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真不敢想象，整個北涼界域的人一同被漫天黑夜碾壓至死的場面。

疆域遼闊的北涼界域，總人口至少在千萬以上。

千萬生靈一同死去，光是想想，就覺得窒息。

可是，還有什麽辦法呢?

凌真一直用神識觀察著方羽與大影天魔的戰鬥場面。

說實話，方羽表現出來的戰力，已經足夠強大，遠遠超出凌真的預想。

無論是在白天，還是在進入黑夜之後，大影天魔面對方羽……都沒有討得一絲好處，甚至可以說，方羽完全壓製了大影天魔。

換做其他人面對大影天魔，不可能佔據如此大的優勢。

然而，還是沒用。

一旦進入黑夜之後，大影天魔強大的地方就不僅僅體現在單對單的戰力上了。

黑夜不散去，它便不死不滅！

同時，整片夜空都是它的領域，其中蘊含的力量皆為它所用！

它可以輕易碾死萬千生靈！

而現在，大影天魔在沒辦法奈何的方羽的情況下，氣急敗壞，魔性大發……就要把怒火和心中的殺意轉移到絕大多數無力與它對抗的生靈身上。

這就是魔頭。

不講道理，一切行為皆由魔性所操控。

“會，會長……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這時，後方那些滅魔會修士已經雙腿發軟，哭喊起來。

他們的修為都不低，當初加入滅魔會也是因為一腔熱血。

可真正面臨死亡，熱血已經無法支撐信念。

哪有生靈不怕死?

活著才是一切。

凌真轉頭看著自己這群精銳手下，眼神悲戚，澀聲道:“抱歉……是我害了你們。”

如果一開始就撤離北涼界域，而不是跑來千影大湖，那麽大家都不用死。

至少，不會像現在一般絕望。

源自於黑夜的威壓越來越強。

整個北涼界域皆被這股威壓所壓製。

大多數凡人都無法承受這股威壓，在身軀劇痛的情況下暈厥過去。

至於修士，修為高的能夠勉強支撐，修為較低的……痛苦不堪。

“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救命啊……”

“為什麽會這樣，我從未害過人，我為何要承受這種痛苦！?”

“救救我……”

北涼界域各處都是哀嚎聲和哭喊聲。

誰也沒有想到，對絕大多數人而言平常無比的一天，入夜後卻迎來了末日！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芸芸眾生如同塵埃，命運更是被隨意玩弄。

“哈哈哈哈……方羽，本魔尊不殺你，卻可殺黑夜之下的千萬生靈！”千影大湖的上空，響起大影天魔癲狂且肆意的笑聲，“你又能如何?”

“轟……”

黑夜之下，威壓持續增強。

千影大湖邊的不少滅魔會修士已經崩潰，要麽哭喊，要麽跪伏在地一動不動。

凌真看著這一幕，面如死灰，想開口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沒人會死。”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後方響起。

眾人轉頭看去，說話的人是他們救下的那個歸一境的修士。

一個歸一境修士所說的話，何來說服力?

很多修士再次低下頭去，眼神仍然絕望。

“相信方羽，他一定有辦法解決大影天魔。”懷虛眼神堅定地說道。

雖然他知道沒人能聽進去他的話，但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即便境況已經很差，但不知為何，懷虛心中卻沒有太多的絕望。

他轉頭看向遠空中的那道泛著金光的身影。

方羽帶來了太多的奇跡。

這次，懷虛仍然相信方羽可以做到。

空中，方羽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還有不斷增強的威壓，臉色凝重。

這股威壓對他而言不算什麽，但對於絕大多數生靈來說……卻難以承受。

方羽並不一定要救下所有人……假如此事與他無關的話。

可現在的情況是，大影天魔的暴走……根源在於他。

所以，他必須想辦法讓大影天魔停下來，否則會有很多人因他而死。

這是方羽最不願看到的情況。

“要怎麽才能讓他停下來，黑夜籠罩的范圍太大，再加上是自然天象……哪怕釋放離火也沒法把它驅散。”方羽眉頭緊鎖，腦子飛速旋轉，思考著對策，“離火沒法驅散，那麽天道劍芒也不行……黑夜是無法被驅散的。”

“難道……我也得動用時間法則，把時間逆轉到入夜之前，把大影天魔徹底滅殺……”

“先不說你能否在這麽大范圍內逆轉時間……哪怕你真的做到了，之後帶來的反噬，你有考慮過麽?”離火玉的聲音響起。

“你一直在說反噬，具體會帶來什麽樣的反噬?”方羽眯眼問道。

“因果的反噬，往往是無法預估的，因為它看不見，摸不著。”離火玉緩聲道， “有時候反噬來了，你也未必會聯想到那就是因果的反噬……”

“能不能說得簡單明了一點?”方羽蹙眉道。

“簡單的說，就是不知道。”離火玉乾脆地說道，“但如此大范圍的逆轉時間，反噬必然很可怕，無法想象。當然，以你現在的限制，也沒法這般動用時間法則，所以……就不用深入討論了。”

無法用時間法則來應對……還有什麽辦法?

“驅散黑夜，我需要驅散黑夜……”方羽仰著頭，看著上空的黑夜。

“其實你完全可以先離開這裡，等到白天再回來把大影天魔殺了不就好了。”離火玉說道。

方羽甚至都沒回應這句話。

“主人，你可以嘗試動用大道之眼。”

就在這時，極寒之淚忽然開口。

“大道之眼！?”方羽愣了一下，心頭一動。

“怪不得你上任主人會慘死，就你這不顧後果的腦子……”離火玉說道。

“對方已不講道理，直接在位面之外操控時間。既然對方都這麽做了，主人給予回應有何不可?”極寒之淚冷冷地說道。

“對方也許只是一次試探，你一旦回應，不就真的暴露了?一旦暴露……”離火玉語氣激動地說到這裡，忽然停下。

“總之，我不認為步步退讓是正確的選擇。”極寒之淚說道，“當然，一切都看主人的選擇。”

“你們說的我聽不懂，我隻專注於眼前的情況。”方羽說道，“而現在……我當然選擇驅散黑夜。”

話音一落，方羽雙瞳再度綻放出璀璨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