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森從榕寨回來,馬上投入到緊張的工作當中,宇宙建築公司正發生一件棘手而奇怪的事情。
建築工地上建築材料不斷地被偷,尤其是鋼材和水泥,小偷很專業,具有反偵查能力,盡管保安嚴加防范,但是還是防不勝防,損失較大,嚴重的時候造成無法施工,一停就是幾天,好不容易,緊急調度材料,可是,盜竊3.
工程進度延緩,雖然停工了,可是每天的開銷正常支出,工期又很緊張。負責安全的副總,王寶正,外號三哥,他三番五次和保安公司交涉,撤換了一批又一批保安,可是盜竊仍然發生。
報告打到了林金森那裡,開始他也是納悶,百思不得其解,他找來王寶正,直截了當:“會不會是堅守自盜?”王:“應該不會,人員都換一遍了,都是新人。”林:“那就有點蹊蹺。”王:“的確很奇怪,總是很順利能把鋼材大批運出去,保安們都還不發覺。有點神偷的感覺,監控也總是出問題,要不斷電,要不壞了,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林:保安公司索賠進展怎麽樣?王:“還算配合調查,只是賠付不及時,總是拖拖拉。”林:“要好好調查一下,走訪一下其它地產公司,包括保安公司,一個星期以後給我答案,有沒有題?”王:“好的,我盡力。”
三天后,一個陌生人來到林金森辦公室,穿著打扮時尚,油光發亮,帶著一副黑色眼睛,他說:“林總,我給你帶財來了。”林拱手:“多謝,共同發財,請問尊姓大名?”陌生人冷笑回答到:“無名鼠輩,只是想跟林總討杯茶喝。”林金森:“你一定知道我們遇到困難了。”陌生人:“不瞞您說,我有一批鋼材急需出手,低價轉讓,不知林總感興趣不?。”林瞪大眼睛,盯著陌生人,遲疑了一下:“價格可否公道?”陌生人:“晚上見面詳談”,留下一張紙條,轉身離開。
林金森立即找來王寶正,他說:“這個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分析一下,他是什麽來路,是知情者還是參與者?”,王:“不管是什麽,都是線索。”兩個人神情嚴肅的對視一下,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挑戰一定是考驗人的,等待他們的將是複雜的局面。
辦公室裡,林金森說:“你對這個事情怎麽看?”王寶正回答:“首先要摸清這個人的來路,無事不登三寶殿嘛。”林金森:“是的,我是這樣分析的,第一,他是代表某種勢力來的,要麽是黑道的,要麽是競爭對手的,第二,他是有準備來的,起碼對我們有所了解,第三他是為了某種目的來的,要麽為錢,要麽為了恐嚇我們,給我們某種暗示。第四,他或許就是一個人,但是,對錯綜複雜的社會有種敏感的反應,穿插其中,遊刃有余,是一個中間人。”王寶正:“林總,你分析太充分太全面了,可是也給我們工作帶來難度,不知道從何下手?”林金森:“不管多複雜,無非就是三種結果,好,壞,不好不壞。這個人得罪了,我們的麻煩會不斷出現,可是,只要我們摸清他的底細,打通了症結,我們就能控制局面,壞事也變成好事。這樣吧,你先去會會他,看他下一步動作,我們再做出相應部署和安排。”
王寶正走了,林金森深吸一口氣,他想:社會是異常複雜,從來也不太平過,社會表面都被粉飾過,弱肉強食,爾虞我詐,充滿其中。
林金森也是焦慮的,他知道,一個人能明目張膽上門來攤牌,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這可是刺蝟碰不得,
要麽讓他自己離開,要麽給他一個籠子。他不知道王寶正會給他帶來什麽消息,但是,一定不是最終結果。 他撥打了一個電話,那是他初中同學徐傑,那時他們兩個形影不離,後來,徐傑考上了高中,上了政法大學,現在是市裡面政法委副書記,43歲,前途光明。了解了大致情況後,他說:“現在已經不是打打殺殺的年代,是講法律的年代,是正義的年代。不要擔心,不要害怕,必要時,我給你協調。”客套一番後,掛了電話,林金森一直在品味‘協調’這個詞語,多麽有內涵,多麽有深度,多麽讓人回味無窮……
王寶正單刀赴會,如約來到一家高級餐廳,陌生人並沒有出現,只是七八個人一起吃飯,這是一個局,一個不是吃飯的“飯局”,吃飯者的身份地位,也是迥異,有保安公司李副總經理,有公安局治安大隊曹大隊長,有城市投資公司楊副總經理,有自由人浩哥,有夜總會領班朱美女,有的士司機“侃哥”,有下崗工人“張炮仗”。
王寶正是故作沉靜:“各位領導,朋友們,今天有幸認識各位,以後多多支持,先謝謝各位了。”朱領班開口了:“要謝也要謝黃總,是他召集大家一起相互認識一下,今天他有要事不能來,我全權代表,今天就是大家見面,以後大家都算是認識了,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就是一個圈子,同在一起吃飯,同在一起喝酒,各位,今天,放下各自的工作,放下自己的職務身份,暢所欲言,開懷暢飲,來,我提議大家走一個,然後脖子一仰,一杯酒下肚了。”之後,推杯換盞,寒暄客套,酒過三巡,朱美女提議更換主題,ktv加強一下認識,然後移形換步,大包間裡十多個穿著短裙的美女已恭候多時,醉眼朦朧下,摟摟抱抱,白酒換了洋酒,洋酒換了啤酒……
王寶正最後招架不住,來到吧台,被告知今晚吃飯加唱歌消費26800.王寶正毫不猶豫付帳後,和大家一一握手告辭,每個人也是禮貌,紛紛挽留,可是執意下,他是離開了,身後的音響還在大聲吵著,吵得讓人心煩意亂。
林金森被邀請參加了市政府組織召開的大學城規劃建設會議,市四大班子常委,領導出席,還包括市政局,國土局,國安局,環保局,稅務局,工商局,消防大隊,電信公司,自來水公司等主要負責人,當然還有好幾家實力較強的房開公司老總。林金森的宇宙房地產開發公司是唯一外來公司,因此格外受人關注。
最近一兩年,當地房開公司迅速成長,承攬了很多主要市政建設工程,城市綠化工程,城市格局和面貌發生了很大變化。
這一次會議,也是一場房開公司的較量會議,內外公司碰頭了。林金森感覺到了巨大壓力,再也沒有當初的政策保護了,進入競爭以及市場選擇。
會議結束後幾天,林金森回到辦公室,同時聽取了王寶正的匯報,他綜合起來想,他恍然大悟,有人在暗示他什麽。
他馬上讓王寶正想方設法聯系到陌生人,他要親自見到陌生人……會見是成功的,他領教了陌生人的能量,見識了陌生人的四通八達的人脈,那是一個網,有製衡,有聯動,也有似是而非,模凌兩可甚至毫無相乾………
他們兩人相見恨晚,可是接下來很長時間,兩人也微妙地保持距離,彼此也心知肚明。
王寶正始終不知道陌生人姓字名誰,甚至好長時間沒見過陌生人,仿佛他失蹤了.
林金森頻繁地在各種場合應酬,他越來越覺得他已經不是一名外地開發商,而是一名準行政人員,整天參加各種會議,有籌備會,推進會,協調會,表彰會,觀摩會,總之大會小會,他感到身心俱憊……
林金森深知,要想拿下這個大學城工程,必須具備天時地利人和三大要素,要從資金,技術,設計到疏通各種關系,需要八面玲瓏,需要左右逢源,這是何等的高深的學問。
他和陌生人達成共識,把所有資源運用起來。林金森:“這個工程關系到宇宙公司的未來,我們務必拿下,以後有勞黃總了。”黃總:“林先生,我們強強聯手,優勢互補,你有錢,我有門路,只要我兩以及相關人物眾志成城,攜手並進,未來屬於我們的,目前,是創業,也是發財的絕佳時期,你處於打造品牌,完成信譽,提升實力的關鍵時期,而我是鞏固和擴大陣線和影響的關鍵時期,我們同呼吸共命運,說白了,我們各取所需,等價交換。”林金森站立起來,他說:“我的工程不會再停工了吧?”黃總:“停工是為了安檢,為了質量,更為了調整,停工也是下一次起步,不是嗎?”兩個人對視,握握手,這是合作,也是較量……
建築工地再也沒有受到任何干擾,井井有條,工人們不知道後面的故事,只有王寶正明白,他跑前跑後,疏通保安公司,建材公司,各個主管部門……終於,各個相關利益群體在討價還價後,已經各自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然後一路綠燈,一路通關。王寶正事後跟林金森說:“雁過拔毛啊,沒有辦法。”林金森:“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要想在這裡生存和發展,現在必須忍辱負重,俗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王寶正:“真是長見識啊。”林金森:“學問大著呢,現在感慨為時尚早,以後多長一個心眼,多看,多問,多學。”王寶正:“跟林總走,我不怕。”然後長歎一聲,走出去了,巡視工地去了。
的士司機“侃哥”原名李前進,父親是紅得發紫的某前國企辦公室主任,由於從小溺愛他,性格古怪,特立獨行,但是伶牙俐齒,喜歡吹牛,為人仗義,有一幫各個方面的狐朋狗友,他和陌生人黃總從小一起長大,對黃總了如指掌,侃哥和林金森認識後,覺得相見恨晚,兩人頻繁交往,推心置腹,無話不談,隨著交往的深入,陌生人的情況和信息資料也逐步完整起來,這也是林金森需要的。之前,進軍貴州,是政策引導,開始外來投資都享受到政策保護後來情況發生了深刻變化,過去林金森也不喜歡或者說不善於和官方打交道,現在他知道要想做事必須要有權力的支持。侃哥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不斷呈現黃總的形象,黃總:全名黃金發,黃金發原來在商業部門上班,任職,後來停薪留職,利用原來身份和資源,轉手倒賣緊俏商品,積累了第一筆財富第一桶金。後來,利用父親的影響力和裙帶關系在政商兩界周旋,混得臉熟,他有父親的無形的力量庇護,加上交際能力強,有時候幫助兩界處理,協調一些事情,讓大家從中受益,他也賺得盆滿缽滿,嘗到甜頭後,他充分調動各方積極性,參與很多利益分配,作為中間人,他的作用是舉足輕重和不可小覷的。林金森經過階段了解,逐步掌握了陌生人黃總的情況,他腦子清晰地有了下一步行動的大致圖譜,他終於慢慢領會了一些道理,臉上浮現出一絲淺笑……
宇宙大酒店保安隊新進了一位退伍軍人,名字叫做吳永平,父親是老深圳人,也就是土生土長的深圳農民,自從這裡的土地不再屬於農民,他們轉換身份,成為新深圳人,城市人,從此擁有了若乾倍的身價和財富。吳永平從小就喜歡玩槍弄棒,喜歡軍綠,十八歲後,他踏上了軍旅生涯,他離開了衣食無憂的父母,離開了蓬勃發展的深圳,在部隊裡,他認真訓練,不甘落後,其他戰友訓練結束後都休息了,他一個人給自己加餐,練徒手攀爬,練過障礙,練射擊等科目,很快成為尖子兵,深受班排長喜愛,他的情況很快在連隊傳開,連長聽了匯報決定提拔他當班長,找他談話,他拒絕了:“非常感謝領導的賞識,我嚴格要求自己,爭當一個優秀的兵,不是為了提拔,這是軍人的職責,還有很多的戰友,像我一樣,刻苦訓練,他們很多人都來自更加落後的農村,他們更需要機會,需要提拔。”吳永平決定做一個好兵,讓出了班長的位置給了一個少數民族的戰友,他退伍了,回到深圳,他不愁吃不愁穿,生活依然有滋有味,而農村人需要立功,需要轉正,最後才能改變命運。吳永平真誠熱心地和每一個戰友相處,他們在部隊裡結下了一輩子的情誼,至死不忘。退伍了,他回到了父母身邊,他沒有卸下軍人艱苦奮鬥的作風,沒有變成一個吃喝玩樂的少爺,他沒有吃老啃老,毅然決然要自己找工作,自己養活自己,他應聘上了一名普通的保安。他從點滴做起,任勞任怨,虛心地和老保安學習,事事爭先。
這是一個嚴重公關危機事件,林金森陷入了困頓之中,事情還得從一個月之前說起:新的樓盤建設即將投入運行,地皮選址在一座山上,也就是說要把整座山削平,然後再挖基建,建地下停車庫,施工難度大,可是,一舉兩得,挖出的沙石可以用做混凝土拌料,不再需要另行購買,另外不佔用耕地,向山要地,這在地無三尺平的貴州來說是萬全之策。可是,要移動一座山談何容易,需要大量的機械化作業,甚至必須動用炸藥炸山,炸石山。工程部會同當地政府環保部門做了環評,論證了工程,也初步論證了炸藥當量,但是,事情還是發生了,由於地質構造的原因,加上施工人員私自擅作主張,加大了炸藥用量,爆炸後,造成的震動波影響了隔壁的樓盤,那裡前年交房,已經入住了大部分業主和商戶,有的房子出現不同程度的裂縫。所以很多業主,向當地政府部分抗議,並聚集在宇宙公司辦公樓,要求停工,並且做出損失評估和賠償,嚴重的時候,堵在大型機械工程車施工進出口,導致施工無法進行。政府部分也緊急召開會議,一邊召開相關部門盡快勘驗現場,做出評判,一邊組織雙方會面討論解決方案。臨時業主委員會成立了,宇宙公司事故處理臨時小組也組建了。可是,雙方就賠償事宜未能達成一致,一下子陷入了僵持階段。工地停一天,施工方的開銷繼續算,大型機械一台一天的費用就是三千元,二十輛就是六萬元,工程已經停工了半個月了,損失差不多一百萬。負責工程進度的副總坐不住了,他跑來林金森辦公室:“林總,再不解決,我們就被拖垮了。”林金森說:“我也著急呀,如果賠償,需要三百多萬,損失更大。”兩個人一個勁地抽煙,不知道該怎麽辦?
建築工地上拉著一張長長的橫幅:宇宙公司違規使用大量炸藥開山,炸裂我業主三百余套血汗房,事後,置若罔聞,可謂喪盡天良,在此呼籲關注民生,還我房屋,還我公道。旗子每天輪流站崗,有的三五成群站著聊天,有的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的在打電話催促其他業主趕快加入進來。林金森帶著一個副總以及6個保安,進去人群中,他說:“朋友們,我是宇宙建築公司負責人,今天過來跟大家聊聊家常……”人群中,騷動了,一個聲音說:“誰是你的朋友?我們也沒有時間跟你廢話,拿錢過來賠償我們,要不你們把我們房子修繕好,加固起來,並且恢復原樣。另外,補償我們這一段時間的誤工費,還有精神損失費。如果不能滿足以上條件,我們決不罷休。”人群立即附和,人聲鼎沸。林金森說:“這幾天,我們的勘驗工作一直在跟進,省裡面最權威的建築質量檢測中心也在每家每戶核實損失情況,這是一個過程,需要時間,等待檢測結果出來,我們一定依照法律程序按章合理賠付,及時修繕,我在這裡用人格擔保,我們保證,一定還給你們之前一模一樣的房子,安全的房子,好吧?”人群中有人說:“說的比唱的都好聽,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仍然是沒有賠償和處理的結果,我們住在到處是裂縫的房子裡面,老老小小,整天擔驚受怕,你們知道我們的危險處境嗎?你們考慮過我們的生命安全嗎?我看你們就是欺負我們無依無靠的老百姓,欺負我們無職無權,你們為了賺錢,使用一切手段,不惜犧牲其他人的利益,成就你們的輝煌。今天再不給我們合理而明確的答覆,我們將保留進一步采取措施的權利。”大家一直喝彩,紛紛表示讚同,過路的人們停下了腳步,也加入進來,場面一度混亂不堪……林金森的心情是複雜的,的確房屋受損也是事實,他提高嗓門:“各位兄弟姐妹,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我也非常難過,對於我們的過錯,我們會補償大家,可是你們這樣做,也不能解決問題,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協商,面對面來談,你們不能采取極端做法,干擾我們正常工作…”一個人很生氣回答:“到底是誰干擾誰?我們都是老百姓,我們都是正常地生活,上班下班,吃飯睡覺,可是,你們的到來,嚴重干擾了我們的生活,一大早就是機器的轟鳴聲,加上灰塵汙染,讓我們不得安寧,可是我們沒有埋怨,現在,又把我們的房子炸裂,結果,豬八戒倒打一耙,反咬我們一口,說我們干擾你們?天理何在,王法何在?”人群中又是一陣喝彩,林金森的天靈蓋極端膨脹,就像快要爆炸一樣,他此時多麽希望炸的是自己而不是房屋,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兩個保安只能攙扶他,歪歪斜斜離開了,後面是一陣唏噓聲……
正當林金森一籌莫展的時候,黃金發給他打來一個電話:“林老弟,聽說最近你出了一點事情,好像有點棘手?都鬧了一個月了,怎麽還不處理好呀?我最近也一直在忙,沒有時間過問一下你的事情,這是我的不好,不過你似乎也不把我當做兄弟,也不給我打電話,最終我還是等不到你的電話了,還是我主動問你,如果老弟你看得起老兄我,需要我,吭一聲,我用十天時間幫你擺平此事,不過……所有的安排你都得聽我的,怎麽樣?”林金森萬萬沒有想到黃金發會給他打來電話,帶來驚喜,前幾天,他也曾經想求救與他,但是,畢竟沒有太多的交情,也沒有太多的交集,只是生意場上認識的,加上這件事又是管理上出的問題,是手下惹的禍,也有點不好意思自揭傷疤。他回答:“黃總,你這是在罵我呀,我沒有向你匯報情況,是我的錯,是大錯特錯,其實,我知道你太忙了,實在不敢打擾你。”黃金發:“以後就叫我黃哥,要不你真的把我當外人了,你如果相信我,這件事,哥哥我幫你搞定,事成後,我們就是異性兄弟,如果我不能擺平,那麽,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以後,我們互不往來。”林金森頓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本來我有難,他出手幫助,應該是我有求於他,我應該感謝他,怎麽說起來,感覺他有意親近我,這裡面一定有原因,難道是讓我花錢消災?林金森趕快回答:“好好好,我高攀了,我以後就叫你黃哥,黃兄你至始至終是我的老哥,我的異性老哥。”黃金發哈哈大笑:“老弟,既然是兄弟相稱了那就一切好辦了,一切交給我,你就等著好消息吧。”三天后,建設工地不再有業主堵路了,一個星期後,勘驗調查檢測報告出來了,結果是:震動造成十余戶房屋輕微裂紋,影響甚微,不構成安全風險,在可控范圍之內。處理建議:修複裂紋,重新粉刷。林金森看著報告,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他讓人把報告張貼在小區電梯口,樓道間,保安室等。然後接下來一個星期內把有裂紋的房子粉刷一新,花了十萬元不到。建設方也傳來好消息,只需要十萬元的誤工費。一場危機就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就這樣息事寧人了?林金森簡直不敢相信,他立即讓一個副總送去了一百萬的感謝費,可是退回了七十萬,而且黃金發交代很清楚:“十萬元是檢測費,二十萬是調查費,剩下的七十萬退回。”林金森沉默了一個小時,之後,他給黃金發打了一個電話:“哥,晚上我請你喝杯酒。”黃金發:“好,就我們兩個。”林金森:“一言為定!我過來接你”,黃金發:“等你。”那是一次非常簡單的吃飯,四個炒菜,一碗湯,六瓶啤酒,一小木桶飯。可這也是林金森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吃飯,終生難忘……
黃金發說:“老弟,這個世界公平也不公平,公平的是每個人都可以活著,不公平的是每個人活著的質量的意義不一樣。我知道你想了解我是怎麽擺平這件事的,我是怎麽做到的?確實費盡心思,動用了很多腦筋和社會關系,各種力量,第一,我把所有買房人的信息都掌握好了,包括他們直系親屬的信息,凡是在行政事業上班的人,我讓他們領導找他們談話,繼續聚眾鬧事的,開除工作,第二,做生意的,我讓他們無法營業,當然也承諾給他們一定的賠償,第三,我讓一夥人蒙著口罩,帶著木棒,給聚會的人群們一頓教訓。第四,我把帶頭鬧事的那幾個人收買了,降服了,他們喜歡什麽我給他們什麽,不聽招呼的,我讓他們明白我的厲害了。其實,受損的情況我也了解了,不怎麽嚴重,不過,我深入了解了,有的人就是想從中攪渾水,達到他們的利益目的,有的人在後面給他們撐腰,讓他們鬧事,這是你的對手,你看不到,我找了他們的上家,擺平了。其次,這個社會有種現象叫做仇富,仇貴,有的人就是起哄,瞎胡鬧,他們並沒有什麽損失,受到其他人的蠱惑和帶動,就稀裡糊塗參與進去,這有一部分人,他們的房子根本沒有任何損傷。就是看不慣你發財,見不得你好過。說白了,就是讓你出出血,讓你為難,這樣他們就平衡了,知足了。還有很多,就不說了,以後你更看得清,看得懂……”林金森額頭滿是汗珠,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頻頻點頭,這是一堂社會經驗課堂,充滿了詭秘的思辨和判斷,很有執行力,很有效果,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黃金發說:“我很佩服***說的一句話: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世界上最難的事就是人做到無欲無求,那時候就不要想什麽了。我倆是俗人,很多時候,我們都還在食物鏈的中遊,在掙扎,激流勇進嘛,要不不進則退,我們是需要登攀的,需要扶持的。”林金森:“黃總算中遊,我還在下遊,我覺得我一直在拚命地追趕,有時候也不知道在在追趕什麽?好像,我剛好站在時代的廣場,剛好聽見了衝鋒號,我就往前跑了,跑了一段路,我才發現,我其實沒有穿好衣服,鞋子也是草鞋,蓬頭垢面的。”黃金發哈哈大笑:“很多人,是享受到了政策的優惠,受益於時代,他們手中掌握著資源,控制著社會命脈,他們利用公權用於積累私人財產,他們是權利的受益者,也有的人是自己聰明,他們成為暴發戶,當然他們也是權利的群帶關系,是權利者的利益體現者。”林金森:“我們算什麽?”黃金發愣了一下,他說:“我們是政策受益者,我們自力更生,我們是創業者,是社會的中流砥柱和中間力量,我們創造了社會財富,回報社會。”林金森:“可能很多人不相信我們的說法,他們可能罵我們是社會的蛀蟲,罵我們是吸血鬼。”黃金發:“會有的, 一定會有,階級社會,分工不同,利益分配不同,必然有差距,有貧富分化,然後就有矛盾,就有對立。我們未必就是他們說的那麽可怕,其實,我們也是苦命,也是奔波一生。”林金森:“這就是變革的陣痛,允許差別化,說的低俗一點就是允許弱肉強食,可是我們需要健全社會的肌體,完善社會的方方面面。”黃金發:“你說的這些高端理論,是社會學者,尤其是政治家考慮的,關我何事?我只知道生老病死,吃喝玩樂。剩下的,我一無所知。”林金森:“黃總,你醉了?”黃金發:“我是累了,也是醉了。”
黃金發說:“每個人都有他的存在價值,就看怎麽去看待了,每個人活著就是一個價值體系,比如我吧,我就是一個商品,用來交易的,我的價值就是等價交換。”林金森聽得額頭直冒汗,他也有點吃驚,他說:“黃兄,嚴重了,不過看得出來,你很實在,你說了一句中肯的話,很坦率。”黃金發說:“這是我的自我定義,也經過了很久的思考後的準確定義,我是商人,利益最大化是我的畢生目標,即使我用不了這麽多錢,可是,這就是商業規則,追求的東西就是金錢或者財富。”林金森聽了,也點了點頭,眼前這個人,毫不避諱說出他的想法,真誠交流,對自己沒有任何保留,至少,目前他是不把自己當作圈外人,雖然談不上朋友,但是,以後,仍然可以作為一個穩固的合作者,合作者首先需要的是相互信任,其次,就是互補協作,最後才有發展的空間。兩個人最後難舍難分,依依惜別。