轉身把黑檀兒抱到懷裡,一抬眼就看到了胡嬤嬤。

  胡嬤嬤從一條小巷裡出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瞧見了自家馬車,趕緊揚起帕子揮了兩下。

  溫宴過去問:“媽媽怎麽來了?”

  胡嬤嬤也顧不上姿態不姿態的,扶著牆好一陣喘。

  其實是曹氏惦記著,可她若也來了衙門,萬一府中有些狀況,就沒有個能主事的人了。

  糾結之下,曹氏派出了胡嬤嬤,務必把兩姐妹告狀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轉告給她聽。

  馬車已然出門,胡嬤嬤豁出命去跑。

  虧得是馬車只能走大道,胡嬤嬤兩條腿跑小巷,東繞西繞的,叫她給趕上了。

  這換個不熟悉路的,怕是得遲了。

  胡嬤嬤當然不能說曹氏的真心話,當家夫人嘛,又是姑娘們的長輩,得保留些顏面。

  她好不容易緩過了勁兒,笑了笑,道:“夫人說,衙門口的小吏不認得姑娘們,奴婢這張老臉,因著以前來給老爺、夫人跑過腿,稍稍能有點兒用,夫人就讓奴婢來引個路。”

  “叔母真是周全。”溫宴笑了笑。

  胡嬤嬤見她如此反應,也不清楚瞞過去沒有,還是趕緊順著台階下了:“奴婢這就引姑娘們過去。”

  石獅子後,兩個小吏繃著臉站得筆直。

  巡按大人到了,從上到下,各個都緊繃著,不敢出紕漏。

  胡嬤嬤上前,道:“我們是定安侯府的,來尋溫老爺。”

  小吏道:“裡頭都忙著呢,貴府就別添事了,要尋老爺,等老爺下衙吧。”

  “你這話……”胡嬤嬤的臉漲紅了,剛要掰扯一番道理,就見黃嬤嬤往邊上走了幾步。

  邊上擺著大鼓。

  黃嬤嬤抽出鼓槌,掄起胳膊,重重敲了下去。

  咚、咚、咚——

  胡嬤嬤驚得連捂耳朵都忘了。

  小吏愣住了,待回過神來,趕緊去攔胡嬤嬤:“做什麽?這是做什麽?”

  “報官呀,”黃嬤嬤又捶了兩下,才把鼓槌交出去,“苦主上衙門報官,不都是先敲鼓的?”

  胡嬤嬤噗得笑出了聲。

  小吏們面面相覷,很快,衙門裡頭使人來問,請了溫宴幾人入內。

  堂上站了大大小小官員,想來是先前在聽巡按說話。

  溫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正中的霍懷定。

  霍家大伯父,比溫宴記憶裡的年輕了許多,精神也好得多。

  李知府揣著手站在一旁,臉色陰沉,斜斜看了溫子甫一眼。

  溫子甫隻當沒有察覺,走到溫宴和溫鳶跟前:“府裡出什麽狀況了?”

  “府裡一切如常,”溫宴把那塊布料給拿了出來,“我是來報官的,昨兒祖母與叔母在寺中遇險,這布料是歹人身上的,還有血印子。”

  所有人皆是一怔,連溫鳶都訝異地看著溫宴。

  溫子甫微微蹙眉。

  曹氏近來總在他耳邊說溫宴,尤其是昨日寺中應對,溫宴給了曹氏不少思路,溫子甫便覺得,這個侄女兒有些想法。

  可這布料是怎麽一回事?

  他自然也想有物證、人證,免得李知府借題發揮,但茲事體大,尤其是巡按大人在,弄虛作假是不行的。

  “你能確定是歹人的?”溫子甫問,“事關凶手,不能出錯。”

  溫宴道:“歹人行凶時叫我的貓兒撞上了,貓兒救主心切,

撲上去撕咬,咬下來這塊布。”  溫子甫的嘴角抽了下,他怎麽聽著這麽玄乎呢……

  李知府走上前來,看了眼布上血跡:“姑娘,既然有證據,為何不早些拿出來?”

  溫宴揭了帷帽,冷冷看了李知府一眼:“因為我不敢。”

  說完,她把布料又拿了回來:“寺中出事,我年紀小,惶惶不安,得了這物證,原想等叔父趕到之後,由叔父轉交給知府大人。

  叔父深夜至寺中,李大人催促辦案,我一直沒有插話的機會。

  直到天明前,我得知大人與叔父在廂房前頭交談,想把物證送上,卻聽見大人質疑案子。

  大人當時,已然是先入為主地認定了‘婆媳相殘’,叔父力爭,大人都不改偏見。

  我這個物證在大人眼中,恐怕也是我們侯府為了脫罪,作假出來的吧?”

  李知府全然不知道今晨對話全叫溫宴聽了去,下意識看了霍懷定一眼,道:“溫姑娘誤會本官了,誤會了!”

  “那就當是我會錯意了,”溫宴大方極了,“那請大人趕緊把凶手抓回來。”

  堂中,霍懷定背著手聽,問師爺要案卷看。

  李知府也不好乾站著,問道:“姑娘,隻一塊布料,尋人就如大海撈針,不知其他線索……”

  溫宴打斷了李知府的話:“證據我們出了,線索也得我們找?大人,我們是苦主,難道要連衙門破案也給包圓了?若是這樣,我們報官做什麽?”

  這話可謂咄咄逼人。

  若是擱在平日,李知府早讓小吏趕人了。

  可現在不行,霍大人還在呢。

  且這位苦主是個姑娘家,論輩分,算是“賢侄女”,當著這麽多人,明面上還是得給溫子甫些面子。

  “話不是……”李知府的話剛起了個頭,就見那黑貓從溫宴懷中跳下。

  他扭頭去看那貓,只看貓兒身子矯健、小跑進了大堂,而後四肢一躍,跳上了大案,一爪子按在了他的驚堂木上。

  “什麽意思?”李知府的臉脹得通紅,指著貓,問溫宴,“姑娘,這是衙門,不是花園,報案不用帶著貓!”

  溫宴道:“它的意思是, 苦主把什麽都做了,那知府的位子,它坐它也行。”

  黑檀兒滿意溫宴的解釋,長長喵了一聲。

  李知府的臉比豬肝都紅了。

  “你侄女說話真是……”李知府隻好衝溫子甫哈哈,“府裡教得可真厲害。”

  溫子甫想起天明前的事兒就生氣,一板一眼道:“大人這話不對,下官的這個侄女長在京中,說話做事全是宮中教的,宮裡教得好,下官不敢居功。”

  李知府差點要當堂罵娘了!

  原想要個台階,溫子甫不但不給,還一腳踢翻,順便挖了個坑。

  他怎麽就忘了這一茬呢!

  前回一模一樣的套路,溫子甫撿起來又用?!

  站在這兒的官員,上次就是這麽被溫子甫坑的!

  黃嬤嬤睨了溫子甫一眼,心想,舉一反三,學得還不錯。

  胡嬤嬤站在黃嬤嬤身後,一個勁兒感歎三姑娘厲害。

  不止自己厲害,養隻貓兒都不是凡物。

  此刻聽溫子甫這句話,胡嬤嬤更是激動萬分。

  老爺在府衙裡竟是如此硬氣,夫人肯定愛聽這個。

  胡嬤嬤在腦海裡組織詞匯,回頭勢必要描繪得生動形象,忽然就見那位霍大老爺合上了卷宗,不疾不徐走到了她家姑娘跟前。

  “宮裡教的?”霍懷定看著溫宴,恍然大悟,“我說怎得瞧著面善呢,原來是夏太傅的外孫女。”

  溫宴朝霍懷定行了一禮:“離京一年,久疏問候,不知太妃娘娘與公主近來一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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